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节
郭公公又道，“陆二夫人，长公主殿下还等着呢，跟咱家走吧。” 刘氏说道，“是。” 众人都站起身来。 陆老太太老脸通红，身子晃了几晃，被陆大夫人扶住。她知道长公主不仅是捧刘氏，帮刘氏，还打了她的老脸。这里的宅子都小，院子里说话大声些邻居都听得清清楚楚。她之所以又哭又骂，就是想把刘氏的坏名声造出去。却不想，长公主派了太监把刘氏一通夸，这些话又都被邻居听见了…… 刘氏跟老太太说道，“婆婆，那儿媳就去了？” 老太太不敢说不让她去，但又实在说不出来让她去的话，双目圆睁瞪着她。 郭公公沉了脸，问道，“陆老夫人，你不愿意？” 陆老太太赶紧道，“哦，没有，不敢。” 刘氏听了，就跟着郭公公和王嬷嬷向外走去。他们走到门口，正好遇到下衙的陆放明。 陆放明面沉似水，眉毛扭成了一股，嘴抿成了一条缝。看到他们了，赶紧放松面部表情。笑着冲郭公公拱拱手，又对刘氏说道，“弟妹，娘老了，行事有些糊涂，你不要放在心里。” 刘氏没言语，被王嬷嬷和刘嬷嬷扶上了马车，跟着她的另两个丫头也坐了上来。 马车和护卫一走，陆家大门关上。 陆大老爷都气疯了，他走到老太太面前，沉脸看看她，反手给了陆大夫人一个嘴巴，骂道，“蠢妇，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不让人去衙门里找我？” 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陆大夫人，还是当着主子下人一大家子。 陆大夫人大哭，说道，“陆放明，我嫁给你二十几年，为你生儿育女，孝敬长辈，你怎能如此对我！”说着，就欺身上前抓扯他。 陆大老爷道，“再敢撒泼，就给我滚回娘家！” 陆大夫人住了手，两个婆子赶紧来把她扶回自己的院子。十三岁的四姑娘陆雪是庶女，吓得浑身发抖，跟着她们走了。 陆老太太才反应过来，喝道，“老大，你是打给我看呢？” 陆大老爷一下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边磕头边哭道，“娘，儿子求你了，儿子求你了，你若再这样闹下去，儿子就只有死在你面前了……” 刘氏被带回东辉院，已经华灯初上。她狼狈不堪，头发乱篷篷的缠了一圈绷带，脸是花的，因为晌午没吃饭，又一直被罚跪，走路都不稳，一直被刘嬷嬷扶着。 陆漫等人已经吃了饭，正院里只有陆漫和陆丰，其他人都避开了。 刘氏拉着陆漫的手流出了眼泪。 陆漫心疼道，“太太，你可以去何府的，去了，难道承儿还能把你关在门外不成？或者，直接回渠江镇，遣人告诉老太太说你不好。看看，竟遭了这么大的罪。” 刘氏流泪道，“谢谢二姑奶奶，谢谢长公主殿下，我也实在没辙了。我嫁进陆家大半年，每次老太太无理取闹，把我和畅儿丰儿弄回去折腾，我都忍气吞声，或者避其锋芒。可今天这件事我却不能退让，这事关老爷、畅儿、丰儿，还有我，我们这个家跟你和承儿、何jiejie之间的关系。我不能有任何退让，不能让她有事无事在中间挑事儿。否则，老爷同你们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会弄糟……” 倒真是个聪明又识理的妇人。 下人服侍刘氏洗漱完，让她吃了饭，陆漫又重新给她的伤口擦药，重新包扎。 之后，陆漫陪着刘氏去鹤鸣堂给长公主磕头。既然长公主的借口是让她来抄佛经，她在东辉院住了五天，抄完两本佛经才回家。 何承听说刘氏因为自己受了老太太的气，领着刘惜蕊回了趟东风辉，给刘氏送了一些补品。之后还是去了陆家一趟，认了亲后，以有个手术病人为借口，没有留下吃饭，直接带着刘惜蕊走了。 八月初五，何氏抄完佛经，拜别长公主回渠江镇的家里。同刘氏一起回去的，还有陆漫和几个孩子，老驸马，丁玉盈姐弟。 