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谢悠然得了刀，又跟他借了两个木桶，然后赶紧跑去找韩墨辞。 “给，刀子来了。你把这野山猪给宰了，咱也像里面卖rou的那样，散着卖。” 韩墨辞显然有些愣，“你是怎么借到刀的？” 谢悠然眼睛一亮，“你也想过现杀现卖？” 想过，怎么没想过！韩墨辞自打将野山猪推到这里来发现很多人都只是问问价并不卖之后，他就知道，今儿这猪不想想办法是卖不出去了。毕竟这一百多斤的野山猪，没有谁家能一口吞下去。就算是镇上的那些富户地主们，也不过是稀罕这野味，称个几斤回去尝尝鲜儿而已。这里不是酒楼，这里是集市，来来往往的都是居家过日子的老百姓！他们就是想尝口野山猪rou，但一看到这么大的家伙，也都望而却步了。 如果转手再卖给里面rou档卖猪rou的，肯定要被狠杀价格，说不定给的钱还不如酒楼多。 自己去借刀，又拉不下这个脸。于是，就这么一直犹豫着，直到谢悠然出现。 “借个刀有何难？你看我这不是帮你借来了吗？”谢悠然笑道，你大喇喇地直接上去借刀，自是不行的，但你若先买了他的rou，他也不好直接拒绝。“你要是信我，就现场把这猪宰杀了，我有办法帮你卖掉，而且卖得不比酒楼给的少。” 韩墨辞二话不说，直接抄起了杀猪刀。 那野山猪早被饿得奄奄一息了，此刻躺在地上，真的像死猪一样，一点反抗能力都木有。 韩墨辞非常干脆利落地把它给宰了。 谢悠然赶紧拿桶放在下面，接了满满一木桶的猪血，还洒了点刚买的盐巴进去，防止猪血凝固。 看着韩墨辞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她心道：这小子，不愧是猎户出身，刀法还真是利落娴熟，手起刀落，野山猪死得干脆没有半点痛苦！ “剥除猪皮，把内脏全部掏空。”她在旁边充当起了指挥。 条件所限，没有热水，无法烫猪毛刮猪毛，干脆直接剥了皮，还省得那些买回去的人自己剔皮了。 韩墨辞闷头照做。 谢悠然站在一旁观看着。 少年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小麦色健康的臂肌。侧脸线条刚硬，浓眉如锋，目光专注，鼻梁笔挺，紧抿成直线的唇，以及那一颗颗顺着额头滚落到脸膛的汗珠，在日光下泛出莹亮的光芒。 都说认真干活的男人很有魅力，这话当真不假。 大抵是察觉到了异常，韩墨辞忽地抬头。 瞅见面前的女孩子正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个的脸，少年老大不自在。 “你看什么！”他语气有些别扭地道。 “啊！没什么。”谢悠然不禁脸红了一下。 嗨，真是的，活了两世，什么样的美男子没见过？ 居然被个古代的少年郎给差点迷惑了。真是出糗！ 男色误人！男色误人！她在心里一个劲地念叨。 收敛了一下心神，谢悠然扫了一眼地上的野山猪。 野山猪的外皮被剥掉了，里面的内脏也被掏空，敞开的胸腔里冒出腾腾热气。 韩墨辞正准备把猪下水给扔掉，谢悠然忙道：“哎，先别扔。” 韩墨辞停住，用眼神示意自己的疑惑。 谢悠然囧了囧，道：“那什么，这猪下水一会儿我留着有用，你先放着吧。” 这儿的人是不吃猪下水的，她这个时候也不好说你留着我要吃这样的话。 韩墨辞倒也没有追问，只是将整付猪下水全都扔进了另一个桶里。 然后，手腕灵活地转动了一圈后，骨头关节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一手按住野山猪，挥起手臂，手起刀落…… 第一刀下去，斩断了野山猪的脖颈。 猪头的皮太难剥，所以韩墨辞暂时没有剥掉，整个头上还是毛茸茸的。 那野山猪的血飞溅出来，吓得旁边路过的人跳着脚让到一边。 猪头砍下来之后，韩墨辞用刀锋在野山猪的身上，划出不同形状的区域来。 前腿，后腿，腹背，底座…… 看到这一幕，谢悠然不由想到了电视剧中的大将军们，指挥千军万马，将偌大的疆土画在一张巨大的牛皮纸上。 圈出每一座城池来，行军布阵。 此刻，韩墨辞在她眼里，就像个正在行军布阵的将军，而他的领域疆土，就是地上那一整只野山猪！ 她的眼底闪烁着明亮的东西，看着英俊的少年挥舞起了那把笨重的大砍刀，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切、割、斩、剁后，野山猪被大卸八块，整齐有序的码放在地上的稻草上。 “sao年，你行啊！” 谢悠然指着地上那一堆堆的野山猪rou，立马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韩墨辞把野山猪身上的rou，按照它日常生活的习性，仔细区分了出来。 经常弹跳的四肢，那rou几乎全瘦，还很结实有弹性。 腹部的rou，肥rou的比例就相对要多一些。 还有其他的部位，因为所属功能的不同，rou的肥瘦，以及rou质，还有口感上，都会有区别。 能做到这一切，还能区分得这般清楚的，恐怕就算是做了大半辈子屠夫的人，也不一定能切割得这般完美吧？ 他是怎么做到的？ 