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我受伤了。” 那边静默几秒,“我听付文笙说了。” 叶北周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我还在医院里。” 夏时看着手里的车钥匙,沉默了。 “你……下班了吗?” “对。” 叶北周感觉心被一股大力狠狠捏住。他一把掀开被子,踩上鞋就往外面跑。 “北哥……”付文笙一惊,连忙跟了上去。 叶北周沉声问:“你走了吗?夏时你在哪里?” 电梯一直不上来,叶北周不顾后背上针扎一般的疼痛,从楼梯跑了下去。心里如同有一把火在燃烧,好像不抓紧,一切都来不及了。 夏时平静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好好养伤,我还有事先不说了。” “夏……” 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天色灰蒙蒙一片。夏时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嘴唇抿得死紧。 傅知许慢慢走到她面前,低声问:“真的不去看看?” 夏时眨了眨眼,转开脸,“不是没什么事吗。” 傅知许看着她强忍的模样,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要这样勉强自己?或许你应该跟他好好谈一谈。” “没用的。” 她不是没有想过心平气和地跟叶北周好好聊一聊。但是他已经表达的很清楚,这件事没得商量。他的执拗让他们的关系变得越来越敏感。 堆在他们面前的障碍不是一堆垃圾,只要扫开就可以。而是一团打了死结的鱼线,无法解开,只能剪断。 夏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且,我真的累了。” 和叶北周的纠缠太损耗精力,这不是九年前,她已经耗不起了。所以,不如让他怨恨自己吧。或许这样大家都可以解脱。 傅知许抬起手,温柔地在她头顶摸了几下,“那就先休息。” 夏时点点头,对他笑了笑:“我先走了。” “嗯。” “夏时……” “怎么了?” 傅知许想了想,最终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夏时摆手,“那,再见。” 不远处,叶北周望着这个场景,只觉胸腔鼓胀,像有人拿着刀一下一下往他身上捅。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夏时跟傅知许挥手道别,然后上车,从他眼前消失。 叶北周喉结动了动,抬起手揉了揉心口。 —— 从医院离开后,夏时直接回了家。 房子里很空荡,没什么人气。所以即使不看,她依旧打开了电视。有时候她觉得寂寞,考虑要不要养一只猫或狗。但是每每因为工作太忙,到最后都作罢了。 或许应该弄一样既好养又不容易死的。 夏时一边吃大利面一边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觉得乌龟应该很符合她的要求。 但是乌龟好像除了缩进壳里,不会给她任何回应吧。 正纠结的时候,许久没露面的宋清焰忽然发来了一张图片。 song:漂亮吗? 夏天:嗯。 song:【白眼】这是我的第一个设计成稿,你就不能多夸几句? 夏时弯弯唇,打下几个字:很好看,加油哦! song:你哄小孩子呢?算了算了,你觉得这个房子以后用来做婚房怎么样? 夏时逗他:你准备结婚了?恭喜啊! song:真笨!这是明显是你的风格!我专门给你设计的,我好吗? 夏时唇边的笑意变大:可是没人跟我结婚。我可能要孤独终老了。 本以为,宋清焰这混不吝会借此调侃一番。却没想到,沉寂片刻之后,他发过来这样一条信息:有我养你怕什么?! 且不论这句话是真是假,不得不说令夏时感到十分欣慰。 这小子,终于懂得疼人了。 心中的郁结奇迹般地消散了不少,导致门铃响起,夏时去开门的时候嘴角还噙着笑意。 门外,站着叶北周。 看着他,夏时僵在了门口。 叶北周脸色苍白,右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看起来十分颓废。 隔着一道门他们望着对方,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短暂的沉默后,叶北周抬起手抵在门板上,哑声问到:“可以让我进去吗?” 夏时张口想拒绝:“不……” “就一会儿,拜托你。” 她沉默一瞬,缓缓挪开身子让他进来。 叶北周像个木偶一样,僵硬地走进门,机械性地脱下鞋,然后站在玄关,有些手足无措。 “我这里没有男式拖鞋。” 他笑了笑:“没事,我不穿也可以。” 干巴巴的说话中,他们已经走到了饭厅。叶北周看了看桌上的盘子,关心到:“你才吃晚饭?” “吃完了。”夏时走到桌边准备收拾,“你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叶北周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剧痛。脑子里想的是她开车从他眼前走过的场景。 她明明看到了他,却不曾降低一点速度。就这样将他视为无物地掠了过去。 他从来不知道,她可以决绝到这个地步。他是死是活好像再也与她无关。 叶北周眼眶发热,上前一步将她抱进了怀里。 夏时身子一僵,想挣脱,却听见男人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他像只受伤的幼兽,颤颤巍巍地将伤口展示在她眼前,疼得呜呜呻.吟:“夏时我好疼,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第三十六章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说不出的沉重。夏时垂着眼眸, 望着盘子里的胡萝卜微微出神。 叶北周身上沾着淡淡的药味,慢慢扩散开来, 似能麻痹人的神经。 夏时的沉默令叶北周产生一种极端的窒闷感。他以一种很小心的姿态将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 然后慢慢收紧双臂。 “我知道那时候你在病房外面。”他声音沙哑,说得缓慢又带着几分委屈。仿佛被遗弃的小孩,不懂自己哪里做错了要被这样对待。 “我的手臂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还缝了针。付文笙说你会进来看我, 我就一直等着。可是你走了。”他轻轻在她肩膀上蹭了几下,“但是没关系,我现在过来找你, 你就看看我好不好?” 夏时用力握着盘子边缘,抿了抿唇, 低声对他说:“你去沙发等我,我先把这里收拾了就来。” 叶北周心里微微一松, 不舍地放开手臂, 哑着声音说:“好,你不用急,我等着。” 夏时将盘子拿进厨房, 打开水龙头,心不在焉地洗着。叶北周的话在她脑中不停地循环,像是魔咒,让她觉得心浮气躁。 每一次她觉得自己已经缓过来的时候,叶北周总会出现来打乱她的节奏。她确实在生气,气自己竟然还会因为他而产生动摇。 她不知道叶北周到底凭什么一直来打扰她的生活。 夏时越想心里的烦躁就越多。她伸手关掉水龙头, 靠在灶台边深吸了一口气。 时间静静走过,等那股烦躁消失得差不多,她才端着水杯走了出去。 客厅里,叶北周端坐在沙发的一头,正无声打量这里。听见声音,他抬头看过来,漆黑的眼底微微一亮。 夏时脚步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将杯子放到他面前。 “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 “嗯。” 夏时又问:“除了手臂别的地方有问题吗?” “后背很疼。”叶北周动了动肩膀。 夏时点点头,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叶北周除了翻来覆去的拉力战再也没有其他话题。他们每一次见面好像都在说着重复的话,并且以前的叶北周在她面前从来不会这样拘谨。 这些无形之中的变化只能证明,他们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自然地相处。甚至这种情况下最好连朋友都不要做。 那样她会觉得疲倦,而叶北周也会更累。 叶北周见她沉默不语,轻轻叫了一声:“夏时。” “嗯?” 他舔了下干涩的唇,踌躇地说:“我保证身边的人以后不会再sao扰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夏时没有立刻说话。她沉默着,好像在考虑什么事情。许久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