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现如今太上皇病重,各地又都是天灾和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姚太后心怀慈悯,本是无心办什么寿宴的,但小皇帝觉得这是自己登基后他母后的第一个寿宴,完全不办也是不妥。 夏明珠便灵机一动,提出了个法子,说是不如就帮太后办个简单募捐寿宴,就是太后将这个寿宴上收到的所有寿礼都拍卖出去,拿去赈灾或者购置药材粮草送去前线的军中,这样既办了寿宴,又给皇帝解了难题,最好京中的勋贵世家都能纷起效仿才好。 皇帝和姚太后听了都大赞夏明珠贤惠,同意了这个提议。 若是平常的宴会明舒都会推了,但这样的募捐寿宴,太后直接派人去了长公主府上,说燕王是大周的战神,而明舒是燕王的未婚妻,即将成婚,这样的募捐寿宴太后希望能得到明舒的支持以慰军心…… 去就去吧。 明舒也觉得这总是一件好事。 她预料到了今天可能会有什么事。 但再预料,也没预料到会是这么一件事…… 明舒上前给姚太后祝寿的时候,姚太后拉着她的手就赞了几句。 然后一旁一位老郡王妃就笑着道:“果然还是长公主会养人,这孩子生得好,心性也好,宽容大方又温柔善良,哪像我那个去了的儿媳,自己久不能孕,在得知侧妃怀胎时还要千方百计害了她,但凡她能学得这孩子一星半点,如今我儿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膝下空虚。” 明舒一脸懵逼:……您老说什么呢? 姚太后听言就皱了皱眉,摇头道:“你们家那位是太过了,所以这才撑不起这福气,年纪轻轻就没了。” “虽然这勋贵世家历来都有正妻未入门甚至未孕之前,妾侍都是不能有孕的,但皇家却不是这样的规矩。皇家最重子嗣血脉,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就看向明舒,道,“兰嘉,那南氏虽然有了身孕,但你放心,就算是她有了身孕,你也是正妃,不管她有孕无孕,将来生的是子是女,都越不过你去,你且放宽心嫁过去就好了。” 明舒:…… 什,什么? 南氏,怀孕了? 姚太后看她听言明显有些呆滞的模样,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就慈声道,“兰嘉,此事你莫非还不知情?” 明舒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能说,我该知情些什么吗? 那先前说话的老郡王妃似乎也有些意外,她也不知道明舒竟然是不知情的。 她闭了嘴,场上一时鸦雀无声。 大家都看向了明舒。 明舒咳了一声,道:“太后娘娘,这种市井妇人才会传的谣言您怎么也会相信?燕王殿下他并无妾侍,更没有什么已有身孕的妾侍,想必您是被不知有何居心的人给蒙骗了吧?” 市井妇人*老郡王妃真切地感受到了明舒的“宽容大方”和“温柔善良”。 老郡王妃黑了脸。 姚太后皱了皱眉,道:“兰嘉,空xue不来风,这种事情怎么会是谣传?不过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你都要记住了,为王妃就要有王妃的气度,皇家子嗣才是最重要的,燕王年纪已经不小,也该早点开枝散叶了,否则他整日征战沙场,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岂不是要断了血脉?” 第96章 明舒的脸一黑。 这是什么话,在咒赵景烜战死沙场,断子绝孙吗? 真当她是包子,任人咬吗? 若她不骂回去,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幺蛾子。 还真当我怕你是太后吗? 明舒冷冷抽回了手,道:“太后娘娘还请慎言,燕王殿下战无不克,攻无不胜,怎么会有什么意外?太后娘娘您隔得这么远,cao心燕王殿下的子嗣,还不如好好cao心一下陛下的子嗣,这才是关系朝堂和大周基业的大事呢。” 手伸得也未免太长了些。 就在太后的老脸一下子涨红,开口想说“陛下比燕王还小了八九岁,但陛下已经大婚,不仅立了皇后还有好几个妃嫔”之时,明舒像是猜到她想说什么,看了她一眼,道,“太后娘娘,臣女知道您想要将您的娘家侄女塞到燕王府上为侧妃,以前废后也想这么做,想要把明明跟废太子早有私情的娘家侄女硬塞给燕王做侧妃,太后娘娘您是我大周太后,还是不要事事都学废后为好。” 姚太后:…… 别说她做了太后之后被人日日奉承,就是她在宫中是个小透明的嫔的时候也不曾被个小辈这么严词怼过啊? 她一下子给气得目瞪口呆,手脚发颤,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简直像是要晕厥过去。 一旁的姚玉莲更是手脚冰凉,羞愤欲死。 她真没想到这个兰嘉县主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天哪! 