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苏雅笑着招呼人，一边笑着解释道：“这是卤rou，是用猪内脏卤的，大叔，你尝尝。” 那人摇首：“那东西可不好吃，有股怪味。” “大叔，你尝尝又不要钱。” 苏雅用筷子夹了一片递给他，那工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实在是因为那rou香味四溢，看着还红亮亮的鲜艳诱人。 他试探着送进嘴里，小小的咬了一口，入口没有一点怪味，而且鲜香入味，好吃的很，便把一整块都送进了嘴里。他吃的是一块心脏的rou片，rou质紧实弹牙，就又夹了一块卤肠，卤肠更香。 那工人激动的放下了筷子道：“给我来一斤这个心片。”犹豫了一下，又咬牙道：“这个卤肠也来一斤。” 来的时候，苏浩原本是很担心的，虽然三姐做的卤rou是很好吃，但很多人对猪下水都有些嫌弃，他还担心卖不出去，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张了，而且这人一买就是两斤。他很是激动，连忙给包好了递给那人，接过有些半旧的一元钞票，苏浩还有些身在梦中的感觉。 苏雅却是淡定的多，趁机让着旁边的人也试吃，见那工人尝了以后，竟然舍得咬牙买了两斤，他们也很是跃跃欲试。 苏雅做的卤rou实在好吃，只要尝过一口，肯定喜欢，第二个客人也很爽快，买了一包，但是要苏雅分开装，各样卤rou都来点，装在一起。 苏雅也不厌其烦，每样都装了些，还笑吟吟的说道：“大哥，我明天还会来卖卤rou，你要是觉得好吃，明天还来买啊。” 苏雅的相貌不是很惊艳，很漂亮的那种，但是她长的甜美，加上剪了清爽的短发，看起来清新可爱。她还这样笑眯眯的和人说话，那青年顿时红了脸，慌不迭的点头答应着，把钱塞给苏浩，就急匆匆的走了。 有人开始买，生意就好做了，只要尝了卤rou，十个里面总有七八个会买，还没到中午，姐弟两个带来的几十斤的卤rou就买光了。 两人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钱倒在篮子里，里面有一块的，还有很多五毛，二毛，一毛的，厚厚的一沓子。两人一张一张的摞好数清，一共卖了十三块五毛钱。 苏浩激动不已：“三姐，卖了这么多钱。” 苏雅笑嘻嘻的道：“这算什么，以后三姐带你挣更多的钱。” 苏雅还嫌弃有些少，苏浩却是激动不已，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呐。家里生活困难，苏晨发了工资，要还钱不说，剩下的也要买粮食，真没见过这么多的现钱。 苏浩用篮子里的布，把一沓钞票紧紧地包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生怕被人发现，再抢跑了。 他小心谨慎的样子，惹得苏雅失声大笑，忍不住揉了揉他脑袋道：“走，三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虽然说的豪言壮语，但现在还刚刚起步，苏雅也不敢太奢侈，就带苏浩两人各吃了一份豆腐脑还有一个rou包子。 只是普通的吃食，苏浩却感动的都要落泪，以前他真的没有吃过这些东西，甚至都没来过县城。他以为自己也会像祖祖辈辈一样 ，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都呆在村子里。 没想到今天苏雅带他走出了，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庄，看见了外面的世界，还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苏浩忍不住眼眶一热，有泪涌出滑落到碗里。 