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乡下的集市上没有固定卖rou的摊贩,但是总有社员们家里有事等用钱,或是办个喜事什么的,这时候他们就会请来杀猪的屠夫,杀完留够自家用的,就把多余的rou卖给左右乡邻,这样做能比整头猪卖给收购站价钱高些。 但是这样做也存在一定风险,因为rou不一定能卖完,或者拖得时间久rou坏了,所以如果哪家要杀猪,就会早早告诉屠夫,由屠夫负责给宣扬宣扬,需要买rou的人家,也会去屠夫家打探消息,预定猪rou。 王国栋挨个跑了好几个公社,打听清楚了消息,预定了猪头,好容易费了一个月时间,才凑够了六对儿惊骨。 这时候王领队爱吃猪头rou的美名几乎半个安平县的人都知道了。 王国栋抽出时间来把这六对儿惊骨仔细打磨,处理地圆润光滑,他娘韩老太亲自动手,使出拿手绝活,用红绳把这十二颗小骨头穿上去编成了一条极精致的手镯。 王国栋兴冲冲地揣着手镯登了郭家的门,郭绒花看到手镯直呼:“真好看,真漂亮!” 立刻伸出小手让王国栋给她戴上。 第58章 夜梦 这手镯是韩老太费了大工夫用了整一天的时间才编好的, 使上了极复杂的手法,考虑到需要长期佩戴, 手镯还能调整大小。 王国栋按他娘教的方法,把手镯放大, 给郭绒花戴在手腕上再细心地调整了大小,既不会紧紧箍着手腕让她不舒服,又不会松垮垮一甩就掉。 带上了之后王国栋托着郭绒花的胳膊细细观看,十二颗盈润润的骨珠被红绳均匀地固定在纤细的手腕上,细腻的皮肤在红绳白珠的衬托下更是光彩夺目相得益彰。 王国栋直看得神思不属,心旌荡漾,根本舍不得放手, 恨不得把这手腕笼在手里揉上几把才好。 他还记得上辈子看石头记电视剧时,有一集宝哥哥借口要看红珠子串,盯着钗jiejie带珠串的手腕不放, 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当时他心里还嘲笑宝哥哥,一个大家公子, 身边美女环绕, 不就露了个手腕吗?至于不? 这会儿他有点理解宝哥哥的心情了, 还真至于! 此刻他盯着郭绒花的手腕,一股燥热涌上心头,他连吞了几口口水, 喉结上下滑动,艰难地把那股热气压了下去。 郭绒花却全然无感,看他已经帮自己带好了手镯, 抽手把腕子举了起来,送到郭母面前:“妈你看!好不好看?” 郭母也喜得连连点头,直夸:“好看,好看得狠。”夸完了又仔细交代:“戴好了可不能随便取下来,也别让人看到,拿袖子罩好了,小心惹出事来。” 王国栋收获了郭母一大堆的感谢,拒绝了郭母留饭的邀请,狼狈地逃出了郭家。 晚上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好容易睡着了,梦到前世他和郭绒花的新婚之夜。 他们是冬天成的亲,绒花当时穿了一身极肥大的红棉袄棉裤坐在床边,他坐到她身边伸出一只胳膊搂住她,一只手去解她的棉衣。 任他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能解开一颗盘扣,他着急用两只手去解,那盘扣就跟钉死了一样,无论如何解不开。 他急得浑身是汗,又开始试图把衣裳扯烂,可全然都是无用功,衣裳纹丝不动。 忽然他灵光一现,我何苦跟这衣裳过不去? 他着急忙慌把手从棉袄下摆伸了进去,触手一片温软滑腻,王国栋只觉得白光一闪,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他喘了半天才平静下来,简单冲洗后又换好衣服重新躺下,却再也睡不着了。 他安慰自己:莫急莫急,过了年绒花就十四了,用不了多久就长大了。 过了两个月主席礼堂的工地又换了,这次换成了县城边上的东风公社。 事情进展极其顺利,建筑队也扩大到千把号人了,王国栋踌躇满志,工程进展比计划提前了不少,洪水来临前他一定能完成。 