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他收手的那一刻，赵小桐迅速转过了身体，红着小脸道：“你先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 这个房间是特意为他们俩准备的, 刚刚赵小桐已经瞄到了, 里面有她穿的睡衣, 还贴心地放在了床头, 一看就是家里的阿姨提前拿出来的。 顾瑾寒站着没动，他目光依然深邃，里面还带了一点说不清的复杂，赵小桐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虚，有种自己又要变成“负心汉”的既视感。 就在顾瑾寒打算妥协时，谁料却听小姑娘哀怨地嘟囔道：“不想离开算了，那你转过身，不许偷看。” 脱口而出后赵小桐就后悔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就是对他有些心软，可是再后悔也晚了，好在顾瑾寒没让她为难，顺从地转过了身。 赵小桐还是觉得好羞耻啊，大眼提溜转了一下，忍不住踮着脚尖抱起睡衣，溜到了浴室。听到她的脚步声，顾瑾寒有些无奈。 赵小桐换好睡衣，将礼服又拿回了卧室，随后才开始卸妆，洗好澡时，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 顾瑾寒在楼下洗的澡，他吹干头发上楼时，赵小桐还在吹头发，她乌黑的长发瀑布般垂落在身前，不仅长，发量也多，很难打理的样子。 见她吹得费劲，他朝她走了过来：“我来吧。” 说完就伸手拿走了她手中的吹风机。 她下意识睁大了眼，连忙道：“不用啊，我自己来就行。” 她又不是手脚不能用，吹个头发而已，哪需要他帮忙？赵小桐伸手去夺吹风机，谁料他却举高了点。 他个头很高，哪怕赵小桐踮起了脚尖也没能碰到，两人离得近，她更清楚地瞧到了他此刻的模样。 男人已经换上了睡衣，这次是纯黑色睡袍，越发衬得肌肤有种冷白感，俊美的五官在灯光下，像是会发光。 他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一股沐浴露的味道，说不出的好闻，见她要抢吹风机，他神情带了点无奈，另一只没拿吹风机的手摸了一下她的侧脸，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乖一点，嗯？” 赵小桐不明白他是怎么板着一张冷脸，说出哄人的话的，然而她整个人像被人施了魔咒，一时忘记了动弹，瞧着也乖巧极了。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耐心地帮她吹头发了，他的手很大，手指时不时从她发丝间穿过，或撩起或放下，说不出的专注。 赵小桐脸颊腾地红了，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她再次被撩了，啊啊啊小仙女的脸可以随便摸吗？ 赵小桐脸颊一阵guntang，可是不用举着吹风机真的好爽，她可耻地屈服了。 她头发很长，单是吹头发都吹了十几分钟，等他帮忙吹好时，她才偷瞄了他一眼。真心觉得这个男人虽然冷了些，但是又诡异的有点暖，真的太会照顾人了。 她之前肯定是被他这种无微不至的细心，打动的吧？对上他没什么过多情绪的侧脸时，她心里那点动容又飞走了些，毕竟跟这样一个男人相处，压力真的好大啊！ 赵小桐说了声谢谢，就鸵鸟般钻到了被窝里。 顾瑾寒也上了床，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察觉到他躺在一旁时，她小心脏再次欢快地跳了起来，她偷偷摸摸又往边上蹭了蹭，谁料刚拉开一点距离，顾瑾寒就伸出手臂，将她捞了回来。 他声音低沉，隐隐带了点儿霸道：“再躲就掉下去了。” 他不捞还好，一捞两人离得反而更近了，她的背几乎贴在他胸膛上，赵小桐身体僵硬了一下，又连忙往外移了移，羞恼道：“我才没那么笨，怎么可能掉下去？” 顾瑾寒薄唇微微抿成了一条线，真想将她捉回来，好好问一下，他就那么可怕？想到下属们瞧到他，也皆是恨不得绕道走的模样，他冷着脸反思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顾瑾寒才试着放缓了语调：“等你睡着后，一翻身说不准就掉下去了，就算往我这边靠点，我也不会吃了你。” 吃了你这三个字，又让赵小桐有了不好的联想，她心中的小人已经快要哭倒在地了，骗子，他明明早就将她吃干抹净了好么，不然昊昊是怎么来的？ 不要欺负她年幼无知，她上初中时就学过生理课了！ 赵小桐誓死不过去，还不忘闷声警告：“你不许乱动，你再靠近我就下楼睡沙发去！” 她声音很严肃，难得带了点强势，顾瑾寒神情微微淡了些：“难道你想一辈子这么下去？” “当然不是了！