苏雅看见了，却装作没有瞧见的样子，默默地吃着自己碗里的豆腐脑。两人吃完了饭，苏雅就若无其事的带着苏浩，又去了rou联厂，这次就不用废什么口舌了，苏雅又以四块钱的价格买走了两幅内脏。 这次有苏浩在，就不用麻烦rou联厂的工人们帮忙了，两人一起抬着编织袋到了刘大驴子停车的地方，把rou放到车上，苏雅又带苏浩去长街上闲逛。 以前家里穷，县城距离的又远，来回车票还要钱。父亲去世，刘秀珍带着几个孩子艰难度日，连肚子都吃不饱，就别说来县城玩了。 苏雅自然看出苏浩从来没有来过县城，就带着他逛街，长街两边有很多买东西的，琳琅满目。 只是苏浩节俭，什么都不舍得买，苏雅却是大手大脚惯了。买了一瓶友谊牌雪花膏，还买了一面镜子，家里的梳子也缺了几根齿，就买了一把新的梳子。 苏浩虽然心疼钱，但这些都是苏雅挣的，她要买这些女孩子用的东西，他却没有拦阻。但苏雅要给他买东西，他却是绝对不肯要，可是苏雅却还是很强硬的给他买了一斤桃酥，拿起一块塞进他手里。 桃酥酥脆，表面还有一层黑色的芝麻，咬在嘴里又酥又香，还很甜。苏浩舍不得一口吃完，就小口下口的咬着，眼看快到停车的地方了，才慌忙大口吞吃了起来。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他也舍不得再吃了，小心的抱在怀里，生怕挤碎了。 这次苏雅要给钱，刘大驴子说什么也不要，苏雅只得作罢。回到了家，姐弟两个又是一番忙碌，不过熟能生巧，昨天干过一次，今天就快多了。 很快，熟悉的香味又从刘秀珍家里飘了出来，昨天没买到的，早早的准备好了面，等出锅了，就过来换。 苏雅还是昨天的思路，换了一副内脏，剩下的明天拿去卖，不仅有了粮食，还能卖钱。 没换到的自然是望洋兴叹，唉声叹气的回去了，苏雅笑眯眯的目送他们离开：“大叔大婶慢走啊，没买到明天请早。” 晚上刘秀珍回来，见卖了这么多钱，也很是高兴，招呼了一家子，跑到上屋自己的床上，把一堆钱倒在床上又数了好几遍。 除了买内脏的成本钱，苏雅花的钱，还剩下七块三毛钱，虽然在苏雅看来不是很多，除了本钱还有买调料香料的钱，也没赚多少。但刘秀珍却是非常激动，要知道村子里的壮劳力去修坝，一天也才几毛钱啊。 刘秀珍珍重的把钱锁进小匣子里，还放在箱子深处，然后一家四口就坐在刘秀珍的床上吃桃酥。 苏雅尝尽世间美食，不知吃过多少精美的糕点，那嘴早就养刁了。可现在看着一家人都小心翼翼的伸手捧在桃酥，小口小口的咬着，脸上的神情幸福又满足的样子。她不仅也有些被感染，就学着他们的模样，用手捧着桃酥，小口的咬着。 桃酥酥脆，咬一口就会掉很多渣，用手捧着，不会落在刘秀珍的床上。而且他们也不舍得这么好吃的东西，白白的浪费了，掉在手里的点心渣子，还仰首倒进嘴里。 苏雅此时才明白，最好的美食是要和家人在一起，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吃，才会觉得更加的美味香甜。 吃完了一块桃酥，刘秀珍把剩下的包起来，放进了柜子里，拍打着姐弟几人出去赶紧做饭吃，苏雅几人嘻嘻哈哈的笑着，去厨房做饭。 第17章 苏雅和苏浩两人忙了一天，还赚了这么多钱，回来又劳累的去收拾烹煮明天要卖的卤rou，苏娥这次很是懂事的没有再计较，自己去厨房做饭。 晚饭后，苏雅神秘兮兮的叫苏娥洗完了脸到自己屋里，苏娥有些不解的道：“大晚上的干嘛要洗脸，明天早上洗好了。” 苏雅挑眉：“让你洗你就赶紧洗，洗完了快来，我给你看好东西。” 苏娥只得跑去洗净了脸，还没进苏雅房间的门就闻到一股香味，忙快步走了进去，只见苏雅正对着新买的镜子，不知在摸什么，香味清香宜人。 苏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你摸的啥呀？” 苏雅把友谊雪花膏拿出来，打开瓶盖，让她用手指沾了一点，然后均匀的摸在脸上。