明天何承会带着新媳妇去那里的陆家认亲，陆放荣这一房的人，除了陆沅都会在陆家，这也是对刘氏的尊重和肯定。老驸马和丁玉盈姐弟是跟着去旅游的。 丁玉盈已经通过刘国公夫妇跟丁三老爷夫妇说好，丁小七今后长期住在丁三老爷家，每年丁玉盈付二百两银子的生活费。丁侯爷听说后，也同意了，并说那二百两银子的生活费由他这个父亲出。从渠江镇回京，丁小七就会住去丁三老爷家。 第六百二十九章 学医 到达渠江镇已经午时，刘氏回自己的家，陆漫等人回了姜家。 众人吃了晌饭，除了兴奋的丁玉盈领着姜展魁和丁小七先去院后看渠江风景，再去镇上逛，其他人都回屋睡觉。 因为老驸马想坐点灯灯的大船，还想在船上吃饭，柳信又去包了一条中型船。傍晚，陆漫带着一家人，加上陆畅兄弟，一起去了码头。刘氏不去，她带着人在家里准备明天的饭菜。 上了船，众人才发现居然是梁家船只，就是他家儿媳妇宫外孕死了的那家。 柳信不知情，知道后悄声问陆漫，需要换船吗？ 陆漫摇头。 上了船，依然如上次一样，厨房娘已经带了许多吃食上船，梁老丈在船边撒网打捞鱼虾，打上来了现拾掇现做，新鲜。 陆漫看到一个年轻的粗壮妇人在忙上忙下，又听大妮和二妮叫她“娘”，原来是那个男人娶的新妇。 大妮和二妮沉稳多了，目光远没有之前的快乐和清明，身上也有了补丁。 陆漫有些唏嘘，若是那个妇人不耽误看病时间，自己运用医书里的法子给她化了那个小胎胚，她的命或许能保住，两个小女孩也会快乐许多。 到目前为止，陆漫还不知道医书里记载的汤药和针刺对宫外孕到底有没有作用。 陆漫的心情莫明有些低落，坐在桌前慢慢吃着东西，只有陆畅陪着她。其他人都跑到甲板上玩去了，特别是丁玉盈，玩得跟老小孩子一样开心。 她跟陆漫悄声说，“有一种在私家游艇上的感觉。” 大妮端着一盆清蒸梭鱼走过来，二妮跟在她后面。 陆漫又从桌上拿了两块点心递二妮。二妮惶恐地接过，躬身说了“谢谢夫人”，再没有了之前的童言童语。 大妮似有话要讲，把鱼放在桌上后就局促地站在一旁。 陆漫笑道，“大妮有什么事？” 大妮听了，一下子跪了下去，说道，“夫人，我听说仁和堂在招收女护理，我去报名，可他们只要十二岁以上的人。我已经十一岁了，从几岁起就在船上帮忙，手脚麻利，不比十二岁的人差。求求您，就收了我吧。我想当护理，想学医，想像回春夫人一样给人治病。”目光又黯然下来，“若我懂医，劝我娘早些请夫人诊治，我娘也不会死了。” 说完，磕了三个头。 二妮见状也跪了下来，说道，“救夫人收了我jiejie吧，我jiejie很聪慧的。” 陆漫很喜欢这两姐妹的聪明讨喜，也很同情她们，心下有了几分愿意。说道，“若你家长辈同意，我就收下。” 被招为仁和堂的女护理，必须要在医馆工作八年以上。八年以后离开医馆嫁了人，若愿意，也可以继续工作。 哪怕十二岁开始做，也要等到二十岁才能离开嫁人。这个年纪嫁人就有些大了，不太好找婆家。即使条件这样苛刻，也有许多女孩原意去，因为工钱比较高，也受人尊重。但多为贫困人家的女孩子。 而梁家有船，属于小富之家，而且大妮这个岁数也能帮家里做些事，长辈不一定愿意。 正说着，梁老婆子跑了过来，跪下说道，“小妮子不懂事，请夫人勿怪。”又掐了几下大妮，骂道，“还不滚下去干活。” 大妮恳求道，“祖母，我想去当女护理，您就答应吧。” 梁老太气得要命，又掐了大妮几下。 陆漫沉了脸，说道，“你在我面前管教孩子？而且，这孩子并没有做错什么。” 梁老太吓得又赶紧磕头赔罪。 正闹着，梁老丈来了。他听了大妮的话，又听说陆漫愿意破例收下，高兴起来。给陆漫磕了一个头说道，“回春夫人能看中我家孩子，是小民的福气。小民愿意大妮去学医，学好了，对她，对家人都有好处。”见梁老太还想反对，眼睛一瞪，骂道，“还在这里胡咧咧，若不是你当初拦着，儿媳妇请回春夫人看病，她也不会死。” 众人玩到戌时初下船，陆漫让大妮后天早上去姜家，跟他们一起进京城。 梁老丈父子又千恩万谢。 第二天早饭后，陆漫一家和老驸马、丁玉盈姐弟就去了陆家。