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于燃确实好奇,不过却是另一个问题:“你晚上是不是得抱着娃娃睡觉啊?” “没有,随便摆的。” 楚眠把卧室灯全关掉,上床躺好。他习惯性地去摸那只小羊肖恩,却发现玩偶已经被于燃抱在怀里。 他在黑暗中蹙眉,俯身拽动于燃胳膊,说:“给我。” 于燃抗拒地耸动肩膀,“我要抱着。” 楚眠咂舌,小羊给于燃抱着了,那他只好躺下来抱着于燃。 抱真人睡觉的感觉和抱玩偶完全不同,怀里的人有温度,有气息。于燃的背脊贴在他胸膛,两人共用同一瓶沐浴露,身上的香味交叠重合,融为一体。 “我记得高一的时候就闻过你这个沐浴露味,”于燃回忆道,“这么久了,你都没换过吗?” “嗯,熟悉的气味能让我有安全感,所以习惯以后就没再换。” “这多单调。”于燃松开小羊肖恩,转身直接面对楚眠,“你换吧,随便换,安全感我给你,我来保护你。” 黑夜静谧,两人在无光的房间里,说话声音也不自觉地降低了。 楚眠轻笑问:“能有多安全?” 于燃沉思几秒,道:“我是你的头盔,护目镜,安全带,手机壳……” 他绞尽脑汁,努力想起那些能给人带来保护措施的东西。 “是你的花露水,你的避孕药。” 楚眠纠正他:“我用不着最后那样东西。” “万一呢?万一你进化了,长出来那个什么……卵窝。” “是‘卵巢’,你又不听生物课。” “我他妈听了!期末七十多分呢!”于燃反驳,“我当然知道是‘卵巢’,但我这不是区分一下男女嘛。你要是长出了zigong,也可以又名‘少年宫’。” 楚眠手伸进被子,隔着于燃睡衣掐他腰,“你别乱替换近义词。” “还差什么器官来着?”于燃费力地回想,“唉,书到用时方恨少,此恨绵绵无绝期……噢,我想起来了,‘阳——’” 楚眠立即抬手捂住他的嘴,小声呵斥:“长不出来,别想了。” 于燃探出舌尖,飞速蹭了一下楚眠掌心。 “楚眠,你要是有了孩子,会取什么名?” 楚眠不假思索:“我们怎么会有。” 话还没说完,他就停顿双唇,一时不知该先意外自己考虑得太长远,还是那个脱口而出的“我们”。 于燃沉静几秒,又问:“你喜欢小孩子吗?” “不太喜欢。” “我也是。”于燃表示赞同,“那以后就我们两个生活吧。” “好。”楚眠在黑暗中准确摸到于燃的手,然后与他十指紧扣。 “但如果你真能怀上小孩,我肯定会喜欢那个宝宝的。”于燃说。 黑夜里的任何胡思乱想都无伤大雅,他一旦将楚眠和怀孕这件事联想到一起,就控制不住兴奋,仿佛激发了男生本性里的占有欲。 而楚眠关注的却是另一件事:“为什么不是你怀?” “因为如果生的是男孩子,智商就全继承mama啊。我脑子没你好,当然希望孩子随你。”于燃有理有据。 楚眠对这个答案挺满意,笑着说:“你也知道你脑子不好。” “还行吧,一人之下,亿人之上。” 楚眠听得懂他话里的谐音,道:“你确定你真能超过‘亿人’?” “当然!不过不是‘十三亿人口’的那个亿。”于燃顺手摸了一下楚眠内裤,声音镇定,“是指这里面的‘亿’,我游过了那么多同胞,才换来今天的人生。” 私密的地方被触碰,楚眠条件反射地往后挪了下身体,随后听见于燃说:“你这里好像不止一个亿吧。” 楚眠蜷起膝盖,催促道:“赶紧睡。” “嗯。”于燃嘴上答应着,实际眼睛还睁开,大脑不停思考。 屋子安静了几分钟,于燃悄声问:“你说男的要是生孩子,从哪儿生出来?是不是只能剖腹?” 楚眠假装睡着,不理会他。 