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据说曾经因为沈墨不顾家族的意愿，执意转业，为了心上人投身商界的事，祖孙两个闹起了别扭，从那时开始，除了过年过节，沈墨平时几乎就不怎么回沈宅了。 “爷爷” “爷爷好” 两个字的是沈墨，三个字的是顾清宁。 沈墨拉着她的手站在书桌前，把手里的茶叶礼盒放在了桌上。被沈老爷子狠狠瞪了一眼，沈墨摸摸鼻子，没说话。拉着顾清宁在旁边的沙发坐下。 书房不大，陈设也不多，一个书架，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沙发，看上去都有些年代了，很简单却给人一种厚重的感觉。 “梦洁，给你大哥和大嫂倒点茶水过来。”沈老爷子对方梦洁说完，然后转头和善的看着顾清宁，说：“你就是徐彦的外孙女吧。我这孙子是个不懂得体贴人的，他要是欺负你，你跟爷爷说，爷爷给你做主。” “你外公近来身体还好吧？” 顾清宁来不及回话，沈老爷子就一句接着一句地聊了起来。 “爷爷，我是顾清宁。沈墨他很好，并没有欺负我。我外公身体挺好的，没想到爷爷您和我外公认识？” 心里惊异沈老爷子竟然知道外公的名字，但却一点也不敢慌乱，出口第一句并没有直接说“爷爷，你认识我外公？”，而是按照老爷子的刚才说话的顺序一一回答。 虽然沈老爷子已经尽量温和地在跟顾清宁说话，但是早期战场磨练出来的杀伐之气和长期上位者的决断之气，对涉世未深的顾清宁来说，还有不小的压力，紧张在所难免。 老爷子投来一丝赞许的目光，接着道：“呵呵，谈不上认识，不过互有耳闻，徐家书香世家，我也是慕名已久。” “谢谢爷爷，我也代外公谢谢您的问候。” 接下来又随便聊了几句，方梦洁便进来说沈玉寒已经到了，问老爷子是现在上来见他，还是先吃饭？ 老爷子想了想便说先吃饭，然后带着三人一起下楼。方梦洁陪在老爷子身边，沈墨和顾清宁跟在后面，方梦洁不时扭头回来冲沈墨甜笑，顾清宁只作没看见。 下楼来到客厅，沈墨先带着顾清宁跟二叔和二婶打过招呼，并把带来的礼物送上，其他几个小辈的礼物阿辉在他们下来之前已经送了出去。然后大家才来到餐厅，饭菜已经在餐桌上摆好。 随着老爷子一声开饭，每个人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沈家吃饭的规矩看起来遵循的是“食不言”，不过也可以偶尔跟身边的人小声说几句，这使得气氛显得既不会沉闷，也比较放松。 顾清宁默默的吃着饭，并没有什么胃口，沈墨看她不像平时在熙园那么放得开，便不时夹点菜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看到这一幕的沈老爷子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沈涵却是眨着好看的桃花眼不停地冲顾清宁笑，同时也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点敌意的目光不时扫过她，顾清宁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者是自己想太多了。 眼看着自己面前的碟子上的菜越堆越多，顾清宁心里腹诽：“这男人演戏不知道适可而止吗？还是他只管夹，根本就没看她吃不吃得下。” 用一根手指搓搓他的胳膊，顾清宁忍不住低声对他说：“够了。” 男人睨了她一眼，头微侧俯首到她耳边，低沉而浅淡的嗓音响起：“没事，多吃点。”说完，又夹了一块排骨到她碗里。 顾清宁极力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不想第一次见面就吓到老爷子。 她说的是他演戏演够了，不需要演得太过。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在参杂了各种不同视线的晚餐过程中，这顿晚餐终于结束了，也算是顾清宁第一次以沈家媳妇的身份在沈家正式亮相。 餐毕，人并没有散去，大家移步至小花厅，工作人员又送上一些水果和茶点，大家围坐在沈老爷子身边说着一些家长里短，看得出来，老人家很喜欢也很享受这样的天伦之乐。 在顾清宁18年的人生历程中，也很少有机会体会这样的家庭氛围。10岁以前，记忆中陪伴她的只有母亲，或许很小的时候，在mama还不知道张雪丽和她的女儿存在的时候，顾家也许也有这样的温馨时刻，可是她没有印象。10岁以后，没有了mama的她，陪伴在身边的只有孤独，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喜欢人多的原因。