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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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流血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时,送走海兰察后,叶天士低声询问道:“皇上,令妃娘娘那儿……” “不必告诉她。”弘历道。 叶天士有些忐忑,他原本觉得自己为患者保密,乃天经地义之事,如今见了海兰察的悲惨样子,又觉得有些后悔,甚至觉得若是自己能早些告诉海兰察,告诉魏璎珞这事,说不准明玉会有另外一个结局。 故他犹豫片刻,道:“皇上,臣知情不报,已是大错,现在还隐瞒令妃娘娘,怕是……” “不必多此一举。”弘历望着延禧宫方向,神色复杂,“她原先不明白,现在也该想明白了。” 只不过,世上有些事,即便能够想明白,却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 叮铃,叮铃,叮铃…… 宝月楼中,轻歌曼舞。 裙摆在空中旋转,铃铛叮当作响,沉璧快乐地跳着舞,折腰一曲占尽翘楚,笑容如蛊似惑又无辜。 “娘娘。”遗珠来到她身旁,小心翼翼道,“刚得到的消息……令妃失踪了。” 舞步一停,沉璧转过头来:“她去哪了?” “不知道。”遗珠摇摇头,“刚刚皇上派人去找她,哪知人不在宫里,现在延禧宫上上下下都快找疯了。” 沉璧呵了一声:“我知道了……把我的鞋子拿来。” 脚铃声声,如奏一曲异族小调,调子从宝月楼一路蔓延至宫门前,沉璧等了许久,总算等到了她要找的人,笑着喊:“富察大人!” 傅恒入宫办事,现在事情办完,正要出宫,见又是她,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 沉璧迎了上来,声音有些焦急:“璎珞失踪了!” 之后,她匆匆将延禧宫里发生的惨案与他说了一遍,然后叹道:“明玉的死,她十分自责,我真怕她会出事。” 傅恒沉默片刻,仍然充满距离感地说:“容妃,我只是个外臣,不能干涉宫事,抱歉。” 行了个礼,他举步前行,眼看就要走出宫门,忽转头一看。 身后空空如也,沉璧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傅恒犹豫片刻,忽然一咬牙,转身朝后宫方向走去。 没了女主人的长春宫,总是落木萧萧,无比的寂寞。久而久之,除了鸟雀,无人光顾。 今儿却奇了,空荡荡的宫殿内竟传来扫地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你果然在这儿。” 扫帚停了一停,重又扫动起来。 傅恒从门外走进来,朝对面那人道:“你已不是当年长春宫的小宫女,你是令妃,让人知道你在这儿打扫,他们会怎么想?” 说罢,他劈手夺过她手中的扫帚,丢开了。 魏璎珞木然看他一眼,不争不怒,忽地往地上一跪,身旁一只水桶,桶沿搭着一块抹布,她麻利的将抹布打湿拧干,然后开始擦地,就如同她还是长春宫的一个小宫女。 傅恒严厉地:“魏璎珞!先皇后走了,明玉走了,从前在一起的人,就剩下你一个,可那又如何,你是魏璎珞,没有他们,你也可以自己站起来!” 魏璎珞起不来,她仍跪在地上,一刻不停地擦着地板。 “你够了!”傅恒单膝跪在她面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试图摇醒她,“这不是你的错,就算她没有自尽,也活不了多久,太医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针入肺腑,无药可救!” “不……是我的错。”魏璎珞闭上眼睛,垂泪道,“因为我的私心……” 傅恒:“什么私心?” “皇后娘娘曾说过,将来要为我送嫁,可惜她没有看到。”魏璎珞泪眼朦胧,“我想让明玉出嫁,披上那身鲜红的嫁衣,实现我永远做不到的梦……” 傅恒呆呆看着她。 口口声声要她不要留在过去,但他自己能做到吗? 倘若他能做到,他就不会留着旧友寄的书信,乳母织的旧袍,同学送的旧书,以及璎珞送他的那只旧香囊。 傅恒恰恰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念旧的人。 “现在你明白了?”她抬起一双泪眼望着他,喃喃道,“是我的错,不该将自己实现不了的梦,强加于明玉身上。” 这不仅是你的梦,也是我的梦……傅恒痴痴看着她,几乎以为自己只不过做了一场噩梦,他没有娶尔晴,她也没有嫁给弘历,他们仍然青春年少,一个是长春宫的小宫女,一个是她的少爷…… 可惜这不是梦。 魏璎珞哭了许久,终于平静了一些,扫了眼仍放在她肩头的手,不留痕迹的推开他:“抱歉,富察大人,我失态了。” 傅恒:“璎珞……” 魏璎珞站起身,虽然身上还穿着宫女的衣裳,但神态已经恢复成宫妃的模样:“富察大人,您这样称呼,不合规矩。” 傅恒强忍悲伤:“令妃娘娘,请你多保重。” 