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即便如此，他心里也不慌的，他老丈人对着闺女和孩子疼的不得了，他有把握这蠢女人和孩子是向着自己的，所以即便老丈人不喜欢他，问题也不大的吧？ 他有些没把握，实在是因为这个老丈人的性子实在是太难琢磨了。 “说的那么好听，你爹死了，你妈一个人拉扯你们兄妹几个容易么？就算是饿死，我们也不好给你家添麻烦的呀！” 叶大舅话里头就透着一股子阴阳怪气儿地味儿，毕竟妹夫死了，他家能有个啥？他现在这样的生活，叶家别说是这辈子，下辈子也别想了。 叶念国虽然有个工作，可也不过是个臭教书的，一个农村出来的，还想上天呀？ “……” 叶念国还真不知道自家大舅心里的想法，不过对于这个人的无耻他还是有了很深刻的认知就对了。 这样的人，他是半点儿也不想沾上的，可惜有些事情还是该解决的。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重婚可是要判刑的。” 叶念国说的很平静，人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这才是要紧的，纠结对错的只会是年轻人，孩子，成年人从不会纠结对错，而是琢磨怎么解决问题。 他不觉得自家大舅这种怂货会想着解决问题，只会拖拖拖，拖到了谁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的就对了。 所以在可控的范围内他还是想要帮衬大舅妈一把的，不为别的，单单是大舅妈比起这个人渣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就值得自己为她cao这份儿心，而且不一定人家还会领自己的情。 叶念国知道国人的婚姻观念，他自己也看到过很多的这种所谓家务事儿，外人不好掺和的。吃力不讨好基本上是注定的，没人会感激你，甚至所有人都在抱怨你的。 “先让我们回去商量一下，我姓聂，聂光，北山农场的厂长。” 叶大舅显然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依着他的性子当然是选择的生活了，老家的事情可以慢慢讲的，老头就算是再怎么着，他只要认自家闺女，那就永远地有自己的一口饭吃，没饿过肚子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这能填饱肚皮，隔三差五地还能吃上一顿rou的日子到底有多好。 家里他是不想回去了，不仅得干重活儿，而且还吃不饱，简直太可怕了。 “叶念国，县一中的老师，商量好了之后来县一中找我吧。” 叶念国也不啰嗦，说道。 很快叶念国就离开了招待所，回学校去了。 周末了他得回去跟叶妈商量商量，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或者说，其实这事儿就该叶妈出面的，叶念国毕竟是小辈，名不正言不顺的，很多事情不好说话的。 叶念国接下来的一周过的有些焦虑，时间过的太慢了。 叶妈对于叶念国所说的一切都听的清清楚楚的，可是合到一起怎么就完全理解不了了呢？ 她的大哥，竟然做出了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叶妈不觉得儿子是在骗她，那么只能是自家大哥真的畜生不如地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呢？ 当然，也没把她这个当妹子的当回事儿就对了！ 叶妈想想前脚走了半个多月的大嫂，只觉得太对不起人家了，眼前忍不住发黑，大嫂的命怎么那么苦呢！ 她其实算得上是跟在大嫂跟前长大的，那个时候家里忙，别人也不稀罕理她的，只有大嫂刚嫁进来，性子柔和腼腆，对着她是多了几分耐心的，所以她越发地觉得大嫂人好，爱黏着她的。 随后自己长大了，嫁人了，这才慢慢地和大嫂疏远了，当然也是因为大嫂有了侄儿了，心思就不在她身上了，所以她当然也没办法跟着大嫂亲近了。 再到了后来的后来，她自己也有了孩子了，而且为了逃荒，从家乡跑了几百里地来这儿安家生活，因为有了这距离，跟着娘家的关系就越发地淡了。 可是这一刻，叶妈颤颤巍巍地被儿子扶着坐下之后，心心念念地想的都是大嫂的好。 自家大哥真的是个混账的不能混账的东西了！ “妈，到底该怎么办？” 