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如果可以，她真不愿意打探马南湘的那些破事，不是污耳朵，就是辣眼睛，但莫宝珍刚出了事，她想不留意都难。

    “她怎么败家了？”

    每每想起这件事，吴翠花就跟割rou似的疼，“你看现在正是开始捞工分的好时候，她居然要回娘家，而且一开口就是150块，当我是开钱庄的哟！也不晓得咱们林家造了什么孽，碰上这么个扫把星，屁大点家业，够她败几天？”

    选在这时回娘家，无疑是因为两件事，一是莫宝珍，二是她哥哥陆晴朗。但此刻莫宝珍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没必要山长水远去云市处理，那就是另一个原由无疑了。

    “她都跟林大军睡那么久了，怎么还想着勾搭晴朗哥啊？真不要脸！”陈小凤急得直跳脚，“不行，我也要回云市。”

    原来凤jiejie也有疯狂的一面，陆晴川抄着双手看她手忙脚乱地捡衣服，缓缓问道：“你认为你对付得了马南湘吗？”

    陈小凤一怔，她虽然性格沉稳，却没有马南湘的心机和阴毒，可为了她和陆晴朗的将来，这场保卫战她一定要打，“很多方面我的确比不上她，但就算我输了，至少我也为爱付出过最大的努力，以后不会因此而后悔。”

    “好，有勇气！我喜欢这样的凤jiejie，”陆晴川给她点了个赞，“不过，这回咱们根本用不着出手。”

    “哎呀川川，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看我的笑话？有好办法快说！”陈小凤把没有捡好的衣服扔回床上，眼巴巴地央求着。

    陆晴川清浅一笑，“你还记不记得，上个月我哥哥在信里说什么？”

    “他要去阮市学习两个月！”开心的笑容在陈小凤的脸上荡漾开来，按信上的时间来算，十一天前晴朗哥就去阮市了，马南湘就算去也是扑个空，“但再有一个多月晴朗哥就回来了啊！”

    不错，按照马南湘的性子，如果在陆家找不到陆晴朗，她指定会去西区邮电局打听，然后极有可以去阮市找寻。不过，这点事对陆晴川来说根本不叫问题，先将她的行踪落实了再解决不迟。

    下午，伍月婵那边传来了消息，马南湘请了十天假，证明已经开好了。

    从这一刻起，陈小凤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陆晴川眼前晃来晃去。

    “凤jiejie，你莫再晃了要不要得？我的梦里都是你在乱晃。”陆晴川顶着两只熊猫眼坐起身来，抓起手表一看，凌晨三点了，陈小凤像打了鸡血似的，还在房里来回地走。

    “我这不是不太放心吗？”

    “你不放心问题就解决了吗？快把灯吹了，费油！”陆晴川睡眠浅，哪怕陈小凤的脚步声再轻，也好像一下下踩在她脑门上似的，令她无法安睡。

    “可我睡到床上也会翻来翻去，一样影响你睡觉。”陈小凤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我去外面晃好了。”

    陆晴川只得随她去了，可刚小睡了不久，又被陈小凤给摇醒了，“川川，马南湘出发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呃！苍天啊，大地啊，这还让不让人睡觉啊？陆晴川拉过被子蒙住头，“你再急有什么用？现在去，人家上班了吗？”

    谢天谢地，陈小凤忍到了六点才把她从床上拖起来，二人直奔公社。由于离上次打电话不久，这次秦秘书直接问道：“小陆，又要打电话？”

    “嗯，又有点突发情况，两分钟时间就够了，要不要得？”

    秦秘书一边笑一边说：“今天要得，下回就不晓得了，我们写证明也是有次数限制的。”

    “这样啊，”一连用了他几次机会，陆晴川不好意思起来，“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没关系，不是万不得已，你也不会找我，对吧？”秦秘书很爽快，他时常听到周乡长和周保生谈论这个女伢子的优点，时间久了，也被他们潜移默化了，抱着能帮则帮的态度。

    陆晴川这次依旧是把电话打给了李民朴，原因很简单，杨喜莲时常在汽车上卖票，打电话去车站也白搭，至于她爸陆文忠嘛，课程的安排她不清楚，还是大部分上班时间坐在办公室的李民朴稳妥些，两家隔得近，信息送达也方便。

    李民朴二话不说话答应了。

    “远征哥哥还好吗？”

    其实陆晴川是想问李远征什么时候可以写信给她？但目前他工作忙，她便换了种问话方式。

    “哦，你大伯前天还联系过那边的朋友，说实验进行得很顺利，有可能提前完成任务。”

    陆晴川听了，笑得眉眼弯弯，“那当然，远征哥哥是最棒的。”

