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妻谜(31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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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泪,混合成世间男女最奇怪的液体。 “放下我吧,哥……”跑出了树林,艾瑶薇感觉到他稳如泰山的健壮身躯却出现了隐隐的歪斜。 “哥,你怎么了?”艾瑶薇看他使劲的摇着头,似乎想要摆脱某种深入骨髓的头痛,吓得连忙用手帮他去揉头。 “我,没……”没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雷宇天的脚绊在了一根藤蔓上,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如大山崩于前,栽倒 在地上。 不是因为他体力不支。凭他的体力,这点事还不至于累倒他。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头痛得厉害,以至于他双眼都出现了些许模糊,视线迷蒙,看不清脚下的藤蔓,一不小心,便轰然摔倒。 他摔倒的姿势也很是奇怪。他没有彻底的趴在地上,更没有侧翻在地。他怕那样一来,会将背上的艾瑶薇甩出去。今天她已经受到太多的惊吓与伤害,他不能让她再继续受伤。 第316章非礼岂能坐视不理 他是这样摔倒的:双膝软倒在地,一只手也落在地上,用力撑起整个身子。远远看去,他这不是摔倒在地,而是如同不堪重荷一般,跪倒在地上。双膝跪地,单手撑地。如果不是因为另一只手必须扶住背上的艾瑶薇,那么他一定会是双手撑地,跪得更加彻底。 “哥,哥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呀,呜呜……”艾瑶薇的脸又白了,捧着雷宇天的头问。 “放手,你放手呀!我自己会跑,呜呜……我不要你背……呜呜……我自己会跑的……”艾瑶薇拍着他,挣扎着,要从他肩背上溜下来。 “别闹!哥死不了的。放心好了,薇薇,有哥在,你就没事!”雷宇天强忍住头痛,回转头来,眉舒云开,驱散心头所有阴云,强自展现给她一个阳光、舒心而令人安然的笑。 “可是哥,你还行吗?我不要你摔跤,我不要……呜呜……”艾瑶薇双泪如雨。 “傻丫头,有什么好哭?”雷宇天故作轻松,然后,就像一座坍塌的小山重新又在地质运动中隆了起来,他重又缓缓将跪倒的膝盖从地上慢慢立起,弯着腰,背部尽量保持着平缓。 艾瑶薇还想劝阻,雷宇天却重又奔跑起来。 “别说话,不跑到人多的地方,就永远不算脱离了危险!”雷宇天喝道。 “可是,我怕你又摔。那样……还不如放我下来,我跟着你跑来得快!”艾瑶薇劝道。 “你?我就算摔摔停停的,也比你跑得快!”雷宇天说完这句,仿佛为了证明一般,再次疾跑起来。依然保持着躲躲闪闪的跑法。 艾瑶薇的泪水无法停下来,就像雷宇天的身影无法停下来。她搂向他肩头的手,变得越来越紧,眼中也越来越有些迷离,有些痴…… “扑通!”雷宇天又是一跤。还是因为头痛的缘故,加上藤蔓的牵绊。这次膝盖叩在石头上,裤子破了,膝盖也破了。膝盖被摔得血rou模糊,鲜红鲜红的血染湿了裤子。 这次更快地爬起来,仿佛不懂得痛一般。雷宇天背起她,将她摁死在自己背上,再一次向前飞奔。 他背负着她翻过了一山梁,再翻第二座山梁时终于看到了山边走动的人影。 他的脚再次碰在石块上,摔了下去。 第三次,他的额头也着了地,碰在石块上,额头碰出一些血丝来。 “哥,你让我下来!”艾瑶薇用力挣开他的背,这次终于从人背上滑落了下来。到了有人的地方,两人变得安全起来。 “哥,你额头出血了,哥你感觉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呀哥!”艾瑶薇一下了他的背,便急忙转跑到了前头来,对着他的脸,并且伸起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她伸出衣袖来揩拭他的血。拭的时候,她的手依然抖得厉害,脸色也依然红肿中透出煞白,一切都还没能在她心中平复下来。 “别怕,别怕……”雷宇天不忍看她如受惊小鹿的样子。因为这样一来,他本就很痛的心会更加痛。他会想起另外一张脸来,想起孟怜儿,想到心如刀割。 他想到今天实在是太难为艾瑶薇了。被三个男人胁持着,被抽得脸蛋又红又肿,差一点点就要被三个男人轮暴。现在,好不容易带她逃出虎口,他真的只想展现给他一个最阳光最温暖的笑脸,而不是什么可怖的面容。 然而,血丝并不听他的话,继续从额头渗出来。 “呜呜……”他的染血笑容果然吓坏了艾瑶薇。 “你个傻哥哥,你又救了我一次,你要我欠你多少……”艾瑶薇哭着说。一面说,她一面捧起他带血的脸,将自己那张又红又肿又是泪花纵横的脸凑了过去。她又是惊栗,又是忘情,就这么颤抖着将自己贴上去。 “什么欠不欠的。换成哪个当哥哥的,都会这么做的。”雷宇天再次闪了开去,避开了艾瑶薇青涩的吻。 别说是艾瑶薇,就算是素不相识的一个女孩,面临被人非礼、轮暴的危险,又岂能坐视不理?只怕稍有点血性的男人,都会选择像他这样去做。 “走吧,咱们得去派出所报个案,虽然不一定起什么作用。”雷宇天望向艾瑶薇,等着她回答。 “嗯!”艾瑶薇点头。雷宇天刚刚刻意避开她的亲吻,令她也冷静了下来。 从派出所出来后,艾瑶薇在派出所旁边的小市场重新买了衣服换上。虽然小地方的衣服样式老土,但总好过艾瑶薇身上被撕破的裙子。 雷宇天将艾瑶薇送回了村里。在村里,艾瑶薇和几名同事住在租住的民房里。雷宇天叮嘱她这段时间不要一个人再往外面跑,毕竟,与同事们呆在村子里,或者去人多的茶场办事,还是相对安全的。 叮嘱完后,已是下午两点。雷宇天没有丝毫再留在这 安慰艾瑶薇的意思,因为,他还有属于他自己的,更加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做。 再次搭坐了一辆摩托车。 “开去小凉村。”雷宇天对摩托司机说。 摩托穿行在蜿蜒的小路。这一次,一切不再是陌生新鲜,也不再是模模糊糊,而是如此清晰。整条路就像记忆的绸带,在车轮下延伸。 十二三年过去,虽然有了一些变化,但还谈不到天翻地覆。展现在路旁的一切,风景旧曾谙。 雷宇天甚至每走到一处,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些画面来。 在这个小山包旁,他曾经嬉戏过;在那条溪涧里,他曾经捉过鱼,孟怜儿捉的鱼一点也不比他少…… 群山在往身后退却,大山之间的那片山谷,山谷中的那个小村庄,终于散尽了迷雾,像揭开面纱一般,从山后转出了面容。 小凉村,也就是自己前些日子来到凉驼山时,路上望见的那个小村庄。当时他坐在车上还说想去这个小村庄落脚,战略部同事阻拦了他。 现在他确信了,这,就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第317章她被侮而自尽 下了车,雷宇天看见路旁戏耍的孩童,像看着山外来客那样,远远瞅他。可是,他不认识这些新鲜的面孔,就如同他们也不认识他。 雷宇天如同游子归来,走过庄稼地,走过村里错落的房屋。每走到一处,就都有记忆活过来。