于燃自顾自表达好奇心:“郝老师说,女的怀孕期间没有生理期,那男的怀孕是不是也没有遗精了?” 楚眠一声不吭,呼吸平稳得像是熟睡。于燃晃了晃他都没反应,便判断出真相:“别装了你,你要是真睡着,被摇醒了肯定要说话。” 楚眠仍然无动于衷,于燃只好躺下,说:“从现在开始,我就当你怀孕了。” 他的话没给楚眠造成任何威胁,两人身体挤在一起,共度漫漫长夜。 转天一早,灿烂的阳光比闹钟更先使楚眠苏醒。他动作很轻地去拿衣服,刚脱下睡裤,腰就被人从背后环住了。 楚眠转身,揉了揉于燃乱糟糟的头发,“想吃什么?我让人做好送上来。” 于燃侧脸贴在楚眠裸露的小腹肌肤上,睡眼惺忪地摇摇头,笑道:“我听到孩子在踢你的少年宫。” 楚眠用力敲打一下于燃的额头,“一大早就胡说八道。” “我昨晚不都告诉过你,我现在就当你怀孕了嘛。” 于燃搂着他无意识地蹭了一会儿,费力睁开眼,视线不经意地下移,意外看见楚眠黑色的内裤上有一小块位置颜色更深,准确地说是布料湿润了一些。 血气方刚的年纪,隔段时间出现这种生理状况很正常。可于燃却偏偏故意大惊小怪,低头指着楚眠胯间,大喊大叫—— “要生啦!你羊奶破了!” 第82章 小咩咩 楚眠知道自己接下来在家的日子肯定不会轻松, 不仅放学回来要关心其他两人的晚饭,起床睡觉时还得提防着于燃在他的精神上搞意外袭击。 学校的补课任务也比想象中繁重, 课程表已经改为大课的形式,很多同学都无法快速适应节奏,才几天下来就疲惫不堪。楚眠虽然能把复习的知识牢牢掌握, 但盛夏季节更容易发作睡病,这令他错过了很多课堂内容。 估计于燃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才能回来上课,楚眠每天会帮他把下发的试卷整理好, 放进书箱, 特别重要的材料则带回家,督促于燃复习,不能把文化课落下。 “笔记我直接给你复印了, 凡是我用荧光笔标划的地方, 你都要记住,以后周末我考你。”楚眠把一摞书本摆到桌上,“语文书里的古诗词一定得背熟,高考至少占五分,从下礼拜开始每晚睡前我默你十句。” 于燃乖乖答应, 随手翻看桌上的笔记本, 却发现一行跟学习完全无关的字,他直接念出来:“‘咩咩讨厌的一切’……嗯?咩咩好耳熟, 是个人名吗, 谁啊?” 楚眠在一旁整理试卷, 迅速涨红了脸。他从于燃手里抽出本子, 放进抽屉,说:“我看小说随便记的读书笔记而已。” 于燃没有怀疑,注意力都在那堆复习资料上,“这不是刚开始补课吗,发的东西也太多了,你写得完吗?” “写不完也得……”楚眠话音未落就垂下头,身体晃晃悠悠,直直地向旁边倒下。 于燃张开双臂抱住他,把人拖到床上。楚眠已经很久没像这样似的站着忽然入睡了,大概白天学习有点累,晚上在家就精神懈怠一些。 于燃帮他盖好被子,想着楚眠半夜要是醒了应该想喝水,便在屋里找到一只白色马克杯。清洗时,他瞥见被子底部贴着张标签:咩咩的杯子。 又是“咩咩”,于燃对这名字产生了一丝困惑,沉思半晌,猜测这杯子可能是楚眠从别人那里借来的,才要贴上标签当提醒。 转天一早,于燃继续以饱满的精神迎接楚珩的新教学。这一周他要大量练习速写,各省市的联考题目都要尝试画一遍,并不断地加快手速。 “除了央美,你还有其他志愿学校吗?”楚珩问。 “北京的都可以。” “广美也很好,不用执着于北京。” “因为楚眠想考协医啊。”于燃一边勾勒线条,一边理所应当地说,“我们早就约好要在同一个城市念大学,他肯定能达成目标,所以我也得信守承诺。” 