偶尔去h市陪伴外公和舅舅的时候，是她仅有的有着家人温暖相伴的记忆。 基本上是几个大人以及沈墨在聊天，顾清宁也插不上话，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沈涵和沈妍可能怕她不习惯，便在旁边陪着她小声说话。沈涵跟他哥哥一样继承了沈家优良的基因，20岁就军校毕业随后被爷爷丢进了沈墨之前所在的特种部队，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辈子都看不到还俗的希望了”，沈妍比沈涵大两岁，跟兄弟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大学毕业后就进入了一家外资银行，现在也还没有男朋友。 正在跟沈墨小声说想乘着暑假有时间，想去学学跆拳道或者女子防身术之类的东西，问他有没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好的俱乐部或者武术馆的时候，顾清宁忽然听到老爷子在说她的名字。 “墨子，清宁这马上放暑假了，正好有时间，你们公司不是每年都有暑期实习生吗？我看这次正好让清宁跟着去你们公司实习，给你做做助理或秘书什么的，也算是增加社会阅历，正好你们小俩口也能增进感情。” “爷爷，我们公司的实习生都是大学毕业或者研究生毕业的毕业生，她不合适。”沈墨淡定地回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总裁，你说合适就合适。你要是觉得不合适，也行，让清宁回来住，陪陪我这个老人家，你也每天给我回家来住。” 这是老爷子在逼宫，虽然这个长孙是在他的多次逼迫各种手段用尽后给他娶了个孙媳妇回来，但是以他对沈墨的了解，真怕他在玩花样，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抱上曾孙。所以，老爷子从来没有觉得沈墨结婚就万事大吉了，接下来的事情，他得继续施压。 沈墨看着自己的爷爷，老爷子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跟你没完的样子，为了不被老爷子逼回沈宅来住，只好点头说：“好吧，我会安排让她去公司暑期实习。” 看着这祖孙俩在那里一个兴致勃勃一个满是无奈的讨论她暑假去哪里的问题，顾清宁很想问问，他们是否有想过征求下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第12章 找个女人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插话，老爷子接下来的一段话就直接让她在风中凌乱了。 “哼，算你识相。行了，今晚你们都别走了，在家里住一晚上，明天再走。大家都散了吧。玉楼跟我来。”说着，老爷子起身率先出了花厅往楼上走去。 住一晚上？跟沈墨同住一个房间也就罢了，大不了她不睡床。可是来之前没有人跟她说过今晚要在沈宅过夜，她现在除了身上这身衣服，换洗的衣服和睡衣以及其他洗簌用品都没有带。在这个方面，顾清宁承认自己有一点强迫症，她不是不可以换地方睡觉，也没有认床的习惯，但是换地方之前她必须提前准备好自己常备的和常用的相关生活用品以及换洗衣物，否则，她会非常不习惯并且感到非常没有安全感。 还没有对暑假要去沈墨公司实习的事情想到对策的顾清宁，现在首先要忧心的就是：今天晚上怎么办？ 大家都散去回到各自的房间了，因为他们每个人在沈宅都有自己的房间，除了初来乍到的顾清宁同学。 花厅里只剩下她和沈墨两个人了，沈墨站起身，单手插着裤兜，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说了两个字：“回房。” 顾清宁默默地站起身来，跟在沈墨身后，回到了二楼他以前在沈宅的房间。 两人刚进门，方梦洁就来敲门说有事找他。沈墨让顾清宁自己看电视，转身就和方梦洁一起出去了。 顾清宁无奈，更是懒得管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便换了鞋窝在沙发上。对电视剧不感兴趣，也没有她喜欢的节目，起身把这屋子环视了一遍，继续窝回沙发，因这一周密集的复习和考试，严重缺觉的她没一会儿便有点昏昏欲睡，最后干脆躺在沙发上抱着靠垫睡着了，说是睡着，也只是半睡半醒，因为没有安全感，心里很不踏实。 