第67节
苏怀瑾又审度了一遍所有辎车,确定无误之后,这才示意薛长瑜。 薛长瑜有些诧异,两个人“眉来眼去”半天,苏怀瑾的意思竟然是第一辆,也就是他们眼底下的辎车。 薛长瑜突然有些恍然大悟,俗话说了,灯下黑,越是明摆着,越是被人忽略,这的确是刑国狡诈的作风。 薛长瑜随即一笑,那笑容更是酥倒无数,一片风度翩翩,还“哗啦”一声抖开折扇,轻轻摇了摇,配着他雪白的王袍,更显俊美,令人不堪逼视。 薛长瑜淡淡的说:“第一辆。” 他的话音一落,刑国大皇子脸色显然一僵,薛长瑜不给他机会,亲自走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嘭!”一声,自行打开了辎车大门。 “嗬——!!” 众人齐刷刷抽了一口冷气,有人瞠目结舌,有人睁大眼睛,有人则是呆立当场,只有苏怀瑾微微一笑,似乎早有准备。 “安、安澜鼎!” “是宝鼎!!” “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是安澜鼎!安澜鼎又回到咱们大薛了!” 群臣议论纷纷,一时间都忘了压低声音,雀跃不已,苏怀瑾则看了一眼刑国的大皇子。 刑国大皇子脸色阴沉,果然一脸意料之外,又暴跳如雷的模样,气的不行,但是无从发火,那模样好像火盆里的蚂蚁,烧了屁股一般。 苏怀瑾挑唇一笑,瞧见刑国的大皇子这团团打转的滑稽模样,她心理果然就舒坦多了…… ☆、第39章 心甘情愿 【第71章】 大皇子的模样, 就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气急败坏,急的团团转, 似乎想要找茬把安澜鼎留下来。 毕竟刑国这次, 只是借口安澜鼎作为诚意, 他们压根儿不想把安澜鼎送给大薛,没成想竟然真的猜到了。 大皇子想要说话,那面儿的薛长瑜已经“哗啦!”一声收了折扇,笑着说:“那就多谢刑国特使了,刑国特使如此慷慨大方,那我们大薛,也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刑国的皇子更是气的脸色发青, 胸口快速起伏, 那模样好像随时都要爆炸一般。 薛长瑜说罢了, 转头对皇上说:“恭喜父皇!” 他的话音一落, 四周王公大臣,顿时此起披伏的山呼着:“恭喜皇上!恭喜皇上!” 在场众人都雀跃不已,毕竟安澜鼎代表的可不是一口礼器而已,代表的则是国家的威严, 安澜鼎消失这么多年, 都摆在刑国的宝殿之中,随着刑国一天天壮大, 根本没有人还能考虑, 安澜鼎有朝一日会回到大薛。 不过也有不怎么雀跃的, 除了刑国的那些使臣之外,还有几个大薛的人,自然就是太子薛玉珒,还有皇后等等。 皇上猜了一次,太子猜了一次,眼看都没有猜中,谁成想竟然真的让四皇子薛长瑜猜中了? 薛长瑜在朝中势力本就稳固,再加上成功夺回了安澜鼎,这一下子更是要声名大噪,恨不能盖过太子两头,皇后和当事人的太子怎么可能欢心。 太子有些强颜欢笑,不能令人看出来,只是冷眼扫了一眼薛长瑜。 薛长瑜根本不看他一眼,反而是盯着苏怀瑾笑,也不知做什么,别人都欢欣鼓舞,薛长瑜就盯着苏怀瑾看,还在打眼色。 说起来,苏怀瑾也并不是为了帮助薛长瑜,而是因为单纯看不过刑国的大皇子,暴虐狠毒,而且那日瞧苏怀瑾的眼光还十分猥亵,苏怀瑾自然不可能咽的下这口恶气。 不过是因着自己不好出头,所以借着四皇子薛长瑜的手,敲打敲打刑国大皇子罢了。 薛长瑜显然十分欢心,倒不是欢心能猜中安澜鼎,而是欢心能和瑾儿“眉来眼去”。 苏怀瑾见薛长瑜仍然频频看过来,顿时有些头疼,连忙转过身去,当做没看见一般。 皇上自然是龙颜大悦,笑着说:“好好好!刑国果然是大国,作风就是不一样,一送礼就是安澜鼎这样的国之重器,朕也是佩服佩服了!” 刑国大皇子此时已经接近暴怒的边缘,但是话都已经承诺了,又怎么好否认,只能忍着这口怒气。 皇上又说:“来人!把安澜鼎给朕好生卸下来,明日朕要亲自护送安澜鼎,前往祭坛祭祀!” “是!” 很快有御前侍卫过来,小心翼翼的卸下安澜鼎,大皇子眼里能喷火,却没有别的办法,眼睁睁看着安澜鼎被侍卫们抬走。 皇上笑着说:“好了好了,尽兴也尽兴了,那就请大家开环畅饮,今日朕欢心,众卿只管无醉不归!” 