那些往昔的片断,那些曾经的音容笑貌,很温暖,但,浮现在他脑海中,却只有锥心之痛。 他一直忍着沉重的头痛,往村落深处走去,一直走往自己的家门口。 他失望了。老房子还在,然而,紧闭的大门上,锁已锈得失去了原色。蛛网在门前结了一层又一层,只有肥大的蜘蛛在上面巡游,仿佛宣示着这处地盘,它们早已占山为王。 再往前走,雷宇天又忐忑地走往另外一处民房。他多希望在那处民房能够听到一些笑声,看到一个倩影。 哦,或许岁月蹉跎,倩影也早已不再是往日面目吧? 然而,他再次失望了。孟怜儿的家并不比他家好多少。一样的大门紧闭,蜘蛛结网,偶有鸟雀从屋檐惊起,如时光飞逝,直上云天,杳然无痕。 转了出来,雷宇天找到一个正戴着草帽准备出门的老人。他认了出来,小时候,他们都叫他福伯。 “福伯,您这是要忙着下地呢?”雷宇天叫住了福伯。 “你是……”福伯身体依然挺健壮的样子,精神头也不错,目光似乎视力也好,但就是眯缝起眼,认不出雷宇天来。 “我是小天,田一天,田胜朴家的小天啊!”雷宇天自报家门。 “小……天!好像还真是呵,小天你还活着呵?!”福伯这下被吓了一大跳,话说出口才发现有点不太好,“唉,十几年前你在山里失了踪,大伙就都以为你出事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真是苦命孩子呵。” 十二三年过去,雷宇天身材比当初高大了很多,眉眼也有一些变化。不过,福伯仔细一回想,还是能马上想起来,与当年的田一天对上号。 福伯也不急着下地了,拉雷宇天进了屋说话。 “福伯,我刚去我家看了看,怎么不见我爹,您知道他去哪了吗?”雷宇天一坐下便急着问。 “胜朴呵?早就不在这呆了。你妈和你先后出那些事……你爹哪还愿意一个人在这呆下去。听说后来有人在建筑工地看见他,在那做苦力,说起来都是遭罪……你爸那身体,本来就生病,哪干得了那些苦力!”福伯说着都辛酸。 “哪里的工地您听说过吗?”雷宇天连忙追问。 “工地我知道,但就是时间太久了,现在怕早就不在那个工地干了吧?去了哪,恐怕没谁知道了。反正胜朴跟你一样,这十来年都没怎么回过这。”福伯回忆着,将工地地址告诉了雷宇天。雷宇天赶紧一字一句核对,记清详细的工地地址。就算现在爸不在那了,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肯定也得去寻找。那可是从小把他带大的父亲,对他的养育,比起任何的亲生父亲,也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福伯,我还想问一句,那个……孟怜儿现在怎么样了,还在村里吗?”雷宇天一字一句都问得特别忐忑。他甚至有点不敢去问这个名字。因为,他怕得到的答案太残酷。 事实上,也不可能不残酷。时光瞬间快进了十二三年,孟怜儿如今也像他一样,二十八九岁了。在山村里,二十八九岁的女人怎么可能还不嫁作人妇?只怕,早已成了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与某个不知名的山里汉子过着或安宁或辛苦的日子。 虽然一想到这个结局,就会心痛,但这样的结局却基本是无可避免。 没有人能理解他和孟怜儿的感情。早在十三年前,在所有人眼里,他和她就已经是铁定的一对。那是从小青梅竹马,从山里长出来的感情,同时也是坎坎坷坷、生生死死磨出来的感情。虽然后来遭遇太多苦难,虽然后来孟怜儿被人给玷污,但,雷宇天当时一点没有因此而减少对她的疼与爱。 虽然,自己最近的三年中,有了妻子青叶柔,夫妻俩也是经历坎坎坷坷,相濡以沫。但,这两段前后不同时间里的情感,根本不能这么简单地理解成,谁取代了 谁。 