不仅闻起来味道很香，脸上的皮肤也柔润，不像平时洗完脸那么紧绷难受。 苏娥不舍得，只挖了一点点，苏雅就又挖了一点，又给她摸了一遍，一边摸一边说道：“你都要说婆家了，以后要好好的呵护这张脸，可不能偷懒，晚上也要洗一遍。” 苏娥闻言有些泄气，刚见到雪花膏的兴奋劲也有些淡去，她快二十了，别人家的姑娘，这会早就有媒人上门来说媒了。 可是家里穷，父亲又没了，好多人家怕带着这样大的累赘，会被拖累，都不愿和苏家结亲。因此，苏晨和苏娥都到了成婚的年纪，却无人问津。 苏雅也看出了她的心事，就笑着搂住她的肩膀道：“二姐，你别担心，以后咱们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还怕找不到好人家。何况我姐这么漂亮，到时候，咱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 苏娥伸出食指点她的额头：“就你这个丫头嘴甜。”说完，起身准备去睡觉，一边嘱咐苏雅也赶紧睡，不要浪费油灯，不要蹬烂了被子。 惹得苏雅嫌弃的大叫：“我知道了，管家婆，你赶紧回去睡觉。” 第二天，苏雅和苏浩来两人继续去县城卖卤rou，十几天下来，净挣了几十块钱，换的面也快有一百斤了。有了粮食有了钱，一家子都感觉有了底气，再不用拉饥荒了，再不用饿肚子了。 只是连轴转这么多天，苏雅真的很累，只是为了一家人，她也不敢松懈。天气越来越热，卤rou的生意做不了多久，夏天这些rou如果隔夜，就不行了，只能趁现在还没有进入夏季，赶紧多赚些钱。 但十几天下来，苏雅也觉得很累，晚上睡的很沉，外面吵吵嚷嚷的大半天，她才惊醒，还迷迷糊糊的癔症了一会才清醒过来，家里是遭了贼。 苏雅慌忙起身，穿好衣服出去，就见刘秀珍和苏浩都在，连苏广志，苏明武，甚至曹玲都在。 几个人在夜色中围追堵截两个贼，他们家厨房的门大开，里面的东西翻落了一地。 那两个贼被发现，惊慌失措的想要逃窜，却被众人围住，两人便左冲右突的和几人周旋。 苏雅家的院墙是石头垒的，虽然结实，但很低，很容易攀爬，其中一个眼见从门口逃脱无望，就想要翻到了隔壁王桂枝家里，从他们家逃走。 苏广志他们只顾着守正门，倒是给了他可乘之机，那人正要翻墙，却被眼尖的曹玲发现了，她大步跑了过来，抓住他的脚踝就拽了下来。 曹玲别的不行，但吵嘴打架却是行家里手，把人拽下来后手脚并用，脚不停的往那人身上踢，手也朝那人脸上挠去。 那人忍不住惨叫了一声，正如狼似虎殴打小偷的曹玲，闻声顿时惊的呆住了，脱口而出道：“曹志，怎么是你，你……” 那人却不敢答话，趁曹玲愣怔的功夫就翻到了王桂枝的家，等苏明武跑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跑到了王桂枝家的院墙上。王桂枝和她的丈夫赵春生，匆匆忙忙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那贼已经跳下他家的墙头跑了。 苏明武气急败坏，怒斥道：“你傻站着干嘛，把贼都放跑了。” 被丈夫怒叱，曹玲才清新过来，惊恐的看着才从屋里出来的苏雅。她听到那人的惨叫，脱口而出说话的时候，刚好苏雅听见动静跑了出来，她说的话，苏雅一定听见了。 曹玲惊恐万状，正在拼命思索要是苏雅透漏自己刚才说的话，自己该怎么圆场。她刚刚从娘家回来，可不想这么快又被赶回去。 可苏雅却恍若未闻一般，轻声说道：“四叔，贼跑了没事，只要我们一家人没伤着就行。” 此时苏广志和苏浩刘秀珍一起，已经抓住了那个贼，不用审都知道。他们肯定是想要吃卤rou，可是又舍不得拿粮食换，就半夜三更来偷。 苏广志和苏明武要把那贼，扭送到村长家里去，那贼却抱紧了苏广志的腿，拼命的哀求：“广志叔，求求你了，我没干别的，就是想来偷口rou吃，你就放了我这一马吧。” 虽然贼抓住了，但刘秀珍也吓的不轻，让苏浩把苏雅姐妹两个都送进屋里，不让她们出来。 