叶念国这还发问呢，叶老三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舅舅，舅妈之类的对于叶老三来说基本上都是陌生人，长这么大就见过一两回罢了，舅妈还是上次她来的时候头一次见呢。 可即便如此，想想那个可怜又勇敢的妇人，叶老三都忍不住地暗骂了几句自家大舅不是东西之类的。 做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的！ 可惜的是，叶老三年龄阅历有限，他是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只能盯着叶妈追问。 “让我想想吧，老大，先给你大舅妈发电报，让她来一趟吧，这事儿不能瞒着她，不不，让你表哥带着你外公，大舅妈来一趟吧。总得有个说法才行的。” 叶妈自己也没头绪，可能做的不多，那是她娘家大哥，总不能真的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吧，当然了，她自己只怕心里也是隐隐地知道，这吃亏的只怕就只能是自家大嫂了。 这个世道呀，女人活着不容易呀。 叶妈其实还有点儿别的打算，可现在事情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呢，所以只能先压在心底。 “成，我回去了就发，妈你有没有想过我小舅去哪儿了？是不是也会这样？” 叶念国问道。 叶妈：…… 她已经有些顾不上担心，纠结了，而是觉得儿子是不是魔鬼？这种话怎么好乱讲的？ “瞎说八道什么呢？再怎么着也不能两个都是混账吧？” 叶妈其实自己也是底气不足，对着叶念国道。 “那谁知道呢？人呀，最是没法说的，看着人模狗样的，可谁知道心肠是不是黑的呀，总归咱们还是小心些的好，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是他们家的事情，可别连累了咱们家。” 叶念国对着自己的舅舅家算是失望透顶，虽然小舅到底去哪儿谁也不知道，可是这么久都不见他人，鬼知道会不会惹了什么麻烦。 果然牵累到叶家，那真是冤枉死了。 叶妈定定地看了儿子会儿，心里头挺不是滋味儿的，她从没想过儿子竟然会这么想自己的娘家，想自己的兄弟，可是她还没办法还嘴，毕竟自家大哥真的就做出了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来了。 “别胡说，别胡说……” 叶妈有些颓然，似乎是在安慰自己，又好像是在安抚儿子。 叶念国看着叶妈这样倒是有些后悔自己说话重了些，可转眼一想，他不过是说了实话，大舅小舅都是一走大半年，家里完全不管，似乎是当死人一样对待了，这种人还是少往来的好，不然鬼知道什么时候坑了你。 叶妈虽然不是柔善的性子，可是在亲人面前并不怎么会防备就对了。 所以叶念国要提早地让她有点儿警觉才行呢。 这一天，叶家即便是两个小的都很沉默，并不会大喊大叫，似乎是晓得家里发生了糟心事儿一样…… 第19章 叶念国不仅给发了电报，而且还汇了款，五块钱在他是不多的，可是具体到了连饭都不吃饱的人家，却是一笔巨款了。足够他们一行人在路上的花销了。 好在心里头挂念着儿子，丈夫，父亲的缘故，所以他们并没有太想着省钱，而是买了火车票来了。 半个月的时间也是令人火大又冷静下来了。 聂家到现在也没有来找了叶念国，叶念国自然也不可能去找他们就对了。 叶妈在家里几乎是天天都在咒骂娘家大哥，似乎不这样不足以平复她内心的愤怒和惶恐一样。 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了，妇女们想要离婚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离了婚的女人哪儿有什么好日子过呢？况且就算是离婚了，老人，孩子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家就要离散了呀。 叶妈这心里要是能痛快的了才怪呢！ 她不高兴，家里的气氛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好在叶念国兄妹几个是去了学校了，家里只剩下两个懵懂无知的小的，所以叶妈并没有太过发疯，只是在周末的日子里逮着几兄妹念叨，毕竟是家丑，也不知道该跟谁去倾诉，一个闹不好，万一有人举报了自家大哥的话，连累的还是叶家，是她的子女们的前程，这是叶妈最不愿意见到的。 