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小姑娘一头雾水回到海棠院,又把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梨云。 “我就是一边说话一边亲着他的,结果他又生气了……” 梨云有些尴尬,没想到这回美人计不好使了。 “姨娘可别再听她的了。”梨月一屁股挤开了梨云,略讨好道:“咱们可不能这么直接,咱们要含蓄一些。” 梅幼舒便看向她,她才说道:“都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那日我瞧惠儿姑娘便是为王爷做了糕点才叫他侧目的,不若姨娘明日也试试吧。” 梅幼舒点了点头,好似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好在第二日便是君楚瑾的休沐日。 梅幼舒便在厨娘的指导下成功的做出了一碟松玉桂花糕。 梅幼舒满怀期待将点心带去时,青袖便留意到了她的雪白手背上一条纵横五指的红肿痕迹。 “您这只手是怎么了?”青袖似关心般问道。 梅幼舒悄悄将右手往后藏了藏,说:“没什么,劳烦姑娘替我传个话,我给王爷做了点心送来。” 青袖打量了她一眼。 大户人家的夫人做点心可没有哪个是真的亲自动手的,最多是亲自看着下人动手,或是捞一把菜,算是参与过了。 “您直接进去吧,王爷曾说过,您来了不必阻挠。”青袖微笑道。 但实则这话是很早时候君楚瑾说的,可今时不比往日,这两日君楚瑾的心情可是十分暴躁。 梅幼舒却只是谢过了对方,便提着糕点盒子进了屋去。 彼时君楚瑾在屋里真提笔写着东西,并未留意到梅幼舒。 梅幼舒便拿出了盒子中的碟子,将那桂花糕端到了案前,见对方注意力集中,亦不好开口打断。 君楚瑾则是闻到了一股香味,这才想起今日连午膳都没胃口,正要伸手接块点心填腹却骤然看到了梅幼舒。 他先是一愣,随即便带着几分掩饰的意味将梅幼舒手里的盘子推开,颇有些被窥破心事后的恼羞成怒道:“谁叫你进来的?” 那一叠糕点便都洒在了地上,梅幼舒没能接下他这力道,手背还在桌边角上打了一下,疼得她眼圈都红了。 “我……” 他实在太凶了,她一点都不想讨好他了。 只是她下一刻便瞧见了桌上一块粉色的帕子。 君楚瑾见她被吓哭了,心底也好似被什么东西拿捏住了一般。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手已经碰到了她的柔软的小脸上,拇指正替她抚去一颗泪珠。 可当他顺着小姑娘的目光看去时,脸色便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那几乎溢出心脏的醋意裹挟着怒气在此刻便彻底暴露了出来。 “你可真是讨男人喜欢,才进珩王府没多久,便又有俞景侯世子向本王来要了你。” “您……您要把我送给其他男人?”梅幼舒不可置信道。 脸上那只手抚着她的面颊,最终却捏住了她的下颌,令她不得不仰起了脸直视着对方。 “不然你倒是说说,这块粉帕是从何而来的?” 这一回,小姑娘终于看见了对方眼底的阴霾风暴。 “殿下。” 微珀忽然出声,将屋内僵持气氛打破。 君楚瑾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缓缓放开了小姑娘。 而小姑娘看着他则是满脸的惧怕之色,慢慢往后退去,离开了屋子。 “上午奴婢便没瞧见梅姨娘,下人说她一直在膳房做糕点,还把手烫伤了。”微珀垂眸扫了地上那团糕点,道:“想必地上那些全都是梅姨娘亲手做的。” 君楚瑾时常令她关注着小姑娘的动态,她才敢在这个时候进来打断。 君楚瑾一言不发,只冷冷地看着她。 微珀心一悬,顿时也住了口。 梅幼舒回了海棠院后说什么都不肯出房门一步。 梨云进来看她时,只瞧见她眼睛和鼻尖都哭得红红的。 “姨娘……” “他不喜欢我。”梅幼舒幽幽地看着她。 梨云才尴尬地想起来自己是怎么怂恿梅幼舒,一个劲给对方灌输君楚瑾喜欢对方的话。 “奴婢也没想到……你快别伤心了,好在王府每个月给海棠院的月例够多,咱们就算真的不在王府,去哪里也都是能过日子的,谁叫未来的王妃那么苛刻,竟然连个妾室都容纳不得。” 梅幼舒看着她,顿时又想到昨夜君楚瑾对她说的话。 难道对方真的只是想要她离他远一些么? 所以从他提到王妃不喜欢府中妾室开始,到俞景侯世子索要她,不都是说明他很不耐烦了么? “可是,这样算不算不守妇道?”梅幼舒哽咽道。 梨云心疼道:“您只是个妾室,讲究那么多做什么……” 说白了就是个玩物,以君楚瑾如今的态度来看,显然是不在乎对方了。 梅幼舒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梨云也不知道她明白了什么,只是见她似想通了一般,便也不敢再挑起她的伤心事了。 深夜时,梅幼舒便自一场噩梦中醒来。 只是不知这回她又梦到了什么,整个身子都轻轻打起了摆子。 她抱紧自己,脑海中闪现了无数的记忆。 而她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愈发苍白。 只可惜此刻碧芙不在,否则对方一定会从梅幼舒此刻脸上的表情看出一丝端倪来。 梅幼舒偷偷下了地打开柜子,将那装满了银票的盒子抱在了怀里。 她是怕极了的。 可是…… 可是梦里的情景才是令人齿寒的事情。 第44章 白日里, 梅幼舒穿戴地坐在次间里。 梨云一面收拾着桌上的茶碗,一面悄悄打量着习惯抚着衣服褶皱的小姑娘。 对方静坐了一日,面上也丝毫没有泪痕。 说来也是奇怪。 小姑娘虽然经常哭,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她伤心的模样。 要么是疼的, 要么是吓的, 好似眼泪就是为了甄别出她脆弱的时刻。 成年的姑娘都喜欢将脆弱藏在心里,外表坚强起来。 可小姑娘却似个没心肝的孩子,哪里看着都脆弱, 可偏偏下人们就没觉得她是真的伤心,只是觉得她是真的很弱很弱。 梨云想了想自己家中meimei夭折时候,自己伤心的样子, 又想了想自己被其他丫鬟陷害伤心的样子。 伤心, 不单单是流泪吧? 梨云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深奥,便抛开了。 “屋子里有笔吗?”梅幼舒问道。 梨云点了点头, 转身去了门外叫个小丫头去拿来。 笔墨纸砚海棠院里都是有的,便是梅幼舒平日里不用,宋嬷嬷要记录一些东西,也是要用到的。 梅幼舒便拿了笔,在屋里写写画画, 梨云便当她找到了一个新的消遣。 待午膳后,梅幼舒便叫她问管家能不能出门去。 小姑娘平日里都喜欢养在院里懒得动弹,管事的只批了个条子, 便为小姑娘准备了车马。 梨云想陪着梅幼舒一起去, 梅幼舒却对她道:“我想一个人走。” 梨云听了这话, 心道小姑娘是想一个人静静了,便也就不跟着了。 待马车从王府后门走了。 梅幼舒坐在马车里还在走神。 马夫问她去哪里,梅幼舒只随口报了个茶馆的名字。 马夫便将她拖去那里,将马车停在了不显眼的巷口去了。 时间一晃的功夫,天色便暗下来了。 而此刻,第一个发现梅幼舒离家出走的人正是与梅幼舒最不熟稔的车夫。 话说梅幼舒从早上收拾了银票又反常地出门去,竟没有一个人怀疑她的不良意图。 这还多亏了梅幼舒深入人心的乖巧与表面无害的假象,才叫知道她的人没有一个人能猜到她的想法。 小姑娘离家出走了。 是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带着管事批准的条子,用着王府的马车和车夫,在白日里光明正大的离家出走了—— 彼时君楚瑾正喝着茶听下属回禀事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里那只脆弱的瓷杯便顿时失去了以往应有的硬度,在他手中裂成了好几瓣,那力道过犹不及,硬是将那碎片捏进了皮rou里去。 鲜血便从珩王殿下的握成拳的指缝里淌了下来。 “你说什么?”君楚瑾的语气尚且说的上是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