魏璎珞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走到一半,忽然停下脚步:“……富察大人,是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傅恒:“我在路上遇到容妃,她说你失踪了,我一猜,你便是在这儿。” 容妃?魏璎珞一楞,继而若有所思:“容妃,容妃……等等,难不成……” 第一百七十八章 疑心 李玉小心翼翼打量弘历的神色。 知道魏璎珞失踪后,弘历简直坐立不安,后宝月楼宫人传来消息,说见到魏璎珞进了长春宫,弘历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哪知道会见着那一幕…… 宫妃与外臣竟在后宫私会,弘历没有当场走出去,已是天大的恩典,否则他们两个没一个能活过今天。 一个小太监忽从外头进来,通报道:“皇上,容妃娘娘在殿外求见。” 弘历抬了抬眼皮子,几乎溢于言表的愤怒,竟在顷刻之间潜入眼底,他平静道:“让她进来。” 沉璧满面欢喜地走入,献宝似的将一件绣屏献到他面前。 弘历低头看了看:“这是什么?” 沉璧:“我向璎珞学了刺绣,又请绣坊的师傅指点,才绣成这道插屏,皇上瞧瞧,喜欢吗?” 弘历只一眼就看出了来路:“扁豆蜻蜓图。” 沉璧:“我想了很久,不知绣什么送给皇上,璎珞有一方这样的帕子,我看着有趣,便依样画葫芦学来了。” 一再听见这个名字,弘历的脸色渐渐产生变化,他有些不耐烦道:“是吗?” 沉璧仿佛没察觉:“我很喜欢这图案,跟璎珞求了很久,可她就是不肯送我!呀,对了!” 她忽然一拍手,天真笑道:“富察大人也有一个类似的东西。” 弘历眼皮子一跳:“……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皇上不知道?我来京城的途中,险些坠入断崖,多亏富察大人救我一命。”沉璧歪着头,似在回忆过去,“那时我看见他腰间配了一个香囊,上头也绣着一样的图案……嘻嘻,想不到富察大人一个男人,喜欢的东西居然跟女人一样……” “好了!”弘历再也按耐不住怒火,低喝一声,“沉璧,朕还有公务,你先回去吧。” 一个人若起了疑心,原本被他遗忘掉的一切,就如同雾散后的山峦,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魏璎珞回到明玉房内,宫人已将里头的血迹清洗干净,原本要将明玉用过的东西也一并收拾掉的,免得让贵人沾染到晦气,但被魏璎珞阻止了。 如今明玉用过的梳子,惯用的胭脂,以及她平素爱戴的簪子,都静静躺在梳妆台上,魏璎珞将手放在台上,一寸寸拂过,最终盯着那套陌生金器,冷冷道:“这是哪儿来的?” 小全子上前:“回主子的话,明玉姑娘出宫前一日,容妃身旁的大宫女遗珠来找明玉姑娘,当时奴才瞧见,她手里捧着一只雕花匣子。” 璎珞:“是这只吗?” 小全子:“是。” 璎珞拿起金镊子把玩。 “……主子?”小全子小心翼翼看她。 金镊子已经深深嵌入魏璎珞掌心,她死死捏着金镊子,像捏着仇人的脖子,冷冷道:“容妃如今在何处?” 沉璧从养心殿出来后,径自回了宝月楼。 楼外楼,山外山,尽被大雨覆盖。 沉璧踩着雨点声起舞,她且舞且歌,隐约是一首童谣。 她的舞姿很美,可遗珠看她的目光却有些恐惧。 因为她分明跳着一支双人舞。 就仿佛眼前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将手搭在沉璧掌心里,她进“它”就退,她退“它”就进,她旋转“它”也跟着旋转。 沉璧笑得十分迷离,似乎沉浸在一场只有她自己能看见的美梦之中,直至一不留神瞥向铜镜,看见镜子里一身旗装,独自起舞的自己,她的歌声戛然而止,仿佛一个人从梦里惊醒般,眼神茫然了许久,忽然扑向镜子,不停捶打着镜面。 “主……主子……”遗珠战战兢兢地喊道。 沉璧仿佛没听见她说话,仍捶打着镜面,仿佛镜子里藏着个生死大敌。 “主子。”门外忽然传来宫女的声音,“令妃娘娘到访。” 沉璧凶狠地吼叫:“闭嘴!” 外面再也没了声音。 沉璧极缓极缓的转过头,吃吃笑着:“亲爱的璎珞,等一等, 我马上就来。” 她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向门外走去,经过遗珠时,遗珠反射性的后退几步,看着她的背影,如看妖魔。 一出门,沉璧脸上就浮现出往日的天真,毫无心机地笑着:“璎珞,我正想去找你呢。” 魏璎珞慢慢转过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沉璧:“找我?” 沉璧点头,快步走到她面前:“回来以后我想了很久,明玉的死,我有责任。” 魏璎珞:“哦,你有什么责任?” 沉璧:“明玉先前曾将生病的事告诉过我,可她求我保密,我生怕你伤心,一直拖着不敢说,没想到,她竟然想不开,寻了短见!” 魏璎珞突然笑了。 沉璧:“璎珞,你怎么了?” 她们之间横着一张桌子,魏璎珞伸手一推,将一只匣子推到她面前:“这是你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