    挂了电话，李民朴靠着椅背长长的吐了口气，脸上阴云密布，在办公室痴坐了一阵才出门。

    城西邮电局的李主任他很熟，跟他是本家，当初陆晴朗进这里工作，李主任帮了很大的忙。

    “哟，民朴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李主任放下手头的工作，大家平常也时有联系，今天李民朴找到单位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去我办公室。”

    刚关上门，李民朴迫不及待地说：“小李，有件事得请你帮忙。”

    “咱们弟兄之间，说什么请不请的太见外了，只要我使得上力就好。”李主任见他急，连茶也没泡，就等着他开口。

    “是这样的，可能近一两天，有人会来打听晴朗的消息，你给封个口，就说他调去蒲市了。”

    李主任笑道：“原来就这么大点事啊？”

    李民朴仍旧神色肃穆，“对你来说事小，但对晴朗和陆家来说，就是天大的事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鸡犬不宁

    从马南湘回云市的那天起，陈小凤每天神经绷得紧紧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绷断似的。

    莫宝珍都怕了她的一惊一乍，搬回了队屋里。

    “你这样心神不宁的对身体不好，快把早饭吃了，我该出发了。”陆晴川把一碗蛤蟆跳水放到她面前，今天是区中学开学的日子，她得送林小梅去报到。

    记得前世也是一个这么云淡风清的早晨，林小梅斜挎着一个军绿色的书包，袋盖上绣有红色的五角星，以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字样，她非常开心，一路上又蹦又跳。

    跟着后头的陆晴川背着大包小包，被她的开心所感染着，仿佛让林大军及他的家人过得好，是她一生的使命。

    真傻！忆起如梦的往事，陆晴川这样评价自己。

    “晴川姐！”

    听到林小梅的喊声，她转过身去。两个大包像两座小山似的，如果从后面望，应该看不到人，只有包在移动。

    “背不背得动？要不要帮忙？”陆晴川随便问了一句，林小梅揩着脸上的汗，“不用，我能背动。晴川姐，你这么帮我，如果有一天我出息了，一定好好孝敬你。”

    前世林小梅也是这么讲的，不过是喊的“嫂子”，记得当时她心里那个暖啊，感觉所有的苦都没白吃，“嫂子这么做不是指望你报恩，而是希望你出人头地，往后不过苦日子。”

    呵呵，她努力给别人好日子，别人给她的又是什么呢？陆晴川甩甩头，努力驱赶走那些破碎的记忆，“小梅，你今天说的话我可记住了，说不定哪天姐要跟你讨要人情呢！”

    林小梅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怔了片刻，还是咬牙答应了，“好，我妈和我哥都不肯让我上学，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哪怕是要命，我也还。”

    “成，有你这句话就行。”陆晴川接着往前走，背着书包的感觉真好，翻飞的思绪里，有碧蓝的天空、宽阔的篮球场、疯狂叫喊的同学们，还有潇洒灌篮的远征哥哥。

    时间过得好快，她们又有大半年没见面了。然而，陆晴川却希望时间能流得再快一点，然后停留在远征哥哥退伍回来的那天，幸福、快乐将因长相厮守而永远定格。

    因为有前世的记忆作支撑，陆晴川很顺利地帮林小梅办好了入学手续，初一总共有三个班，林小梅那个班级的编号是142班，这是求钱志彬费了很大的功夫弄到的名额。毕竟她不愿意林小梅还像前世那样进入141班。

    安顿好林小梅，已是中午。按时间来算，马南湘应该差不多到云市了吧？

    “呜”！

    一声汽笛长鸣，一台绿皮火车停在了云市火车站。马南湘夹在行色匆匆的人群里，漠然地打量着这座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虽已离开一年多了，但从下车到现在，她没有一丝眷念之色，是的，在这里，没有她眷念的东西。

    站在院门外，父亲和梁桂花的笑声掺杂在一起，是那么刺耳。她不在这里，他们就那么开心吗？如果不是因为想洗洗这臭烘烘的躯体，用最纯美的模样去求得陆晴朗回心转意，她用得着回这个令她生厌的地方吗？

    马南湘阴声阴气地推开院门，径直走进了灶房，把两个一边吃饭一边闲聊的人骇了一跳。

    见到是她，梁桂花的脸拉得快有一尺长了，“你个短阳寿的，怎么进来也弄出点响动来？存心吓死我们啊？”