苏雅实在太困，而且第二天一大早还要去县城，也没有等出来一个结果，就又睡着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见刘秀珍挂着两个黑眼圈，不过精神还好，脸色也很平静。苏浩询问昨天晚上那个小偷怎么处理了，刘秀珍没有告诉他，反而把一向懂事听话的苏浩训了一顿。 苏浩和苏娥都不敢再追问，苏雅却心中明白，跑掉的那个贼肯定是曹家的人，要是苏广志他们想要追究，会把自己的亲家也牵扯进来，跟着一起丢人，为了两家的面子，事情最后肯定是不了了之。 十几天下来，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吃过卤rou，有的家里舍不得，也拿面换了半斤回家解馋。 村子里只有曹家没有来换过rou，因为曹玲的关系，曹家早些年可没少欺凌刘秀珍一家。而且曹玲去寡嫂家里抢吃食的事，还没有过去，曹家哪里好意思来换卤rou吃。 所以曹玲的小侄子曹志，就伙同自己的狐朋狗友，来刘秀珍家里偷，结果却被发现了。rou没偷着，却险些被抓住，虽然曹志逃脱了，可是他的同伙却落网了，而且他自己也被曹玲抓伤了脸。 刘秀珍没说什么，却塞给了苏雅十块钱，显然是曹家赔偿的。厨房里的卤rou没有被偷走，却被两人糟蹋了些，这些钱应该就是赔偿了。 苏雅冷笑：“妈，把钱退给我四婶，这钱咱们不能要。” 刘秀珍不解：“为啥，这些卤rou是你辛辛苦苦做的，糟蹋了那么多，他们应该赔偿。” “妈，糟蹋点卤rou那是小事，但他们到咱家偷东西，那是大事。赔十块钱就想要蒙混过关，他们也想的太轻巧了，把钱还给他们，让老曹家永远都欠着咱们，捏着他们的把柄，看他们以后还敢欺负咱们。” 刘秀珍也明白过来，拿着钱就要去东院，苏雅却又叫住了她：“妈，给钱的时候，要当着我四叔和爷爷的面，省得我四婶再暗中吞了。” 刘秀珍答应着就去了，苏雅却不敢再耽搁，和苏浩一起提着篮子就去路边坐车。只是这天苏雅姐弟买完了卤rou，再去rou联厂的时候，却被告知内脏都卖完了。 县城不大，苏雅姐弟两个卖的卤rou鲜香好吃，那名气早就传出去了，知道这些平时看不上眼的东西也能这么好吃，就有人抢先一步买走了。 苏雅姐弟两也没办法，只得离开，从rou联厂出来，苏浩垂头丧气的，苏雅却还是面不改色。她知道卤rou的生意是做不长的，天气越来越热，卤汤放不住，而且这些内脏放久了，味道也不新鲜。 只是这么快就断了这条挣钱的门路，心里也有些不开心，回去的时候，刘大驴子见他们没有买到原料，也很替他们惋惜。便开口劝道：“其实除了rou联厂，现在集市上也有人偷偷卖猪rou，不要rou票，只是价格高了些，但那些人都是东躲西藏的，不太好找。” 苏雅却微微笑道：“刘大叔，没事，东面不亮西面亮，明天我们卖别的东西，早上你还要等着我们啊。” 苏浩灰败的脸上又燃起了希望：“姐，我们都没买到原料，明天卖什么？” “虾。” 回去的时候，刘秀珍见他们没买到原料，只是带回来了一篮子的辣椒，也有些担心。 苏雅却还是笑的没心没肺的：“妈，别担心，卤rou都吃腻了，今天晚上我们换个口味，吃麻辣海虾。” 圣井村距离海边远，离海边最近的是娘娘庙，他们村里的人很多都在农闲的季节出海打鱼。 鱼的价格贵，他们买不起，但虾却很便宜，出海的时候，渔船一边打鱼，也会在海里下笼子抓虾。每次打鱼回来再起笼子，里面就能网住很多海虾，这些卖到市场也不贵，所以苏雅姐弟两个要买，他们自然愿意。 第18章 苏雅就买了三十斤，和苏浩一起抬了回去，放进洗衣服的大木盆里，盆里装了水，再倒入一些醋和盐，让海虾吐出肚里的泥沙。 海虾比小龙虾好清洗，趁着苏浩清洗的时候，苏雅已准备好了佐料，花椒，八角，香叶，桂皮，还有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