沈墨回房间后，看到的便是电视开着，静音，顾清宁蜷缩在沙发的一角，长发散落在沙发上，眼睛紧闭，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微微翘着，露出的半张侧脸皮肤白皙，弧度柔美，鼻子娇俏挺拔，粉唇微闭着，看上去润泽甜美。他一直知道她长得不错，虽然不会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有惊艳的感觉，但是胜在清丽柔和，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温婉。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她，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点燥热，紧接着一股灼热从小腹升起。 沈墨顿时怒了，当然，是对自己。靠，他怎么会对一个小姑娘产生那种感觉，心里深深的鄙视着自己，觉得自己有点荒谬。 深吸了一口气，转开视线，沈墨大步朝房间另一侧的书桌走去，打开电脑便开始处理一些文件和资料。 工作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沈墨把文件处理完，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望了一眼还在沙发上蜷缩着睡梦中时不时皱眉的顾清宁，沈墨还是站起身来走到沙发旁边。一来这样睡着不舒服，看她那个睡姿沈墨担心她明天早上起来会落枕，二来作为一个男人，沈墨觉得不应该让她一个女孩子在来到沈家的第一个晚上就睡沙发，要睡也是他睡，轮不到她。 在沙发上坐下，抬手把她散落的头发理了理，沈墨就拍着顾清宁的脸对她说：“醒醒，睡觉前先洗澡。” 顾清宁睡觉本来就极轻，沈墨刚一拍，她马上就醒了。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俊颜，顾清宁忍不住“啊——”了一声，问他：“你干什么？” “叫你洗澡。”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带点迷糊的娇俏模样，沈墨忽然觉得心情也变得好了一点。 “哦，那什么，我好困，不想洗澡了，我今晚睡沙发，你不用管我了。” 其实在沈墨回来的时候，顾清宁就已经觉察到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才选择继续睡觉。 “不行！” “为什么？” “会弄脏我的沙发。” 等沈墨说完这句话，顾清宁就彻底清醒了。她没嫌弃今晚要睡沙发就够意思了，他还嫌弃她。就算今晚不洗澡，她也是下午来沈宅之前刚洗过的好吗？ “我没带睡衣。” “衣橱里有。” “那你不怕我弄脏你的衣服？”沈墨刚才出去的时候，顾清宁就去看过了，衣橱里只有男人的衣服。 “洗了就干净了。” 顾清宁忍了又忍，不断告诉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才没有发火，这男人到底是洁癖还是跟她一样的强迫症？ 起身去了衣橱。顾清宁挑了一件沈墨的黑色长袖t恤走进了浴室。本来她是想挑一件他的白衬衫的，不是都说女人穿上男人的白衬衫，会是一种极致的诱惑吗？这男人这么嫌弃她，她就穿给他看，看他是不是还总拿一副嫌弃的样子看她。但最后还是有贼心没贼胆，没有勇气去尝试。其实她挺想尝试一下的，不为别的，就是她自己想看看到底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最后，她还是只挑了一件黑色t恤。 顾清宁一边深深地鄙视着自己，一边往浴室走。本来没有自己惯用的洗簌用品，她还担心不习惯，没想到里面备用的东西挺齐全的，她还是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接着还把自己的内衣裤洗净晾干，准备明天再穿。只是这样一来，她最后只好浑身只着那件黑色t恤出来了，好在对她而言，t恤足够大，可以遮到膝盖，不比夏天的睡衣少什么。 顾清宁出来的时候，沈墨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跟她刚才一样，把电视静音了，只有画面不断闪烁着五彩缤纷的光。 