楚珩其实并不赞成他们拿自己的未来做约定,这无形中会错失很多机会,不过幸好这俩男孩的目标都很高,本身实力还不错,这份约定倒是能激励他们前进。 “我看你坐姿不太标准,去给你拿个靠枕吧,等着。”楚珩起身,去客厅转了一圈又回来,“考试的椅子肯定多少不合习惯,你现在也多调整自己,别一直同个姿势坐着。” “嗯。” 楚珩刚把靠枕放到他背后,忽然“欸”了一声收回手,嘀咕着:“我去给你换一个吧,这是咩咩的。” 于燃马上问:“咩咩是谁?” “楚眠。”楚珩拿来一枚新靠枕,“他小名啦。” “啊?”于燃画笔停在空中,“谁给取的?” “也不是说谁给取的……就他小时候刚学会说话,自己那么叫的,所以我们后来也跟着那么叫他。” 于燃新奇地笑起来,“这么可爱?” 楚珩频频点头,“他小时候真的比现在可爱多了,尤其是没上学之前,又乖又好欺负,长大以后就开始欺负我了,唉……” 她站起来翻找书架,捧着一本大相册给于燃看。 于燃放下铅笔,赶紧凑过去。楚珩给他指了指照片上穿背带裤的小男孩,说:“这好像是他三岁的时候,当时可随他mama的五官了,抱出去别人都以为他是外国小孩儿。到了七八岁,才慢慢像东方人。” “他小时候跟洋娃娃一样!”于燃的视线集中在小楚眠身上,根本挪不开。 楚珩一页一页给他翻看,其中有一张是楚眠跪在床上,整个脑袋钻到了枕头下面,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动物。楚珩端详片刻,随后想起来当时的情况,笑着告诉于燃:“咩咩小时候特别讨厌别人亲他,大人不行,想跟他玩的小朋友也不行。” “有一次,他舅舅从瑞士飞过来看他,见第一面就亲脸,咩咩立马叫唤着跑进屋里,蹦床上,把自己脸藏起来。” 于燃稍微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就被楚眠可爱得心花怒放。他忍不住问:“楚眠为什么不想被别人亲?” “害羞嘛。”楚珩说,“他觉得被亲了就得亲回去,可他腼腆,不好意思亲别人,所以也不想被亲。” 于燃得意洋洋道:“那是他没遇见我!我俩要是上同一个幼儿园,我能让他把枕头钻烂!” 相册翻了几页,是楚眠四五岁的模样,居然被抓拍了一张哭脸。就算泪流满面,他也丝毫不显狼狈,两边脸颊汤圆似的看着又软又白,纤长卷翘的睫毛沾了晶莹泪花,眼周和鼻头都粉红得惹人心疼。 于燃情不自禁地捂住心口,“我的妈呀,楚眠小时候真可爱,好想拎着他衣领在空中玩大风车!” 这本相册上很多照片都被于燃用手机拍下留念,楚珩说:“而且咩咩小时候的毛病很多,自己的东西不让别人用就罢了,他还非得贴上标签。这样要是遇到不讲理的人说‘用一下怎么了,上面又没写你名儿’,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展示自己的名字。” “真不愧是楚眠,从小就这么聪明。” 下午楚眠放学回家时,总能看见于燃冲自己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问他原因也不说,故作神秘。 直到晚上俩人并肩躺着要睡了,楚眠感觉脸颊被他亲了一下。 楚眠睁开眼看他,于燃咧嘴笑,然后又凑过来亲吻他的脸颊。楚眠唇角上扬,手指点了点嘴,示意于燃亲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