韩墨辞淡淡的道：“不过就是从小上山打猎，时日久了，摸清楚了野兽们身上的每一个部位罢了！” 他话说得轻巧，可谢悠然知道，其中过程并不轻巧。 能做到这样了若指掌，那必是跟野兽们进行过无数次的生死搏斗才能练出来的。 “韩墨辞，真看不出，你这一手实在太厉害了，我甘拜下风！” 谢悠然朝少年竖起大拇指，眼中光芒大亮。 听到她的赞美，少年依旧面无表情，一副高冷面瘫的模样，但心里，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被微风轻轻拂过。 有种说不出来的慰贴。 第029章 心动 谢悠然问：“你原本是打算什么价格卖的？” 韩墨辞道：“普通的家养猪rou价钱是十六文钱一斤，这是野生的山猪rou，我打算二十文来卖。” 谢悠然想了想，道：“咱现在换个方式卖。” “怎么卖，你说！”少年难得不耻下问。 “我把野山猪的rou照着部位，rou质，口感等不同切做了高中低三档。”谢悠然道，从左边那一堆rou开始指起，说道：“那是腹部连着肋骨的rou，是中档类，每斤二十五文。第二类是后腿底座，高档类，每斤定价三十文。第三类是前腿那一片儿，每斤二十文。骨头单独剔出来，肋排十文一斤，大骨头五文一斤。” 这里的人不太喜欢吃排骨和内脏，所以排骨的价格比猪rou便宜很多。不像现代，好的精品肋排是rou的几倍价格。 “还有我方才收拾的脏腑，就统一卖二文一斤吧。” 虽说排骨和内脏人们不爱吃，但架不住便宜啊，总会有那买不起猪rou的，买点脏器和骨头来解解馋也是不错的。 “行。”韩墨辞没有异议。 看到谢悠然脚边那木桶里还冒着热气的猪血，少年问：“那这血咋办？” 谢悠然也瞟了眼那些野山猪血，眨了眨眼：“嘿嘿，暂且保密，等会你自然就晓得了。” 万事俱备，又借了旁边摊贩的称，只欠开张了。 谢悠然故意逗少年：“接下来该干嘛你知道了吧？” 韩墨辞愣了一下，“什么？” “当然是吆喝了。”谢悠然道，“做买卖，不会吆喝怎么成？” “我、我抹不开面子……”少年吭哧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 “万事开头难，我先来，你看着我咋吆喝，学着点啊小子！”谢悠然道，随即咳了一声，双手捂在嘴边成喇叭状，开始放声吆喝起来。“诶~” “诸位走过路过的大爷大妈大叔大婶大哥大嫂子嘞，太平镇最新鲜的野山猪rou出炉啦！纯天然野生猪rou，现杀现卖，物美价廉，好吃又营养，新鲜又划算，快来买，快来瞧哦……” 看到谢悠然这气壮山河似的吆喝，韩墨辞再一次惊呆了。 这女孩子，虽然跟他同住在一个村子里，但是两人很少见面。 偶尔打个照面，他也没有正眼瞧过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更别说什么印象了。 后来她被王癞子逼得撞墙自尽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他才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只是村人对她的概述，大多是手脚勤快，性子刚烈平时不太爱说话等等。 真正近距离接触，还是前几天在后山那一次，她拿着把破简易弓箭就敢进山去打猎，胆子大到让人惊讶。 再次见她，拿着副野兔子的内脏就能将河里的小鱼儿一米筛一米筛地端上来，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门道。 而眼下她这鼓着腮帮子大声吆喝的劲儿，又哪里是村人口中那个存在感近乎零的谢家长女？ 她就像是一个发光体，只要她往那里一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吸引人们的目光。 还有，他的目光。 少年站在那里，心里长乱七八糟的想着，冷不丁被人轻推了一把。 一看，是谢悠然。 “傻小子你愣着做嘛？生意上门啦，还不赶紧抄起刀子秤杆开张？” 谢悠然催促了一声，眨了眨眼。 韩墨辞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摊位前，竟然已经围拢了一圈的顾客。 一个个探长着脖子，指着，瞅着，口里询问着…… 而谢悠然，早已转过身去，已经招呼起了那些问询的顾客。 “大婶，这野山猪rou是纯正的野味，昨儿刚打到的，刚刚才宰了，你看看，还冒着热气呢，可新鲜了，后座这一块的rou口感好，有嚼头，割块回家去爆炒一碗，给爷们添道下酒菜好着呢……” “大娘，您说这rou贵，可您也不看看，这可是野山猪rou，纯天然的，吃山里的宝贝长大的，又喝着山泉水长大的，那rou能不好吃吗？本身这山猪就长得慢，现在市面上很多猪rou都是用饲料催出来的，哪比得了这个？您是老人了，有经验，一分钱一分货嘛，您说是不是？” “大叔，这野山猪刚刚成年，野味难寻，骨头渣渣都是宝，剁点回家去文火炖锅汤，给老人打打牙祭，孩子补补身子，老长个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