看到顾清宁出来，沈墨随即站了起来，不远不近的距离睨着她，出水芙蓉般的容颜，长长的头发垂着，偶尔还有水珠顺着白皙的脖颈滴落下来，因为t恤太大，露出了纤巧精致的锁骨，两条俏生生的细白小腿，赤着嫩白小脚站在那里看着他，那种荒谬的感觉又向他袭来，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 “洗好了，现在我睡觉不会再弄脏你的沙发了吧？沈大总裁！”顾清宁本来不想搭理他，可想到他刚才嫌弃的表情，还是忍不住出声讥讽道。 “今晚你睡床。” “谢谢！不过－不必了，沙发就很舒服。”开玩笑，沙发他都怕她弄脏了，要是睡床，谁知道这个洁癖男会不会让她再洗一次才能睡。 “随你便！”沈墨咬牙切齿的说出三个字，低沉的声音带着点怒意，似乎还有点哑意，转过茶几就进了卫生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顾清宁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这位深不可测的男人，到床头的柜子上找到电吹风把头发吹干，又去壁橱取了一条夏天的薄被，顾清宁回到沙发继续睡觉。 听着浴室传来的哗哗的流水声，刚才小睡了一会的顾清宁，洗了个澡后反而有点清醒了，但是身体还是觉得有点累，便就静静的躺着。 过了一会，却听到沈墨又咬牙切齿的在浴室叫道：“顾清宁，睡衣。”，声音虽然不高，但穿透力很强。 顾清宁：“……” 等了一会，见她没反应，沈墨继续叫道：“顾清宁，把我睡衣递过来。” 这次顾清宁听明白了，原来这位大哥刚才只顾着跟她生气，去洗澡却忘记拿睡衣了。哈哈哈，顾清宁觉得这就是老天爷对他嫌弃她的报复。 “等着。” 其实刚才沈墨倒不是真的忘记拿睡衣进去，而是小腹不断升起的灼热感他怕再站下去会让自己在她面前失态，一边恨着自己平常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不知道去哪儿了，一边只好急匆匆的赶到浴室冲凉水。 那天晚上，在顾清宁睡着了之后，听着空气里她清浅的呼吸，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沈墨禁不住在想：难道真的是该找个女人了吗？ ☆、第13章 心上人来电 第二天早上，顾清宁早早地醒来，起身环视一圈，床上的被子还在，人已经没影了，卫生间也没有声音，应该是不在房间了。 顾清宁松了口气，赶紧去衣橱间把自己的衣服换好。 出来叠好被子，看着手里的黑色t恤，怎么办，要带回去洗干净再还给他吗？这倒不是她吹毛求疵，只是不想跟那个男人发生冲突，在她看来，他们之间的交集越少、越礼貌、越客气、越疏离，对两个人越好。最后还是决定洗净之后再还他，于是准备找个袋子先把衣服装起来。 环视一圈，忽然发现茶几上就放着好几个袋子，刚才起床的时候只顾着看沈墨在不在，根本没注意距离自己最近的茶几，只是里面好像还都装着衣服。 拿起来一看，三套外面穿的衣服，还有两套女士内衣，风格和款式比她之前在熙园的衣帽间里看到的要休闲随意的多，只是看不出牌子。 难道这是沈墨看她没带衣服，给她准备的？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他从哪儿弄来的？ 顾清宁不知道的是，昨晚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沈大总裁，想起了她没带明天穿的衣服，有点小洁癖的他，一个电话打给王涛，王管家连夜置办的。 并且沈大总裁交代了，顾清宁好像不喜欢他之前选的品牌，因为她一件都没穿过，所以王管家昨晚联系的都是几个设计师品牌，好在都有现成的号码，今天早上5：30王管家亲自送过来的。 算了，这跟她没什么关系，最后找了个袋子把t恤装好，然后洗簌一番，沈墨一直没回来，看时间七点多了，就准备下楼看看。 正在这个时候，“咚—咚—咚”，门口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走过去拉开门，一袭白裙的方梦洁，脸上还挂着点淡淡的甜笑，叫她下去吃早餐。 这是什么节奏？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位美人儿昨天对她还是一副很不爽的样子，难道是她多心了吗？ 果然，方梦洁接下来的话，说明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确。 “顾小姐，我这么称呼你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