因为青叶柔,他可以心无杂念地不理尹诗韵,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掉艾瑶薇的爱意,但是,他却无法做到因为青叶柔,而不去想孟怜儿。 短短的三年,妻子已经在他身上情根深种,成为他骨缝里的情与恋。但,他怎能想到,在这更往前十年,却有着那样一段与生俱来的刻骨情恋…… 再忐忑,也还是要等来福伯的回答。 “怜儿呀?也是,你一直不知道,她是在你失踪之后才死的。”福伯满脸唏嘘。 “您说什么?!”雷宇天一下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可怜呵!你失踪后没多久,也不知那丫头什么事想不开,跳河死了!”福伯确认道。 “福伯……这不可能吧?”雷宇天张大着嘴,无法想象,曾经那样亲着他、贴着他的一张可人小脸,就这么离开了世界。而且还是在十三年前,便已离开了世界。 “唉,你从小和她就是一对,听到这事肯定难受了!但是福伯不骗人,那年把她从河里捞上来,埋到山上去的时候,还是我跟其他几个村里人一起!”福伯的话没有再给到雷宇天一丁点侥幸的余地,直接告诉他,是他同人一起埋的孟怜儿。 “怎么会,她怎么会这样……”雷宇天口中一阵苦,像是一瞬间尝遍了世间所有的苦楚。 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之前的那些猜测是多么的奢侈。前几秒,他还在忐忑,担心她嫁为人妇,过着太辛苦、太暗无天日的日子,此刻,他却宁愿那些猜想都是对的。他宁愿她在山中过着最清苦、最艰辛的日子,宁愿她拖儿带女,岁月粗壮了她的腰身,漆黑了她的面庞,哪怕让她沦落为一个不再有任何漂亮动人的粗俗村妇……但至少,只要她还活着,还在这个世上存在着,也便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第318章红颜薄命她的坟 她若活着,便是晴天。但偏偏,窗外的天,一片阴云不展。 “那,怜儿她爸妈呢?”雷宇天知道怜儿之死已经确切,再问无益,便转而问起怜儿的父母。 “她那爸妈,你也不是不知道。一心钻在钱眼的人。她活着时,她爸妈就一年到头在外赚钱做生意,钱没赚几个,人却忙得像蚱蚂似的。她死后,她爸妈更很少见到人了,肯定都搬去别的地方住了!”福伯对孟怜儿父母的印象,一如雷宇天对怜儿父母的印象,并不太美好。 雷宇天除了头痛,更有无力。他突然发现,回一趟久违的故乡,却物是人非,谁也没有找到,谁也没有见到。或许,唯一在山上等着他去看望的,只有那个凄凉的小坟,坟墓中那个小小的她…… “福伯,你们当初把怜儿埋在哪,能告诉我吗?”雷宇天嘶哑着嗓子问。 “能,我带你去都成。你看你,都这么多年了,看看应该,就别伤心了。”福伯唏嘘着,带雷宇天往山上去。 那是荒凉得不能再荒凉的一个山坳,跟着福伯,沿着福伯的手指方向,雷宇天一眼便看见那个小坟墓,孤伶伶地伏在山坡。荒草淹没了泥土,唯有风起之时,坟头的野草才晃动几下。只有那小小的、细微的晃动,让山坳不至过于的死寂,让长眠于地下的小怜儿不至于过于的凄清孤独…… “福伯,谢谢您,我想一个人在这好好呆呆,陪陪怜儿……”雷宇天哽咽道。 福伯明白他的心情,再次叹了一声,转身走开了,留下雷宇天一个坐在山坳,坐在那个荒草淹没的小坟前。 “怜儿,怜儿,你能看到我来了吗?你的天哥来了……”雷宇天坐在泥土上,呆呆地望着小坟包。 “天哥不好,这么多年,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竟然直到今天……才来看你……”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雷宇天却还是模糊了双眼。