被请去陆家的，还有张将军一家。 陆家布置得喜气洋洋，还把西厢房收拾出来给何承夫妇住。 何承和刘惜蕊午时初就到了，二人给刘氏磕头敬茶，刘氏送了刘惜蕊一副水润碧透的翡翠手镯。 刘氏长袖善舞，陆畅陆丰也热情周到，每个人都相处融洽，气氛非常好。 陆漫觉得还是姜展唯的决策英明，让自己说服陆放荣接受刘氏，不仅这个家和谐了，陆放荣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饭后，孩子们回家歇息，大人们依旧在陆家玩耍，男人们说着家国大事，几个女人打着马吊。刘氏先请张夫人、陆漫、丁玉盈和刘惜蕊打，但刘惜蕊上午坐车累着了，去东厢歇息，刘氏就亲自上阵。 一直玩等晚上，吃了晚饭，陆漫等人才回家，何承和刘惜蕊歇在了陆家。 第二天早饭后，刘氏就带着人过来送了不少东西，还专门给长公主带了些鱼虾和新鲜菜蔬。众人告别，坐车回京城。 进京后，陆漫让一个小厮领着大妮去仁和堂，他们直接回了东辉院。 下晌，丁玉盈要送丁小七去丁三老爷的家。丁小七哭得很伤心，他舍不得jiejie，舍不得盈jiejie一家人。 跟他相处一个多月，丁玉盈也舍不得。这孩子除了有些胆小懦弱，其他什么都好。 她帮他擦着眼泪，说道，“莫伤心，三老爷和三夫人都很好。以后我会去看你，每旬也接你来这里玩一天。” 又把一个装着五十几两银子的荷包交给他，嘱咐了于mama和丫头小米几句。于mama和小米是半个多月前买来的，专门服侍丁小七。 陆漫给丁小七送不了少东西，吃穿用都有。姜展魁送了笔墨纸砚，姜玖送了荷包、帕子，大奶奶、鲁氏、江氏也都遣人给他送了些东西来，装了有半马车。 他们走之前，长公主又遣人送来了一百两银子。 柳信和王嬷嬷陪着他们姐弟去了丁府。 第六百三十章 合作 丁小七走后，丁玉盈就彻底投入到她的点心事业中去。 铺子不大，很快就装修好了。她揉入了一些现代风格，色彩明丽，哪怕在繁华的长平街上，也非常醒目。路过这里的人，都会多看眼两这座奇怪的小房子。 十五那天辰时末，丁玉盈带了甜品斋最有特色的样品，去一品茶坊找余掌柜谈生意。她把陆漫也一起拉去了，给她助个阵。 丁玉盈在一品茶坊里喝过茶，也吃过茶坊里的点心，都是一些传统小吃。她想求茶坊进一些自己的新奇点心当茶点，不仅卖了点心，也打了广告。若茶客吃着好吃，就去旁边的点心斋买。 陆漫说既然宋明是东家，直接找宋明就好。可丁玉盈不愿意，说人家是郡王，也帮了自己不少，不好拿这种小事去麻烦他。 今天要办正事，陆漫就没带孩子们来添乱。 长平街离长公主府不算太远，坐马车三刻钟多便到了。 陆漫和丁玉盈先下马车，莫忧和新荷、李儿每人拎着两个食盒，还有几个护卫，一起进了茶坊。 陆漫忙，平时没有多少时间上街玩，这还是第一次来一品茶坊。虽然余掌柜只认识丁玉盈而不认识她，但看到这么大的排场，再看看陆漫的人才，便知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回春夫人。 余掌柜听说她们是来喝茶兼跟自己谈生意，非常热情，亲自把她们领去二楼的一个包间。 陆漫先要了两杯最顶级的雨花毛尖，丁玉盈让丫头把点心拿出来，共计十二个碟子，每蝶里装了三块点心。 品种不多，都新奇，只要跟传统小点有些相似的，都没带来。点心花花绿绿放在白色瓷碟中，很是好看。 只有四个碟子里的点心卖相不太好看，跟普通的槽子糕子相似。只见一个丫头过来，把一个小茶碗的盖子打开，立即屋里弥漫着一股好闻又特别的甜香味，碗里装的是白色的糊糊。 这个丫头用小勺舀了一些白糊糊在点心上，把白糊糊雕成了莲花样，漂亮极了。她又换了一个小茶碗，里面装是红色的糊糊，又把红糊糊舀在另一个碟子里的点心上，雕出了两朵梅花。再换了一个小茶碗，里面装的是黄糊糊，再在点心上写了个寿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