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你不去找仲武哥买笔墨了?”谢琅提醒他。 谢伯文掉头就走。 “你也回去吧。别整天想法设法气你爹。你才十五,惹怒你爹,他收拾你跟玩似的。”谢琅拍拍他,到屋里给他和小七煮点吃的,就哄小七去陪小老虎。 天色暗下来,谢琅闩上大门,从江山图中弄四根劈成块状的红椿木,放在牛圈和厕所中间的空地上,随后在上面撒一堆树皮和树杈,乍一看像一堆柴火,谢琅才去堂屋。 到堂屋门口,意识再次入江山图中,搜出一根乌木,把不能用的全去掉,能用的劈成他所需要的长度,就把木头放在正房和厢房中间的胡同里,上面照样撒一堆木屑,谢琅才去洗漱。 翌日上午,谢琅在家给村里人做犁的时候,谢建业过来,看一眼牛圈旁的那堆“木柴”,就收回视线,“三郎,你的地怎么种的?” “什么地?”谢琅没听明白。 谢建业:“我早上起来没事就去地里看看麦子出的怎么样,咱们两家一样的犁和耙,我比你还多种几十年地,你家麦苗怎么比我家还好?” “我也想问。”里正早上碰见谢建业,听他说起这事,不相信,刚才跑去地里一看,谢琅家的麦苗跟韭菜似的。而他家的就跟羊啃过一样。 “我种地的时候你们都在。”该怎么种就怎么种啊。 里正:“正是我们都在,我们才不纳闷。” 谢琅再想想,“地是大伯帮我浇的,我做的那个种小麦的,跟你们做的也一样,那问题能出在哪儿?” 里正下意识回想,却没想出哪里不对,“总不能是麦种吧?” “麦种?”谢琅想起来了,他家的麦种里有土,还有许多扁的麦粒,他嫌不好就没用,直接去江山图里弄一袋颗粒饱满的小麦,“对,是麦种,我的比你们的好。” 谢建业:“好?咱两家的不一样?” “不一样。”谢琅胡诌道,“种之前我用簸箕把不好的全弄掉了。不知大伯有没有注意,有几天我家地上和喂牛的石槽里都是麦粒。” 里正转向谢建业。 谢建业仔细回想一番,“我有一次晌午把牛给你送过来,当时急着回去喝水,也没仔细看,就以为自己看错了。其实没错?三郎。” “如果是你犁地的时候,那就没错。”谢琅道,“我家的鸡那几天都撑得走不动了。” 里正忙问:“你弄掉多少?” “三成吧。”谢琅道。 里正:“……这么多?” “想要好的,就得狠啊。”谢琅道。 里正张了张口,竟发现无法反驳,“你的小麦收下来,给我留点种子。我地里好坏不齐,没法再当麦种。” “三郎叔,也给我家留一点。”谢广从外面跑进来。 里正皱眉,“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我来找三郎叔有正事。”谢广瞪着眼道,“不像你们,自家的麦子不如三郎叔家的,就怀疑他小气藏私。” 里正慌忙说:“我没有。” “有没有你们心里清楚。”谢广转向谢琅,“三郎叔,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说着还看一下谢建业和里正,“想知道吗?” 里正和谢建业同时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谢广切一声,“年龄大,脾气也跟着大,心眼倒是越来越小。” 谢琅忍俊不禁,“什么事?不说我做活去了。” “说,说。”谢广忙不迭道。 打鹿的那天谢琅跟谢广说,守泉待鹿不可取。打到野猪的那天,谢琅回到村里,有村民问他明天还去不去。谢琅跟村民讲,他短时间内不进山。因为想打到大东西得往里面去。 谢广也问过他爹。谢伯文的原话也是,他们先惊着鹿,后惊到猪,鹿和野猪肯定都往深山里跑了。 熊和老虎即便不往深山里去,人撞见了也只有逃命的份。谢广就老老实实帮他娘捡豆子。 可有的村民不信。 昨天谢琅和里正押着盗墓贼去城里,就有几个年轻人上山了。 温顺的鹿没碰到,遇到了狼群。 那几人吓得屁滚尿流,逃命的时候慌不择路,歪着脚不说,还被蛇咬到了。 谢琅一听谢广说“蛇”,认真起来,“不是毒蛇吧?” “毒不大,菜花蛇,今天就好了。”谢广道,“我昨天在你家门口和小七玩儿,没往村里去不知道。刚才去给我爷送豆腐,我爷怕我一个人进山,为了吓唬我,告诉我的。” 谢琅不禁问:“他们不知山上有蛇?” “我爷说他们以为蛇还在冬眠。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柳树都抽条了,还冬眠。干脆直接睡死算了。” 谢琅笑道:“他们没往山里去过,一时忘了很正常。” “哪是因为没去过,是被你打来的鹿和野猪迷昏了头,根本就没想过山边也危险。”