整个世界都在泪眼中便得模糊,仿佛无阴无晴的山坳,被人为地蒙上了一层烟雨。 就在这泪水的烟雨中,雷宇天伸出手来,一株一株地帮她拔掉坟头芜杂的乱草。 “你生前最爱干净的了,现在这些草占满了你的家,却没有谁帮你清理一下。怜儿,现在哥来了,你的天哥以后会经常来,每年都会帮你清理,让你的家像你一样,干干净净……” 一人一坟,成为山坳中宛若静止的风景。 雷宇天就这样一边清理着杂草,一边絮絮说着话儿。很多很多的往事,隔着十二三年的光阴,在他头脑中一一浮现。 为什么自己会一直头痛,为什么自己又会被余生海之类的团伙看上,一切的谜,都在往事中得以解开。 …… 现在,雷宇天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走在街头,有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被白衣飘飘的女人身影所牵绊,怅然若失,却又想不起所以然来; 现在,他也终于想通,自己在大学时,为什么会一眼看中郦采彤,喜欢上郦采彤那样的女人。如今回想起来,自己在大学草坪上第一眼望见郦采彤,其实并不是喜欢上了她那个人,而是被她的一身纯白的衣服所吸引。 只不过,当时已经失去了少年记忆的雷宇天,只知道郦采彤的纯白身影很吸引自己,却不知为什么吸引。 这一切,自然是因为在自己早已紧锁的记忆之中,忘了一切,却唯独没能彻底忘掉孟怜儿一身素白的 背影。 当他在大学草坪第一眼见到郦采彤,其实喜欢上的,是自己早年记忆深处残留着的那个孟怜儿…… …… 时光回到十几年前,那时候,他还不叫雷宇天,更加不叫什么余俊天。他真实的名字,是田一天。 从他记事起,就在小凉村长大。田胜朴是自己父亲,孙月是自己母亲。 长到几岁时,他便从村里人口中知道,自己是在村口被抱养的。亲生父母是谁,对田一天来说,并不是个什么重要的问题,因为,田胜朴、孙月夫妇对他真的很好,不是亲生父母,胜于亲生父母。所以平时,就算听到别的小伙伴谈论他的抱养身份,田一天也是处之泰然,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孟家离田家不远,田孟两家的感情更是极好。其实现在看来,孟家两口子未必真的是与田家有多交好,而是看在田一天跟孟怜儿从小玩得来,而田胜朴夫妇人又厚道,所以,一直在外忙着小生意的孟家两口子就托付田胜朴夫妇帮忙照看着孟怜儿。 当然,怜儿自己还有个奶奶在家照应着,只不过,奶奶年迈体弱,反而是怜儿照顾她更多一些。比起一般的留守儿童,孟怜儿享受到的家庭温馨更加少之又少。 从小学起,田一天就同孟怜儿一块上学、一块放学,形影不离。 他自觉担当起一个小哥哥的责任。每天从自己家出了发,一直走到孟家的门口,站在门外等着孟怜儿收拾东西,跑出家门; 每天放了学,要送她到孟家门口,看着她进了家门,他才放心。 回家早的时候,怜儿会帮助行动不便的奶奶一起做饭;回家晚,田一天就会特意过来串门,实际是帮把手,帮着孟怜儿一起做饭,饭做好了,田一天才回自己家。 对此,田胜朴夫妇从没责怪田一天,反倒,逢年过节,或是周末,田胜朴还会特意将孟怜儿和奶奶请到田家,一起吃饭,一起过节。 孟怜儿在学校遇到开家长会什么的,也都是田胜朴去参加,一个人代表了两个孩子的家长。谁都看得出,自己并没有亲生儿女的田胜朴是真心把孟怜儿当自家人,田一天跟孟怜儿,在他眼中简直没有什么分心。 他和她成绩都很不错,被老师夸作班里最聪明的两个孩子。孟怜儿的聪明,在女生中更是少见。通常来说女生一般是语文学得较好,到了中学时英语也都会不错,但孟怜儿却是语数英样样优秀。有时候,她的数学成绩甚至能赛过田一天,拿到班上第一。 