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生父之恩怎么忘? 高宗不强求,只是不知道宋峻山是何意,与他目光相接,见他会心地点下头,轻叹声道:“竟然这般,这郡主的名号就不封了。” 如意松了口气,她说的话不是全真,但也不假。也许当了郡主会有钱拿,会有地位。虽然她已不记得她亲爹的模样,可她姓沈,不能姓宋,这道理她懂。 如意的一番话,宋峻山没想到,既是不想要郡主的封号就不要,不是什么大事。 王思瑜的事结束,两个孩子可以回去,他向高宗说明让两个孩子先回。 高宗有事与他相商,正要让宋翊和如意退下,那边太后道:“峻山,本宫很喜欢你家娃娃,郡主不封,让她在宫里陪陪我这个老人家。” 宋翊见他爹似要答应,赶紧上前道:“太后奶奶,如意还小,宫里规矩多,我怕她憋出病。”宫里不干净的事多,小可怜一个人呆在宫里可别被吓坏。 太后笑道:“在太后奶奶跟前不会憋坏她,跟着我你还不放心?” 刚刚见识过太后处理事情的手段,如意可不敢跟着太后。人家位高权重,她爹她哥再有权力,能大过皇上?怕是到头来好处没得到,沾上一身sao,能天高任我游,为什么要做笼中的金丝雀? 如意刚要回绝,宋翊抢先一步,他说了就不用她再说,挪到他身侧,右手衣袖不小心碰上他的手。 宋翊手背痒痒的,低头看,见如意粉色纱袖,晃荡着,像条粉色的鱼,在他心头游啊游的,乐悠悠的。 宋翊脱口而出:“跟着谁我都不放心。” 第14章 此话一出,如意心头一跳,他是胆子大还是傻?怎么能这么和太后说话。 如意捏了把汗,身子往右边挪,离宋翊远了些,圆溜溜的眼晴看高宗和太后的反应,谁知先跳起来的不是他们,而是宋峻山。 “孽子怎么和太后说话!”宋峻山双眼圆瞪吼道。 高宗连忙劝道:“峻山,无事,无事。” 宋峻山道:“皇上你惯着他,他越发没大没小,怎么能这么和太后说话。” 太后不是特别喜欢宋翊,她喜欢的是王思瑜这种孩子。但她儿子喜欢,视他为半个儿子,说他有惊世之才,什么都纵着他。若宋翊是他亲生儿子,怕是皇位都会传给他。 太后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家儿子喜欢的人,不能,也不好说什么,说多了生间隙。 太后道:“无事,无事,他还是个孩子。” ‘他还是个孩子’这是如意听到最为荒唐的话,孩子啊,九尺高的孩子,嗯,巨婴。 太后说出这种话来,心不会痛? 如意往宋翊身边挪,离他进了些,现在站在这个傻大个身边非常安全。 皇上和皇后都来劝,宋峻山再打骂儿子就说不过去,顺了下气道:“如意还小,她母亲舍不得她。” 太后起先觉得这小姑娘不简单,刚刚那番话看的出她不是攀龙附凤的孩子。人聪明,不贪慕虚荣,有她当年的那股劲。看着喜欢想带她几年,竟然他两父子都不同意,她也不勉强。 太后道:“她母亲舍不得就算了。”她看向如意道:“以后多来宫里找我这个老婆子。” 如意点头笑道:“以后我和哥哥经常来宫里看皇奶奶,还给您带好吃的。” 笑起来甜丝丝的,满脸的福相,太后是越发的欢喜,想着她还有哪个孙子没娶妻,可以先配上一对。 如意自是不知太后的想法,又和太后说了几句话,跟着宋翊出了宫门。 宋翊想着去东宫找太子,问下有没有美白的秘方,这种话又不好意思和如意说,只道带她去皇宫中逛逛。 如意心想:有她哥哥这个九尺‘孩子’,皇宫中还真跟自家花园。来一次不容易,不逛逛对不起自己。 应下宋翊的话,跟着他往东边去,穿过两道宫门,四五个回廊,来到一处名叫朝晖宫的宫院前。院内楼阁华丽,池水环绕,曲径婉转。 穿过池水,踏过石桥,来到一处前厅,宋翊向门口护卫打招呼,正要进去,忽想着带如意进去被她听见所问之事不好。便让她在门外等会,别乱跑,他很快出来。 如意哪儿会听他的话,等他一进门,她便来到前面经过的假山假水的小花园,见清翠的池子里游来一群红色鲤鱼,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鱼儿哗啦四散,如意甚觉好玩,又捡起一块石头扔下,这下彻底打散了这群鱼。 