群臣顿时笑了起来,只有刑国的使臣们有些笑不出来,强颜欢笑的挑了挑嘴唇,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皇上带头,又走回了宴厅,王公大臣们纷纷跟随而入,刑国大皇子这才恶狠狠的对大行令低声说:“你不是说,不会被猜中么?!现在怎么回事儿?!” 刑国大行令吓得连连颤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这……这……大皇子,卑臣……”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刑国大皇子一脚踹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大行令磕在地上,手掌顿时鲜血长流,刑国大皇子似乎觉得不解恨,当即又冲上来,对着大行令的头,连踹了两脚。 “咚!”一响,大行令的头砸在地上,加之他年纪大了,一时间有些发懵,天旋地转,根本爬不起来。 众臣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刑国大皇子在殿外发飙,看起来真真儿是气急败坏了,大行令瞧起来有些可怜儿,趴在地上,嘴角都流血了。 不过这到底是人家刑国的事情,他们也管不着。 苏怀瑾看的蹙了蹙眉,总觉得这大皇子的秉性已经不是暴虐可以形容的了,一个不顺心,似乎就要活活打死人。 刑国大皇子暴虐异常,那面儿也没人敢求情,大行令的头被连踹两脚,登时昏死过去,趴在地上不动了。 云安郡主一看,顾不得什么,赶紧跑过去,跪下来拦住刑国大皇子,说:“大皇子,大皇子不要再打了!” “滚开,你这个贱蹄子!” 刑国大皇子不分轻重,直接开口骂了云安郡主,云安郡主仍然拦在跟前,说:“大皇子,薛人都在看热闹,大皇子若是活活将本国大行令打死了,这事不消三日,一定会传到圣上耳中,圣上如此看重这次出使,难道大皇子不知么?” 刑国大皇子听到云安郡主的话,更是气急败坏,“啪!”一掌抽在云安郡主脸上,扇的云安郡主差点滚出去。 苏怀瑾气的双手握拳,差点站起来,那面儿薛长瑜正好走进来,连忙拦住她,摇了摇头,低声说:“这是刑国的事情,谁也不好插手。” 的确,这是刑国的事情,但是苏怀瑾十分瞧不起那刑国的大皇子,动不动就打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而且完全不觉着羞耻。 苏怀瑾忍了又忍,那面儿刑国大皇子虽然暴跳如雷,但是因着云安郡主的话,的确是实话,所以他不敢再次动手,只甩下一句“等着瞧”,随即就转头进入了宴厅。 宴席这才继续开始,经过方才的事情,宴厅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众臣也不好去找刑国的使臣敬酒,就各自喝各自的,要不然就是众臣们互相敬酒,将刑国使团晾在一边儿。 宴席已经开始,众臣纷纷走下席间,自由敬酒,苏正一看时机来了,当即对苏怀瑾说:“女儿啊,过来。” 苏怀瑾走过去,苏正立刻就把苏怀瑾带到了薛长瑜身边,笑着说:“燕王殿下,卑臣敬您。” 薛长瑜正想找苏怀瑾去凑热闹,哪知道苏正竟然领着人过来了,就笑着举杯说:“丞相爷说哪里话,该当是小王敬您才是,您是长辈,请。” 苏正喝了一杯,立刻说:“哎对不住对不住,那面儿有人叫老夫,老夫先告辞了,怀瑾啊,你敬王爷一杯,别那么不懂事儿。” 苏正说着,火烧屁股一样的走了,留下苏怀瑾和薛长瑜。 苏怀瑾叹了口气,薛长瑜却不觉无趣儿,举起酒杯,笑着说:“来,我敬你一杯,今天天寒,喝一杯暖暖身子也好。” 苏怀瑾并没有拒绝,恭敬的回敬,说:“谢王爷,怀瑾也敬王爷。” 薛长瑜饮了一杯,不想就这么放苏怀瑾离开,于是说:“瑾儿是怎么知道,安澜鼎就在第一辆辎车之中的?” 苏怀瑾被他这么一问,心里一惊,不过面上不动声色,笑着说:“刑国人狡诈多端,自然是往不可能的方向去想,越简单越显而易见的,反而越是容易被人忽略,不是么王爷?怀瑾也只是瞎猜一猜罢了。” 薛长瑜没听出苏怀瑾的敷衍,笑了一声,说:“是了,听瑾儿的果然没错。” 