第319章薄命红颜少女情 她的身影走到哪儿,都会牵起一片目光,就像田一天日渐发育高大的身躯,走到哪都会迎来小女生们羞涩的目光一样。 她父母一直做小生意,却一直亏,家里条件并不好。她的衣服总是白色为主。有时候衣服买的就是白色,有时候,买的是其他浅色,硬是被特爱干净的她,一次次洗成了陈旧的白色来。 然而,就算最陈旧最粗糙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总是那样好看。她像散发着自然香气的一朵山花,所到之处,大人们无不夸赞她比电视里那些小明星还好看;她又像一只无忧无虑徜徉在山里头的白蝴蝶,只不过,这只白蝴蝶极少单飞,她总是跟田一天在一起,就像是天生的比翼双飞。 就在村外的那个山包,田一天便常常坐在青草上,看她一个人一身白衣白裤,或者一身白裙,雀跃着去采花,阳光因为她的身影而明媚了几分,仿佛每一天,都是人间芳菲。 雷宇天现在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大学毕业那会儿跟郦采彤谈恋爱时,会喜欢带着她一起登山,并且那么喜欢停下来,默默看郦采彤一个人在前头跑,像一只白色的蝴蝶在飞扬…… 那时的他,一切似曾相识,只是从郦采彤的白色影子里,怎么也想不起少年时的孟怜儿来。 雷宇天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两个人都长大了。一向小meimei般粘在他身边的孟怜儿,依然喜欢跟着他,偎着他,只是,一切似乎又都变了。 她原本清澈如水的眸子依然清澈,却多出了一份少女的倾慕,一份豆蔻般的情愫。望向他的目光,除了清亮,还增加出一份柔; 她原本总是大大咧咧地牵他手,后来依然会与他牵着,只是,她的脸却会飞起一朵绯红。 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清晰的变化,应该是在一次打架事件之后。 学校里有流里流气的高年级男生号称要将孟怜儿追到手,摘下这朵堪称全校第一的校花。课间的时候,他调戏了孟怜儿,把孟怜儿气哭了。半小时后,他就少了两颗门牙。在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田一天面前,他根本打不了两三回合,便被后者用少年稚嫩的蛮劲给摔倒在地,再照脸上狠踹了几脚。 硬摔加猛踹,原来这都是雷宇天自小打人的笨拙套路。 虽然事出有因,雷宇天还是因为打人而被罚了。他被罚站在cao场,人却站得笔直,骄傲地挺着胸脯,一点不像在接受处罚,而像是站在领奖台上接受奖状。 他要告诉老师,告诉同学,告诉所有人,他不后悔,也没有错。 他站了一会儿,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孟怜儿不顾老师劝阻,自作主张地也站了过来,就这么与他并肩而立。 太阳很酸辣,往他和她的皮rou 里钻,在他们的身体里点着酷热的火把。她满脸是汗,像蒙了一层雨。 他责怪她,他骂她,他赶她走,她置若罔闻,不与他争,也不听他的,就这样一直陪他站。 她后来因为中暑而病了两天,但也让不少高年级男生死了心,知道她心里面只有田一天。 那一刻,他意识到她变了。变得不只是会依赖他,同时也会报之以相依;变得不只是会享受他的呵护,同时也会还之以柔情。 年岁渐长,田一天才渐渐品尝到生活的艰辛。原本一直是家中支柱的田胜朴得了肾病,面容越来越浮肿,干活也越来越吃力,反倒,小牛犊似的田一天力气比他还大,小小年纪成了家里的男子汉。 同样,孟怜儿奶奶的病情也在加重,想指望父母寄钱回家给奶奶医病,那真是望眼欲穿。 那些年,总有外界来人收药材,凉驼山深处有好几种常见药材都在收购之列,而且价钱在当时的田一天孟怜儿看来,算是很高的了。 