这天傍晚他刚从其他工地巡视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郭绒花和她meimei国芝手牵手来工地找他了。 王国栋惊喜莫名:“你俩咋来了?” 王国芝冲他翻了个白眼:“哥你都多长时间没回家了?我跟绒花现在都在县里的中学住校,一星期才回一次家。” “你们都上中学啦?”王国栋现在才注意到,自己一直吃住在工地,确实很久没回去了。 王国栋赶紧给俩小姑娘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看我忙昏了头,都没顾上送你们去上学,一会儿哥买礼物给你们赔罪。” 接着又满怀期待地问道:“那你俩今天咋想起来这儿?想我了?来看我的?” 王国芝哼一声道:“你想得真美,今儿不是周六吗?我们周天晚上才上课,走二十里路太累了,你骑车送我们回去吧!” “行行行!”王国栋连连点头,把俩小姑娘安排在他位于一个草棚子下的‘办公室’里,就开始跟手下人交代,有事儿的让他们赶紧说,他要回趟家,明天晚上才来。 一时请示汇报的络绎不绝,马上能和绒花相处了,王国栋心情超棒效率奇高,很快处理好了公事。 他正准备叫上两个姑娘回家时,一对儿糙汉拉拉扯扯骂骂咧咧地来他面前让他给评理。 一个说:“x你娘,我媳妇是你能想得吗?把你狗嘴狗脑子洗干净点,再叫我知道非给你打烂不行!” 另一个不甘示弱:“我就想咋了?想想犯法了?管得着吗你?” 这个说:“狗日的你想谁不好想我媳妇!我怎么管不着了?今儿非给你个教训不行!”说着一拳挥出去,对面鼻血飙三尺。 挨了打得也不甘示弱,扑上去开干,顿时现场一片狼藉,叫骂和惨呼同声,尘土并鼻血齐飞,很快吸引了一群人围观,叫好的,加油的,唯恐天下不乱。 气得王国栋上去一人一脚分开了这俩混蛋,又把围观的都撵回去干活。 他怒气冲冲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俩夯货,什么时候来找事儿不好,偏得今天,浪费自己和绒花的相处时间不说,污言秽语还污然了小姑娘的耳朵。 他眼睛扫了一下自己‘办公室’,很好,两个小姑娘在认真看书。 王国栋喊上俩个人走到一边的砖垛旁,往砖垛上一靠,沉下脸来对这俩人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他这架势一摆,还真有几分不怒自威的味道,一时两个闹腾不修的刺头都老实了下来,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敢言语。 “谁先动手谁先说!”王国栋交代。 “王领队,不是我要闹事,全怪这狗|日的,他跟一群人说我媳妇,我教训他全是他活该。”先动手的这个说着说着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另一个寸步不让:“要不是你自己先说起,我会说你媳妇?你活该!” 到底咋回事?王国栋半天才弄明白。 原来一群糙汉在草棚子的大通铺上睡觉,平日里也荤素不忌,打人这个昨晚上睡不着,想媳妇了,就说和媳妇在一起时如何舒服快活之类的。 挨打的听他说得带劲儿,竟然接上一句:“这么好?啥时候我能和你媳妇试试就好了。” 当即就招了打人的一通怒骂,挨打的这个当时憋住了没还嘴。 白天里一群人边干活边闲聊,挨打的这个又发出了类似感慨,正好被打人的听了个正着,于是引发了一场血战。 王国栋听了脸色黑如锅底,厉声道:“有意思没?啊?几十岁的人了,大庭广众之下,丢不丢人?磕不磕碜?” 俩个人见他发火都收了气焰,大概也觉得自己丢人败兴,一个个蔫头耷脑。 王国栋对打人的那个说:“你自己出来干活挣工分,也是为了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知道想媳妇,说明你对你媳妇很有感情。” 