好玩,她孩子心性,忍不住还想再扔一个,池子的另一边传来喝斥声:“胆子真大,谁让你把鱼群打散的?” 如意抬头见桥上走来两个女人,前面的二十出头,身着朱红色绣花对襟衫,腰间珠琅玉佩,脚踏金丝线绣花鞋,面色高贵从容。她身后女人如意认识,正是那日在宝琉堂遇见的小姐。 哎呀,是该叫冤家路窄,还是该说世界太小? 如意不想和她打照面,转身要逃。 周月珍喝道:“哪来的小儿,见着太子妃也不行礼。” 如意猜出那人的身份,从周月珍口中说出还是有些无措,她哥哥再牛,这会也不在,好像这太子妃是周思瑜的jiejie。如意不敢造次,转身低头向太子妃行礼,她没学过皇宫的礼仪,自是用民间的礼法。 周月珍见状比太子妃都要急,欲要再骂。太子妃王沁兰拦住她,同时打量如意,普通粉色衣衫,十二三岁粉雕玉琢的孩子,仔细想了下好像没有什么普通官员家有这么个女孩。 如意见她打量自己,似有疑惑,直接自报家门指着身后的堂门道:“我哥哥进去了,他让我在外面等他。” 她伸出手时露出手上碧绿的玉镯,周月珍不认识,太子妃经常在太后身边,她认得。 哥哥?难道是今日来宫里和她弟弟对质,镇国公的继女? 刚刚听太监说,王思瑜认错先回去。以为会是个倾国倾城美人,原来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她弟弟莫不是鬼迷心窍?想来太后给她镯子也是看在镇国公的面子,太子妃没把她太放在眼里,全当她还是个孩子。 周月珍见识过这小丫头巧舌如簧框人的本领,可没表面看上去这般纯良,记恨她白白赚自己二十两银子。低头在太子妃耳边道:“她年纪小小,跟着来东宫做什么?” 在妻妾成群后院长大,自是懂得话不说满,留有余地让人遐想。 太子妃不是耳根子软,别人说两句就动摇的,她弟弟当街拦住一个未长开的小丫头,这事蹊跷。周月珍这么一说,再看如意带上几分偏见。 不苟言笑,从不瞧女人的宋翊会带一个小丫头来东宫。怕是她自己要跟着来,太子已经有两个侧妃,再多一个也不多。 太子妃不亲热也不冷淡,平常道:“怕是要一会出来,要不要一起逛逛?” 如意不认得路,宋翊也说过皇宫里有些地方不能去,有人带着一起逛,当然好的。不作它想,跟在太子妃身后穿过廊厅来到后面一处小花园,里面百花盛开,花蕾满枝、艳丽动人。靠东边一颗红似火的长得像牙齿的花她没见过,如此红艳不知道做胭脂会不会艳丽? 瞟了眼太子妃见她和周月珍说着话,如意跳起抓住一节枝干。水珠和花瓣如爆雨般打在如意身上,她这才想起,昨晚好像下了些雨。光亮的发髻上沾满了花瓣,上身半湿,好不狼狈,纵使这般她手里拽下的枝条也没松手,拿出帕子把上面的花瓣兜起。 声音惊动前面的人,两人回头见如意满头红色花瓣,上身半湿,衣服贴在身上露出身体的曲线,凸凹有致,哪里是十二三岁的孩子,明明是十五六岁颜色正好的少女。 太子妃眼色沉下,看如意又多了几分探究。她身侧的周月珍没注意这些细节,取笑道:“哎呀,怎么弄得像个要饭的,皇宫可不是山野,不是什么都能随便动。” 如意不理她,低头拍头上的花瓣。 周月珍从小和太子妃是闺蜜,见太子妃不开口,知道她这是默许,本就看如意不顺眼,这会更嚣张,走上前冷声道:“乡下来的粗鄙丫头,以为飞上枝头就是凤凰?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让你跟着一起逛算是抬举,还敢动宫里的花。”说着抬手要打如意手上包着花的帕子。 如意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不好相与,怎的埋汰人起来跟他们街市上的人一个样,娘说的没错,这人啊外表不同,其实内在都差不多。 以往遇上这种寻着掐架的先别去理她,能躲先躲,如意往后退了一步,周月珍的手落了空,狠狠地瞪了如意一眼,好像跟她有深仇大恨。 可不,谁要是骗她二十两,她也跟谁有深仇大恨。如意觉得她这样,也是情有可原,又往后退了一步,撞上身后的树干,没了退路。 