我们可以找个合适的时间去离个婚。” 哇！终于说出口了！赵小桐心中的小人儿举起了胜利的小旗，下一刻，身边的男人就冷笑了一声：“离婚？” 他声音很淡，赵小桐下意识有些怂，眼神也有些躲闪。 他已经倾身覆了过来，将她瘦小的身体一拨拉，她就从侧躺变成了正躺，他紧紧盯着她，漆黑的眼眸像是蕴含着万丈深渊。 赵小桐就知道他近日的温柔都是装的，瞧瞧！暴露本性了吧？少年时期的他就是如此吓人，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敢呼吸。 她此刻就吓得大气不敢喘，不等他开口质问，她就连忙认怂了：“我我我我开玩笑的！” 见她吓得眼睫乱颤，顾瑾寒又心软了些，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浓密的眼睫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半晌才低声道：“是不是我小时候对你好点，你现在就不会这么怕我了？” 赵小桐依然紧紧闭着眼睛，她心脏跳得很快很快，听到他的话，才掀开眼帘瞄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躲闪。 她也不是怕他啊，只是不喜欢他而已，他当他的冰山王子，她做她的自由音乐人，两人离得远远的，不是很好吗？ 可是想到他刚刚略显复杂的目光，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一个认知，他肯定不会同意离婚的。 那她呢，没有丢失记忆前，她真的爱他吗？ 赵小桐一直拖着不离婚，其实也不是纯粹怕他，她心底还有个声音在悄悄提醒着她，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了离婚，是不是可能会伤害到他？自己以后有没有可能会后悔？ 她不知道答案，所以也不敢轻易下决定。 顾瑾寒显然知道她的鸵鸟心态，他舍不得逼太狠，唯有徐徐图之，像之前一样，他可以让她习惯他一次，就可以习惯第二次。 余生很长，不是吗？他撤开了身体，淡淡道：“不早了，睡吧。” 赵小桐心中乱糟糟的，根本睡不着。 顾瑾寒看了一下手机，已经一点半了，清楚可能是自己的存在，让她有些失眠，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快睡吧，不打扰你了。” 赵小桐愣了愣，想问问他要去哪儿，到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总觉得问了像是不希望他离开一样。 顾瑾寒推开门走了出去，打算出去抽根烟，等她睡着再回来。 他之前从未有抽烟的习惯，自从她得了抑郁症，他才习惯了抽烟，心情糟糕时，抽根烟情绪多少能缓解一下。 如今她已经彻底没事了，也忘记了那些痛苦，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顾瑾寒隐忍惯了，也并不觉得如今被她疏远有多痛苦。 谁料他回来时，她依然没睡着。 小姑娘打开了灯，正睁着一双水润的双眼，望着天花板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瞧到他进来了，她连忙坐了起来，背靠着床头柜，抓了抓脑袋：“那个、你回来了呀？” 赵小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离开后，她依然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还总是闪过他离开时略显落寞的背影。 其实她想问问他干嘛去了，等他靠近了些，她就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她突然就有些沉默，心中也莫名涌起一股懊恼的感觉。 她忍不住小声道：“顾瑾寒，不然你给我讲讲我们的过去吧，我如果能想起一点儿来，是不是就可以好好跟你相处了？” 小姑娘眼神清澈，神情也再认真不过，顾瑾寒眼神柔和了下来，望着这样的她，只觉得就算等再久也值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不是说了，你现在这样就挺好？” 赵小桐蹙了蹙小眉头，她觉得不好啊，面对他和昊昊时，她总有种莫名的愧疚感，她是真的很想了解一下过去的事。 顾瑾寒不愿意说，见她坚持，才淡淡道：“你第一次主动亲我时，昊昊还没出生。” 那时她已经打算放下心结，好好跟他过日子，谁料后来却再次发生了不幸的事。 赵小桐的脸腾地红了，谁要听这个啊！ 