    “湘湘，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马光辉小心翼翼地问。

    马南湘懒得跟他们讲话，拿了个碗盛了饭，不管不顾地坐到桌子上吃。

    “瞧瞧，瞧瞧！父母喊到脸上装聋作哑，也不怕雷劈死哟！”吃闲饭的又回来了，梁桂花十二万分的不爽快。

    马光辉观察了半天，也没从女儿身上找到蛛丝马迹，不免有些担心，“到底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她还能出什么好事？肯定是见不得人的事啊！”梁桂花说完，打了一长串哈哈。

    不料，马南湘眼疾手快，端起大半盆鸡蛋青菜汤就往她大张的嘴里灌。

    梁桂花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来这招，汤水吞咽不及，呛得翻了白眼，汤水流了一身。

    “湘湘，你作孽哟！怎么能这么对你妈？”等马光辉回过神来夺汤盆，汤水早倒光了。他拉梁桂花趴他腿上，用力敲打着她的背部，“桂花，快醒醒！”

    “咯！”梁桂花嗝了几大口汤后缓过气来，张牙舞爪地朝马南湘扑去，“你个不要脸的烂鞋，敢欺负我？”

    马光辉没办法，只得隔在她们中间，承受着拳打脚踢，“湘湘，吃饱了就走吧！”

    马南湘充耳不闻，故意慢慢吞吞地吃完，冷眼看着她老子被那个泼妇打得像个猪头，哪个叫他把那个女人当宝一样的惯着宠着呢？反正痛的又不是她。况且梁桂花个子大脚小，重心不稳，一掀就翻了，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才不怕呢！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马南湘对着镜子整理着纯白的长裙、漆黑的长发，然后信心百倍地做了个握拳的动作，她就不信陆晴朗那个榆木疙瘩能逃出她的五指山。

    在陆家院墙外等到五点半，想等的人没等来，却等回了杨喜莲。不过马南湘既然敢在这里等，就代表不怕杨喜莲，她纤纤弱弱地上前打招呼，“喜莲伯娘好！”

    一看是她，杨喜莲沉着脸回道：“本来是挺好，但见了你就不好了。”

    臭婆娘！马南湘暗暗骂道，清纯如水的小脸却处之泰然，“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可爱。晴朗哥怎么还没下班？”

    真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还好意思来纠缠。杨喜莲鄙夷地睨着她，“他要跟凤儿结婚了，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说完她闪进了院子，并迅速的把门关上，生怕马南湘跟进去似的。

    马南湘摸着被撞痛的鼻子，呵，以为这样我就找不着他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主动取悦他

    早上七点半，马南湘就守在了城西邮电局前口。昨天她没有回马家，住在了附近的招待所。她回去的目的就是闹得鸡飞狗走，哪个都别想过好日子。目的达成了，林大军又给了她那么多钱，何必去对着那个泼妇给自己找罪受？

    为了能让陆晴朗第一眼便看到她，马南湘特地选了个扎眼的位置，轻风乍起，令她白裙翩翩，有如天外飞仙。她相信就凭这个姿势，就能勾起陆晴朗深埋在心底的狂热的爱。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那台熟悉的绿单车却一直未出现。莫不是杨喜莲那个老妖精在他面前吹了什么风，让他有意躲着她？反正来也来了，不如进邮电局问问。

    马南湘一眼相中了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这种年纪的，可比毛头小伙子好勾搭多了，随便抛个眼神，都能让他心驰荡漾半天，巴不得有后续的故事，“同志，请问陆晴朗在吗？”

    李主任挑头一看，暗自乐了，民朴哥说得那么严重，弄得他以为是个三头六臂的人来挑事呢，没想到是这么个弱不经风的姑娘！

    “你说晴朗啊，他早就调到蒲市去了，你不晓得？”

    什么？调走了？那两个臭婆娘瞒得挺紧的。不过，陆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怎么舍得让他一直呆在千把公里之外呢？“同志，那他什么时候调回来？”

    这句话问得有意思！李主任开始觉得她没表面看似的那般简单了，“你怎么晓得他要调回来？”

    马南湘当然不会说直说，“猜的。”

    猜能猜这么准？厉害啊！李主任一笑，“那你还猜对了，他真的会调回来，最迟一年。”

    怎么这么背时？陆晴川的表情瞬间从惊喜变成了有惊无喜，一年虽然不长不短，但她等不了，“看来你晓得他在蒲市哪个邮电所吧？”

    几次言语交锋中，李主任基本上摸清了水的深浅，这个女人，很会利用外表迷惑人，是扮猪吃老虎中的高手。他装出为难的样子，“晓是晓得，但这个属于单位机密，不能向外人透露。

    “你看我像外人吗？”

    水性扬花的女人！李主任不动声色，扯了张十行纸，大笔一挥，写下一长串地址。

    长得好看就是本事，马南湘做出个自认为最美的表情道了谢，便马不停蹄的赶往蒲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