周月珍以为她这是怕,在皇宫这种地方,有权的人一根稻草都能压死一个人,更何况还不知道是那个小官家的meimei,她有太子妃撑腰还怕她不成? 周月珍伸手抓住她手上的帕子,如意紧拽住不松手,周月珍瞪着她道:“放手。” 如意就不放,她娘说了,有人找你掐架,先忍着,她要是掐着你不放,给老娘掐回去。 她哥哥连皇上都不怕,还会怕她这个官员家的女儿,再大能大过的皇上? 如意使上全力狠狠地拽回手帕,道:“谁家的女儿像你这般没教养?随便动手抢人家手上的手帕,你爹娘没教过你人要脸,树要皮,你不要脸的抢我手上的东西,你爹娘知道了怕是要气死,对了,你爹娘不会气死,他们早死了,你肯定是有人生没人养,所以才这么厚脸皮。我这帕子也值不得几个钱,你真想就拿去,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的脸也就值这帕子的钱。” 如意把帕子递到周月珍面前:“要不要?要不要?你要想好哦,要了这东西,你就不值钱和这帕子一样,只配给人擦鼻涕。” 周月珍气得哆嗦,手颤抖指着如意道:“你,你,你……” 如意嘴角上扬带上几分邪气笑问:“我怎么啦?你父母健在?那我收回刚刚说的话,对不起哦~” 周月珍气得脸色通红,一时间找不到骂回去的话,双眼狠狠地瞪着如意,似要吃了她。 如意不以为意,有本事你真吃了我,谁怕谁。 这时,远处传来宋翊的声音:“如意。” 周月珍听到宋翊的声音,突然的泪如雨下,不断线的往下掉,紧接着捂住脸向宋翊跑去,边跑边喊:“翊哥哥,翊哥哥,她,她,她……” 如意心道:哎呀,她这动作,神态,还有说的话,咱这么熟悉咧? 第15章 宋翊问太子寻来秘方,从殿里出来,寻不着如意问了侍卫,便向这边赶来,远远看见小可怜站在红花树下,淋湿了衣服,也不知道会不会冻着,轻轻喊了声。 谁知周月珍先向他跑过来,这个周月珍每次见到他都会粘上,宋翊记得小时候他们一帮人一块玩,她不小心落水,他救了她,从那时起她见着他就爱粘着,翊哥哥的叫着。 无所谓的称呼,人家怎么叫是人家的事,不理她就好。 宋翊和往常一样,像征性地向她点点头。 周月珍不这么觉得,小时候他救过她后,她芳心暗许,此事除了宋翊,尽人皆知。 都说镇国公府穷吧,可是镇国公府有权,周月珍的父亲觉得他女儿要是能嫁给宋翊生个小外孙什么的,就靠着他家的兵权都是多少人要拉拢的对像,还愁家里穷? 这是良缘,自然大力支持女儿。周月珍越发的觉得自己和宋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而且他对她也是特别的,比方现在,他冲她点头,平时他从不主动和人特别是女人打招呼。 自信而又坚定地觉得自己对他是最特别的存在。 周月珍等宋翊走近,指着如意哭道:“翊哥哥,她欺负我,她还骂我父母,她,她……”哭得梨花带雨,让人生怜。 宋翊眉头微皱,小可怜身上怎么这么湿,肯定会冻着的。 周月珍以为他在为自己抱不平,指着如意道:“翊哥哥,她还和我抢东西。” 宋翊眉头跳了下冷声问:“你和她抢什么?” 冷气飘来,周月珍不敢再夸大其词,指着如意手上的帕子小声道:“我就想看看。” 如意心道:你这那里是想看看,明明是抢好哒,哼,摆弄是非的戏精。 宋翊盯着如意手上的帕子,鼓鼓的应该包的有东西,他不说话,黑沉着脸向如意走过去。 周月珍心想:这是要教训她?暗暗窃喜,走到太子妃身侧看好戏。 太子妃拿不准,梳理下昨日宋翊为了他这个继妹打伤思瑜的事,这事她不能出面,全当旁观者,静观其变。 宋翊走到如意身前,伸手抓住她手上的帕子。 如意不给,她就不给,她为什么要给,这是她的东西。 他这个大傻瓜,看个漂亮女人哭,就相信她说的话,拿她的东西,骗子,大骗子,说好的她是他meimei了?如意委屈极了,刚刚还站在她这边的‘哥哥’就因为一个哭哭泣泣戏精女人欺负她,真是个大白痴。 如意紧拽着手帕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