她扭过头不想理他了，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顾瑾寒也没再多说，他关掉灯，上了床，大概是抽过烟的缘故，声音显得有些低哑：“快睡吧，真不早了。” 他身上依然带着烟味，混杂着沐浴露的味道，其实不算好闻，赵小桐明明讨厌烟味，也看不惯抽烟的男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他夹着烟，靠着墙壁吞云起雾的场景，她心中竟酸酸的。 她不太理解这种感受，最终也只是低声道：“以后不要抽烟了。” 顾瑾寒似是没料到她会关心他，微微怔了一下，略显冷漠的脸上爬上一丝笑，似是不经意道：“本来已经打算戒了，说好了要二胎的，确实不能抽了。” 什么二胎？ 赵小桐吓得汗毛都立了起来，眼睛也瞪得圆溜溜的。 顾瑾寒勾了下唇，虽然已经熄了灯，依然能想象出她可爱的小神情，他轻笑了一下，道：“逗你呢，快睡吧。” 赵小桐：…… 啊啊啊啊！好想打人！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蔫坏了？！！ 赵小桐哼了一声，略带小情绪地闭上了眼睛，本以为还是睡不着，谁料，这次她却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 从老宅回家时，是顾瑾寒送的她，到家后，赵小桐才想起有件事忘记跟他说了，她掏出手机给顾瑾寒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赵小桐坦诚道：“我想留意一下招聘信息，需要用一下电脑，我记得你书房有笔记本，我能用一下吗？” 顾瑾寒正在翻阅助理递来的文件，闻言低声道：“当然可以，我的不就是你的？想用什么直接拿就行，不用特意跟我说。” 赵小桐心中有些别扭：“嗯，知道了，那我挂了。” “等一下，用我帮忙吗？” 顾瑾寒投资过娱乐圈，对音乐制作这一块儿或多或少了解点，但是过去他提出帮忙时，她却拒绝了，他的小姑娘有一种孩童似的纯真，总觉得靠自己努力得到的一切才值得开心。 她享受奋斗的过程，怀揣着梦想，就算遇到阻碍也并不气馁，顾瑾寒一直很欣赏她的工作态度。 “不用啊，我自己的工作自己来就行，这样才有意思啊。” 顾瑾寒眼中带了点笑：“嗯，那你慢慢来吧，需要帮忙的时候可以随时找我。” 挂掉手机后，赵小桐忍不住发了会儿呆，总觉得这样一面享受着他的好，一面想疏远他的自己很坏很坏，她突然很想回忆起过去。 如果能回忆起来，是不是就不用辜负他了？ 其实赵小桐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她醒来时，记忆停留在她的歌刚被《倾心》看中，当时的兴奋和期待那样真切，如果她是失去记忆，怎么可能对过去几年的事，记得那么清晰？大学时期的事，记忆应该模糊一些才对吧？ 所以在心底，赵小桐一直倾向于自己是重生了，哪怕这种想法有些不科学，所以即使她对过去的事有些好奇，也没有急切地去找回记忆。 她总觉得根本找不回来，除非她真是失忆了。 赵小桐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能顺其自然。 虽然无法回忆起过去，赵小桐还是觉得应该多了解一些比较好，开始忙工作前，她先去找秦姨说了会儿话。她是有心套话，秦姨却怕说多错多，根本不敢跟她多聊，最后的结果自然一无所获。 赵小桐叹口气，打算不再纠结此事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她想通后便去了书房。 她上大学时，其实规划过自己的未来，当时她对自己信心满满，觉得有朝一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很厉害的音乐制作人，给歌手们作曲、作词。 一想到自己写的歌可以被许多人喜欢，她就忍不住兴奋。 虽然已经二十六岁了，事业依然没什么进展，赵小桐却并不气馁，毕竟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管年龄多大，她觉得只要坚持，总会有回报的。 如今已经过去了六年，新开的许多公司她都一头雾水，赵小桐便先查了一下国内综合排名比较靠前的音乐传媒公司。 她查了好几个小时，总算有了个初步的了解，最后将目光瞄准了b市的星尘传媒，这家公司虽然才成立六年，却与多家电台、电视栏目、电影剧组等媒体进行着长期合作，不仅资源极好，还在大力推出国内具有潜质的音乐制作人及明星艺人。 赵小桐觉得她可以试着投一下简历，哪怕去知名音乐制作人身边当个小助理也可以呀，时间久了，积累的经验够了，她肯定也可以一步步成为音乐制作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