打人的点头如捣蒜,王国栋接着道:“既然如此,自己心里想想就行了,干嘛要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惹得一群人胡思乱想?” 挨打的立即插嘴:“就是 ,他自己要不说,谁知道他媳妇啥样!我又怎么……” “现在没让你说,你闭嘴!”王国栋呵斥他,这家伙悻悻地住嘴了。 “你媳妇在家cao持家里不容易,干活儿也不比你少,你当男人的,不只要承担养家糊口的任务,你还得给你媳妇尊重,你把你俩的私事儿拿到大庭广众下说,就是对你媳妇最大的不尊重!”王国栋厉声呵斥这个打人的。 “以后这话传到你们村了,你让你媳妇怎么做人?你还打架,唯恐事情闹得不够大,知道得人不够多是吧?” 打人的被他训得已经抬不起头来了,王国栋再接再厉:“按说你年纪比我还大,可你瞅瞅你干得事儿?以后能不能长长脑子?嘴上有点把门儿的?” 打人的连连应承:“能!肯定能!”王国栋懒得跟他多废话,挥手把他撵走了。 剩下这个王国栋看着更没好气:“你可真能耐,想女人想到别人媳妇身上,龌龊不龌龊?想自己女人不行吗?” 这个抬头来了一句:“王领队,我还没女人呢!” 噎得王国栋一口气儿差点没上来,气得他破口大骂:“没女人你更不能想别人媳妇了!他对不起自己媳妇,你对不起你将来的媳妇儿和他媳妇!” 王国栋缓了一口气接着教训他:“人的嘴是最臭的,你想过没有?你这话传出去了他媳妇怎么见人?农村老娘们爱嚼舌根,到时候说三道四什么都有,你还让不让她媳妇活了?” 这人已经羞愧得抬不起头了,连连说:“我真没想那么多,我就是随口一说。” 王国栋语重心长:“言语能杀人,积口德也是积德,有时候你随口一句话,对别人都是极大的伤害。回头攒够工分盖好房就早早娶个媳妇,别想人家的了!” 这人连连点头,王国栋挥手让他也滚蛋了。 打发了这俩个麻烦家伙王国栋气儿不打一处来,心里是暗暗磨牙。 马上就天黑了,绒花胆小怕走夜路,这俩货浪费了他这么多的时间。 万一再害得自己小姑娘生病了,回头非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俩混球不可。 第59章 亲密 打发走了两个二杆子, 王国栋不再耽搁,骑上自行车前面一个后面一个带着俩丫头准备上路。 出发前他回头交代坐在后座上的郭绒花:“我骑得快, 你小心别摔了,坐好了抓紧我衣服。” “哦!”郭绒花脆声答应, 一把揪住了他上衣后襟。 出了东风公社后,天已经黑透了,入夜后的农村土路上安静极了,只有自行车往前行进时的细微响声,道路两边树影瞳瞳,偶尔还会传来猫头鹰似哭似笑的叫声。 王国栋感觉后座上的郭绒花把自己的衣服越揪越紧,他停下自行车扭过头去问她:“绒花, 你是不是害怕?” 郭绒花怯生生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轻轻点头:“有点怕,猫头鹰叫得好渗人!” “那你坐到前面大梁上来,国芝去后面坐。”王国栋安排着让她俩换了位置。 换了位置后, 自行车继续前行,郭绒花坐在前面横梁上打着手电, 王国栋低头问她:“还怕吗?” 郭绒花连连摇头:“不怕了!” 她细软的发丝被轻柔的夜风吹到王国栋脸上, 拂在脸上痒痒的, 他的心也痒痒的。 心爱的人儿就坐在自己怀里,只要微微一低头,就能亲到她的发顶, 两个人从来没有这么亲近过。 身体和她离得近了,仿佛心也跟着离得近了,王国栋心神荡漾, 真想低头亲亲她的小脑瓜,他费了好大劲儿才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坐在前面的郭绒花感受却和他完全相反。 被国栋哥拢在怀里,他灼热的呼吸喷在自己头顶上,郭绒花只觉得自己平静安宁,仿佛鸟儿蜷缩在自己的巢里,安全无比,舒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