谢广说着还不屑地嗤一声,“真以为鹿遍地走,野猪多如草,是个人就能打到。” 谢琅:“他们不知道,山里最危险的反而是猪。” “你三郎叔说得对。”谢伯文走进来,“一猪二熊三老虎,最缠人的就是野猪。” 谢琅惊讶道:“你没去卖豆腐?” “我们昨天跟酒肆说好,去了直接给他们,今天不用去那么早。”谢伯文把盆递给他,“这个给你。” 谢琅:“什么东西?”勾头看清楚,“豆腐?给我送这个作甚。我想吃可以自己做。” “你家就你和小七俩人,做一点三天都吃不完,不够麻烦的。”谢伯文道,“再说了,若不是这豆腐不甚好,拉去城里不好卖,也不可能给你。” 谢琅不禁问:“臭了?” “不是。他娘忙忘记了,有一板豆腐特别硬,得在锅里使劲炖才行。”谢伯文道,“你家还有咸鹿rou吧?用那个炖正好。” 谢琅笑道:“没了。”伸手接过来,晃悠一下,见豆腐都不动,“这么硬烤着吃倒是刚好。” “这东西也能烤?”谢广好奇地问。 谢琅点点头,“想知道下午来我家。” “那你等我回来你再烤。”谢伯文忙说,“我跟你学学。” 这种小事,谢琅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了。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谢琅在他院中的简易灶上放一块洗刷干净的瓦,待瓦烤热,在上面放一点猪油,切成片的豆腐放上去,刺啦一声,香味扑鼻。 谢广不禁咽口口水,叹道,“好香啊。” “香吧。”谢琅拿着箸把豆腐翻过来,嘴上胡诌道,“还记得我去城里卖鹿那次吗?下午才回来,就是因为在王公子家吃了饭。他们家当时就做了烤鹿rou,不过是用铁片烤的。比这个香多了,搞得我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 谢广忙说:“三郎叔别说了。你说我现在就想上山弄一头鹿。” “你弄来也没王公子家做的好吃。”谢琅道,“王公子说他家厨子放了好些香料在上面。我当时想问,但没敢问,赶明儿和他处熟了,一定得管他要些来。” “阿嚏!”卫青连忙捂住鼻子。 刘彻看向他:“病了?” “不是。谁又在说微臣。”卫青摸摸耳朵,有点热,“一定是谢琅那个混小子。” 早些天张嘴闭嘴都是谢琅如何聪慧,功夫如何了得,什么时候变成的混小子?那小子又来城里了? 刘彻心下好奇,“他怎么着你了?” “没怎么着,就是有点欠揍。”卫青道。 这可不是一般的不对劲。 卫青脾气好,不是气急了,不可能先是“混”,后是“欠揍”。 刘彻打量他一番,什么都没看出来,干脆故意说:“欠揍你也打不过他。不如朕给你挑几个人,去养蚕里把他处置了?” 第29章 贪得无厌 “不可!” 耳边传来一阵笑声。 卫青扭头看去,刘彻满眼笑意。卫青顿时明白,他被戏耍了。 卫青好生无奈:“皇上……” 刘彻敛起笑容,正儿八经的问:“你们私下里又见面了?” 卫青摇了摇头,“他跑太快,没能见着。” “都没见着,还能把你气的要揍他,看来这个谢三郎不止拳脚功夫了得。”刘彻看着他,“打算如何讨回来?” 卫青再次直视龙颜,果然看到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更加无奈,“微臣没法讨回来。三郎送微臣两样东西,还挺好的,微臣不能恩将仇报。” “是吗?”他怎么就不信呢。 卫青道:“是的。微臣正想献给陛下。” “仲卿有心了。朕贵为天子,什么都不缺,就不夺人所爱了。”刘彻感觉问题就出在谢琅送的东西上。 否则面都没见着,如何把卫青气的要揍他。 卫青脸上rou眼可见的露出一丝遗憾。 他猜对了,“仲卿胆子不小,敢给朕下套。” “微臣不敢。”卫青恭顺道。 出身所致卫青在他面前谨小慎微,以前甚至都不敢开口说话。这几年好一些,才能也展露出来,没让刘彻失望。刘彻就想任他为将,日后领兵出击匈奴。倒是很乐意看到卫青胆子再大点。 刘彻笑道:“既然不敢,就跟朕说说,他是怎么气你的。” “这……”卫青想到他家的那俩东西,眉头不禁皱了一下。 刘彻看到他的反应乐了,“何物?” “皇上还是不知为好。”卫青迟疑片刻说道。 刘彻:“刚才要献给朕,现在又不想让朕知道,仲卿何时变得如此反复无常?” “微臣没变。只是……”卫青看了看刘彻,大着胆子说,“三郎送的那东西微臣用不着,皇上很是需要。皇上答应收下那东西,微臣就说。” “这是下套不成改威胁?仲卿,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