没了丈夫，叶妈心里头难受伤心，各种地不能接受都在如今的这种情况下慢慢地抚平了许多，尤其是老大迅速地成长了起来，撑起了这个家，叶妈哪儿愿意再给家里带来风波？ 叶妈憋屈又难堪，着急又郁闷，睡不着觉，吃不下东西，上火闹的嗓子肿的要说不出话来了，没办法，只能吃药，叶妈抗了几天发现自己抗不过去了，这才开始吃双黄连之类的消炎药。 叶妈的憔悴是显而易见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没有等来大舅的到来，叶念国兄妹几个对着大舅的观感越来越差，有这种倒霉舅舅，也不知道他们家上辈子到底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欠着他的了。 总之如今却是连累到了叶家了。 好在半个月之后，外公，大舅妈，大表兄几人一起出现在了叶家。 舅妈的脸上有些难堪，叶念国等人也不好多想，只以为是因为大舅的缘故。 叶妈扑倒在父亲的膝下，哭成了泪人，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过父亲了，这下子总算是见到了，看着颤颤巍巍地父亲，怎么能不伤心呢。 大家好容易地劝住了，叶妈带着闺女去做饭，叶念国也知道外公几人最关心的是什么，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他第一次见到大舅是个什么情形，第二次又是个什么状况，如今大舅是怎样的，当然还有聂家的情况。 虽然北山农场远了点儿，可也不是什么不知名的地方，聂荣作为场长还是很多人知道的，他也打听了些这人的消息。 包括表哥在内的三人脸色都不是太好，至于大舅妈，直接就是惨白的了。 毕竟没谁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就对了。 “既然他说了自己是‘孤儿’了，那我就当没这个儿子好了，素云呀，你能当我丫头么？等过两年日子好过了爹给你找一门好亲事，我送你出嫁，好不好？” 叶念国生怕养出了两个畜生的外公也会是个糟心玩意儿呢，可是如今听着这话，心中欣慰了很多。 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可眼睛倒是不瞎的。 “爹，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嫁什么呀……” 大舅妈自嘲道，她的儿子都娶媳妇了，孙子都有了，还嫁人，这不是让人笑话么？ 一旁的表哥听着自家老娘的言语，还真松了口气。老娘再嫁算什么呢？他娘又不是没儿子养老，就算老爹是个混账玩意儿，难道他这当儿子的也是混账玩意儿么？ “唉唉，我老头子对不住你呀，孩子！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东西呀！” 叶外公越想心中越是伤心，忍不住地老泪纵横，他们老两口一辈子老老实实地种田务农，怎么也没想到会生出个这么不要脸的儿子来，而且还是他们的长子。 老大都是要养老送终的呀，可是现在看来，只怕是指靠不上了。 “大孙子，明天咱们去见见你这个不要脸的爹，以后你就没爹了，咱家就得你当掌柜的了，成么？” 叶念国听着外公对着表哥的念叨，心里头对着外公充满了敬重，虽然舅舅是混账，可是老人家还是极为明理的，这就好。 总不好让大舅妈受委屈的。 至于剩下的事情，由着外公出面处理，叶妈和大舅妈，他们这些小辈儿都不至于为难了。 这只怕也是叶妈当初非得让自家老爹百里奔波的原因吧。 这顿饭吃的压抑，大家晚上早早地就睡了，因为明天要去北山农场的缘故，叶念国跑去村长家里要了拖拉机来，明天一早开着拖拉机去，油费啥的都是自己掏就对了。 当然，如果不是和村长的关系好，人家也不会借的，毕竟是公家的东西，哪里会给私人用呢？ 好在叶念国也承诺了，北山农场别的没有，木材肯定不缺的，他到时候琢磨一车木头回来也不算是白出去一趟了。 村长听了这话，更高兴了。叶念国这小子硬是要得，做事儿敞亮。这样的后生谁会不喜欢呢？ 一大清早地，叶念国就起床，当然，早早起来的还有妇女们，她们直接去了厨房，生火做饭。 因为老爹，大嫂，侄儿来的缘故，叶妈直接地煮了一大锅的挂面，早上吃点儿热乎的好一些。 显然，这顿饭让外公等人很吃惊，看来闺女家的日子果然过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