这是姚太后的寿宴,小皇帝和夏明珠也都在场。 夏明珠也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小皇帝。 这夏明舒,也太过狂妄嚣张了些。 竟敢当着陛下和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跟太后说话。 当然,她越狂妄,死得也只会越快。 陛下定然会越发的厌恶她和大长公主的。 但姿态总是要做的。 这时候她可不想去呵斥明舒,万一火烧到自己头上,丢脸的可是自己了。 她看了一眼脸上一脸风暴的小皇帝,再转头看了一眼大长公主,“急急”的唤了一声“母亲”。 大长公主扫了夏明珠一眼,也不知为何,这次她却没急着维护姚太后,呵斥明舒。 大概是因为纪大夫人和柳嬷嬷的那番话到底是刻在了她心里。 而明舒又说起废后废太子。 此情此景和七年前宫中的那次赏花宴情景太过相像的缘故吧。 但大长公主不出声,总有急着奉承太后娘娘的人出声。 原先说话的老郡王妃沉了脸,对明舒道:“兰嘉县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女戒女德,三纲五常呢?你竟敢这般嚣张狂妄,对太后娘娘出言不逊……” 明舒转头看她,冷冷打断她道,“女戒女德,三纲五常?成老郡王妃,这里最没用资格跟我这样说话的人就是您了,您自己抬举自己娘家侄女,将她塞给成郡王为侧妃,你这个侄女不知自己有孕,乱吃媚药,以致好好的胎儿胎死腹中,结果不自己反省,却要诬陷到成郡王妃头上,逼杀成郡王妃,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说女戒女德?” “太后娘娘秉性仁厚善良,怎么无端端会想什么阴损的法子想要将娘家侄女塞到燕王府?想必就是有您这样恶习累累的人在旁进言,想把你们成郡王府那一套乌烟瘴气的东西搬到燕王府吧?臣女听燕王说京中有叛军同伙,原还不信,现如今倒是信了,成老郡王妃一心要挑唆太后,祸乱燕王府,到底是何居心?” “你,你,” 老郡王妃手指着明舒一阵发抖,然后终于“你”出了句“血口喷人”之后就晕厥了过去。 这回场上真是一片寂静无声了。 连小皇帝和姚太后的脸也不敢看,只默默看着宫人们上前忙乱地把成老郡王妃扶着下去了。 没人再敢说什么,一句“叛国通敌”的罪名谁敢受? 这兰嘉县主,杀伤力也太大了些。 而且,原来成郡王妃竟是被人冤枉,被人逼杀的吗? 这成郡王府竟然这么狠毒啊! 听说最近那成郡王还上了折子,想要扶他那个侧妃,也就是老成郡王的娘家侄女为正妃呢! 众人心里简直是过了一场深宅大案! 大长公主看了一眼面色奇差的小皇帝。 心道,这就是我女儿,你还一门心思想要立她为后吗? 小皇帝看到了大长公主向自己看过来。 他收了一下自己复杂难看的表情,吞了吞口水,大约是为了调整自己嗓子,顺便调整一下自己心情吧。 他对着明舒道:“表妹受惊了,母后并没有这个意思,她怎么会知道成老郡王妃竟是有这样的心思?表妹,今日是母后的寿宴,又是为了灾民和前线将士的募捐宴,不要为了些杂事扰了正事。” 这时大长公主也终于出声了,道:“舒儿,过来坐下吧。” 大概是怕她连小皇帝的面子也不给,最后没法收场吧。 点到为止,见好就收,明舒也没想怎么着,只不过是想让大家都消停些,别总上赶着惹她而已。 她给小皇帝和她母亲分别行了一礼,道:“谢陛下明鉴。” 然后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坐回了座位。 *** 大家都是场面人,见过大风大浪的。 虽然大殿上还是弥漫了尴尬的气氛,但寿宴还是很快恢复了热闹。 先是一个一个地祝寿,再是欣赏着表演节目,或是三三两两的说话。 寿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明舒是一筷子也没动过,别说是酒,就是连一口水也没喝过。 小皇帝要去前殿招呼众大臣,他举了杯子又对姚太后说了一番祝词,姚太后谢过皇帝,就端了酒杯,邀请场上的女眷们一起喝酒,感谢大家的心意,对灾民和前方将士的心意云云。 明舒端了杯子,也是意思了一下,连唇都未碰一下就放下了。 大家都是眼明心亮之人,这事大家都注意到了。 但鉴于前面太后被怼,成老郡王妃被气晕的先例,谁也不敢再惹明舒,都是看到也当作没看到而已。 可是这里有一个人早就破罐子破摔了。 这个人就是坐在明舒旁边的贤妃华西蔓。 她性子本就直接,没能嫁成赵景烜,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似的。 原先还想让南氏和明舒互斗,大家谁都不得好,结果却发现那南氏很可能不过就是明舒的替身,整个人就心灰意冷了下来。 所以外面谣言传得再盛,夏明珠跑到她面前再如何挑拨,她都无动于衷,就跟看戏似的。 她是巴不得明舒倒霉,甚至死。 可是心太灰了,根本不想自己动手了。 你们随便斗吧。 今日她大概觉得这戏看得还不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