每到周末,先是田一天加入了上山采药的队伍,后来,见有不少女孩也在采药队伍之中,孟怜儿按捺不住,也跟着田一天上山采药。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田一天总能采到比别人更多、成色也更好的药草。直到孟怜儿跟他一起进山才发现奥秘。田一天简直就是天生的山猴子,他总能去到比别人更远的地方,找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所在。 自然,当别人都一直徘徊在采摘一空的区域,他却享受着上天的恩赐一般,总有采不完的上好药材。 他领着乖巧的孟怜儿,扛着大麻袋,两人一起穿过水,越过山,像大山里的两个精灵,随处穿行。 口渴了,两人随处找个水井,喝几口水;肚子饿了,两人吃身上带着的干粮,或者是用保温饭盒装的饭。这些都吃完了,就一起摘野果吃。 田一天体力不小,饭量也不小。常常,没几分钟,他那盒饭就干个精光。要在更小的时候,孟怜儿常常会因此而笑他,拿那种看小怪物的眼神看他。 现在,孟怜儿大了,看他的眼神早已不同小时。她会吃得很慢,一边吃,一边笑笑地看他。小小的花样脸蛋上,有了女人独具的温情。在这一刻,她会觉得自己不像个小meimei,而像他的jiejie,脸上笼罩着一层爱的光辉。 她会一次两次地没胃口,然后以此为借口,将自己的饭留下一大半给他。 次数多了之后,再傻再憨的他也能看出来。他就猴子般地攀上一些山壁,攀上一些果树,摘她爱吃的果子,在泉水边洗干净了,递给她吃。 “不要,谁知道能不能吃?”她俏脸一板,不吃他的。 “我经常吃的好不好!”田一天好不委屈,张嘴便咬一大口。 “我吃我吃,谁让你跟我抢的!”她却又突然兴趣大增,凑上前来,就在他咬过的地方下嘴,吃得津津有味。 “喂,那儿还有好几个没动过的呢!”他不明白她为什么非得跟他抢一只。 “就要跟你一起吃!”她眉眼含俏,一缕情丝在脸上渐渐转为淡红。 第320章山间情窦开 “好吧!”以后他摘到果子,都会帮她尝两口,才会递给她。一开始他真木讷呵,他还以为她真的是让他帮着试试那果子能不能吃。后来,他终于聪明过来,从她的脸、她的眉、她的眼,看到了萌动的情丝,看得他为之一痴,心都悄然为她而融化。 他们一起走过山泉边。他用手扫开水面的草屑,准备喝水。 “过来!”孟怜儿叫他。 她用手捧了清水,十指白嫩,并在一起,像现在在广告画面中经常看到心形。 “喝呀!”她眨着清丽如泉的双目。 他愣了愣,把头凑了过去。把脸埋在她的双手中,埋进世间最清澈的温柔。从她手心的泉水中,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甘之如饴。 “嘻嘻!”她突然笑了,“你真贪心,早就喝光了,干吗吸我手心?!” “我有吗?”轮到田一天不好意思。 “就是吸了,吸得手痒痒的!”她坚持说,“手好吃吗?” “嗯,香香的!”他认罪了。 “你呀!”她脸上却扬起嫣然一笑,“我也渴了,怎么办?” 他投桃报李,也捧起泉水来,她笑得真甜,用手拈起自己的青丝,俯身到他手掌中。喝完,她的嘴不离去,犹豫一会儿,终于印在他的掌心,轻轻碰了碰。 “你的手真大,捧一次就把我喝得打嗝了!”她闹道,脸上却绯红着,明显是在掩饰自己刚刚对着他那掌心的一吻。 “一脸的汗!”她望望他的大眉大眼,继续用手捧来了泉水,印在他脸上,给他洗去脸上的汗渍。 她的手如同由无数的雪花组成,清凉地抚过他的脸上每一处,令他脸上的每个器官都在跳跃,在沉溺。 她身上还带了纸巾。她从怀中掏出纸巾来,纸巾清香如她,吸干他脸上每一滴水花。 “我在等你呢!”替他洗完脸,孟怜儿便仰起她那张素面,向着他,等着他。 