苏怀瑾听他说了这句,一时语塞,她这些日子打算疏远薛长瑜的,因此一时两人无话,气氛有些微妙。 薛长瑜也注意到了,连忙活络气氛,说:“瑾儿,昨儿送到你府上的点心可好吃?喜欢哪一个滋味儿的?明日回府,我再去做一些?今日散席肯定夜了,想必要住在宫里头,等明日一出宫,我就去做。” 苏怀瑾听到这里,开口制止说:“王爷乃千金之躯,怎么好劳烦王爷?” 哪知道薛长瑜连一个磕巴都不打,微微弯腰,平视着苏怀瑾的眼睛,笑了笑,语气十分温柔,说:“为瑾儿做任何事情,我都心甘情愿,更别说只是小小的一个下厨了。” 苏怀瑾心里一跳,嗓子好像梗了东西一样,头疼脑涨瞬间席卷了过来,燕王殿下竟然油盐不进,已经没办法和他好好谈话了…… 薛长瑜一言不合就说情话,那面儿冯北一直跟着,此时见王爷和苏姑娘说的“亲热”,也不好在一边看着了,就默默的走远了几步,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护卫。 他刚站定,突然有人走了过来,竟然是刑国的云安郡主。 云安郡主端着两只酒杯,对冯北笑了笑,说:“云安敬先生一杯。” 冯北连忙拱手说:“刑国郡主折煞卑将了,卑将不过是个护卫,称不得先生。” 云安郡主则是说:“那日里在驿馆,还要多谢先生替云安解围,若不是先生为云安挡了那一鞭子,云安现在恐已经不能站在这里了,请先生一定要饮这杯。” 冯北听她说的诚恳,又看到她脸上被打的红印,想了想,最后还是接过酒杯,说:“多谢刑国郡主,卑将失礼了。” 他说着,十分恭敬的将杯中的酒饮尽。 云安郡主笑了笑,也饮尽了杯中酒,但是没有立刻离开,笑着说:“云安瞧着先生面善,先生可是去过刑国?云安尝见过先生似的?” 冯北想了想,恭敬的回话说:“回刑国郡主,卑将的确去过刑国。” 冯北去过刑国两次,都是跟着薛长瑜去的,第一次是薛长瑜十四岁的时候,也是冯北头一次上战场,冯北负责保护薛长瑜的安危。 第二次则是苏家的苏怀缜大显锋芒之时,苏怀缜十八岁弱冠之时,带领一支百人的军队,大败刑军,打得刑国落花流水,竟然退兵三十里,苏怀缜也因此,一路从校尉高升。 薛长瑜这一次则是负责去谈盟约的,冯北也跟随前往。 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冯北也不记得,有没有见过云安郡主,再者说了,云安郡主乃是女眷,冯北觉得,他们以前也不可能见过面儿。 酒过三巡,皇上今儿个欢心,已经喝醉了,被皇后扶走歇息去了,众臣们一见,也是散的散,走的走,有宫女内监赶紧过来,引着爵位官位高的大臣和女眷们,往临时下榻的地方去。 薛长瑜今日是不出宫的,毕竟已经太晚了,苏正想要让自己的女儿在薛长瑜面前现弄,自然也不会出宫。 薛长瑜笑着说:“瑾儿这就去下榻了么?小王来引路罢。” 那面儿有宫女和内监引路,其实完全不需要薛长瑜,但是薛长瑜执意,而且苏正早就溜了,见不到人影儿,苏怀瑾也没有办法。 薛长瑜让了一步,抬手说:“请罢,我送你过去下榻。” 薛长瑜抢了宫女和内监的活计,还一脸笑眯眯的,苏怀瑾跟着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说:“王爷,冯北是不是没有跟上来?” 薛长瑜一听,这才发现,就顾着和苏怀瑾套近乎了,冯北方才还在,如今不知去了哪里。 不过冯北可是个侍卫,功夫不弱,平日里也为人沉稳谨慎,薛长瑜最不担心的就是冯北,并没当回事儿,笑着说:“不知去哪里了,估摸是醉了,走罢。” 薛长瑜送苏怀瑾到了下榻的宫舍,走进院子,就不好再走了,毕竟夜已经深了。 薛长瑜站在院子门口,笑着说:“时辰不早了,好生歇息,那我先告辞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多谢王爷。” 薛长瑜笑了笑,自始至终动作规规矩矩,说话也规规矩矩,这倒是令苏怀瑾十分“欣慰”。 苏怀瑾也累了,进了宫舍,很快歇息下来,一夜无梦便即天明。 苏怀瑾还没有醒来,迷迷糊糊之间,就听到“嘭!!”一声,随即一片嘈杂,不知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