田一天看着那姣好无比的眉目一丝一缕地向他无声绽放,心中怦然。他拨动清泉,仿佛要在泉水中寻找到最清冽的那 一股,然后捧了上来,浇在她脸上。 水珠经由他的大手,流淌在她的眉目,如同雨下在一整座花园。 自古有句话,“深山育俊鸟,柴屋出美人”。她的脸本就那样的洁净,那样的纤尘不染,洗过之后,更是白得夺目。不知道为什么,多日的奔走山间,太阳怎么样也晒不黑这个花精灵一般的女孩。 他同样用纸巾吸干了她脸上的水。吸水的过程,算是他对她那张绝美脸蛋的第一次抚摸。他的手牵着香纸巾,跋涉过她的每一处五官。他不是个太细心的人,总是粗粗大大的,然而这一刻,他却用手指读懂了,她每一处五官、每一个部件都是那么精致,那么动人。 他们继续采草药,继续向前走。穿过峡谷,面前是了一处晃荡的,用手臂粗的麻绳连成的桥。桥上面,铺的木板。 “怎么了,走不动了?”雷宇天不见人跟上前来,回头一望,却见孟怜儿蹲在铁索桥的桥头,呆望着。 “不是,我怕……天哥,这桥摇摇晃晃得厉害,我不敢踩上去……”虽然孟怜儿这段时间来一直随着他跋山涉水,但到底是女孩子家。 “要不我们回家吧,虽然你说桥那边有很多药材,可是别这么贪心好不好?”孟怜儿蹲在那儿,向她嫣然笑着。 她的身后与身旁,皆是大片大片化都化不开的绿,绿枝绿蔓间,盛开的是姹紫嫣红的山花朵朵。所有的绿意与鲜艳,将她的那张脸围绕在中间。 一阵风动,所有美好清新的花朵就像醒过来的嘴唇,抖动着,微张着,向着她,喊出无尽的芳华。 蹲在桥头的孟怜儿,本身就像是繁花中最清新、最自然,也最刻骨的那一朵。很小很小的,小不点的一朵花,但,却自成中心,因为有她,漫山的花儿都跟着鲜活了过来。 “手伸过来,我牵你走!”雷宇天重新沿着桥走回,隔着桥,向她伸出手来。 “这才对嘛,就等你这句话!”孟怜儿顿时喜笑颜开,眼角眉梢浸满了喜悦,也浸满了甜蜜。 孟怜儿伸手握住了她,软软的小手被抓在他手心,欣然地从地上起来。 雷宇天牵着她的手,但,索桥依然晃荡,引得她的娇躯也跟着一阵摇晃。在这艰辛而摇晃的尘世,在这步步深渊的高处,她唯有牵紧他的手,与他依得很紧很紧。 “不怕,有我牵着你,就什么也不用怕!”雷宇天像个小男子汉,走在晃荡之上,却是气定神闲,用自己的镇定安慰她。 “现在不怕了。有你牵着我,就什么也不怕!”她也几乎同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同时,原本柔弱的她脸上也多出一份坚定来,紧随着他,步步摇晃而又步步踏实。 脚下是水流凶险,高处是云卷无常,天地中间的一对少男女,却是那样笃定地行进着。没有谁知道他们小小年纪为什么会那样笃定,或许他们自己也说不清,说不清爱,这人世间最神奇的镇定剂。 桥走完了,他发现她的手依然同他紧握着,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于是,他就这样牵着小小的她,牵着这一身白衣白裤的最美身影,穿行于花开花落、山中无甲子的寂静时光。 “哇!”前面还在讥笑田一天贪心,现在轮到孟怜儿自己贪心了。看到面前山坡上一簇一簇的药草,她张大了小嘴半天也合不拢。 那一天,两人满载而归。他的那一袋装不下了,便拉开她的袋子。 “干吗呀?”孟怜儿问他。 他二话不说,将自己大麻袋中的药草一个劲倒进她的麻袋。没多久就倒满了,再也装不下。他又特意用身躯坐在袋子上压了压,把药草压实,动作一下子把她逗笑了。 他把她的袋子装得太满,她根本就扛不起来了。他就替她扛着。 很快,他的袋子也满了。两袋沉重的药草,全部由他一个人扛着。孟怜儿不忍心,只能跟在后边帮他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