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祝婌怀着焦躁忐忑的心情，点开热门微博，第一条竟然是“转发这个学霸，考上理想大学”。贴了一张戴眼镜的男生图片，图片里详细介绍了这个学霸的履历，两岁认字八千，三岁背诗词歌赋，小初高连续跳级，奥数物理冠军，掌握八国语言，四年前的江苏高考状元，同时收到哈佛、耶鲁、麻省理工的offer，今年已经拿到双学士学位。 “看见没有，这就是大脑开发了18%的普通人。”手机屏幕在祝婌眼前晃了晃，“知道你下一个任务是什么了吗？” “转发这个学霸，考上理想的三流大学。” siri怒了：“你是万中无一的天才，怎么能说如此没出息的话！” 看电视的狗子，非常配合的跳起来给了祝婌一脚，将其踹飞在墙。 祝婌默默捂着鼻血，果然瘦下来也有坏处，真是弱不禁风。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原来是祝婌的爸爸发了一条微信过来，问她知道高考成绩没有。 祝婌正准备回复，手机屏幕却自动啪啪啪的打出一行字，立刻发了过去——成绩不理想，我！要！复！读！ “不是！我哪里要复读了？我干什么要复读？” 祝婌哇哇大叫，想去抢手机，可手机噌的一下飞到吊灯上，还自动给祝婌爸发了条豪气干云的微信：“爸，我要备考哈弗耶鲁麻省理工！你反对是没有用的，我只是通知你一声。毕竟，我要给你们证明我的实力，我！祝椒！全村人的希望！”过了一会，又补充，“不好意思字打错了，是婌不是椒。” 祝婌看着上面的自动发送内容，只觉头晕目眩，跪了跪了。 她捂着眼睛根本不敢看他爸会怎么骂她。 好半天，祝婌爸才发了消息过来：“你这些天压力太大，出去吃点肯德基麦当劳，看看风景，睡一觉吧。” 祝婌松了口气，“幸好幸好，我爸觉得我在开玩笑。” “是吗？”siri飞到她眼前，“但是任务却没有跟你开玩笑哦。” 同时，屏幕亮起一行白底黑字。 任务要求：赶在明年秋季入学，考进哈佛耶鲁麻省理工之一。 祝婌跪地，头磕地板：“机神，您还是做梦比较实际一些。” 她能瘦下来已经谢天谢地了，竟然还勒令她当学霸？鬼都知道外出留学学费高昂，而且这种世界级数一数二的顶尖学府，哪有那么容易考？还是考本科？如果从小成绩优异，高考发挥出彩，北大清华复旦还能想想，但是这些世界级顶尖学府要综合各个方面，成绩好不算什么，要德智体美劳，吹拉弹唱全部在线。 祝婌粗略的查了查资料，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弱弱的举手：“能不能换个任务？比如……再减肥十斤？不不不，二十斤！” 小白不知从哪找来一根鞭子，还是带电的，在旁边甩了甩。 siri机械的声音安抚她：“你是万中无一的天才，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会给你制订学习计划，辅助你走向成功。在此期间，你只需要动脑子就可以了。当然，如果没有考上，我立刻会给你订购八心八箭镶钻骨灰盒，让你走的安详，走的放心，走的原生态无污染。” 祝婌想到《死神来了》里面的五花八门的死法，根本不敢反抗这个法力无边的手机精。 在大哭一场之后，她提前结束了无忧无虑的暑假生活，前往图书馆扫题，除了必考的托福，sat，act，还得选考八门以上ap课程，比如法语、生物、微积分ab、经济、历史等等。面对这些晦涩庞杂的难题和根本不会的单词，祝婌觉得头大如斗，每次想放弃偷懒，狗子就会给她一鞭子，打的祝婌嗷嗷叫。 如果打定注意留学的话，其实大可不用复读参加高考。但是这一年，祝婌需要积累资历，包括想办法获得学校老师主任的三份推介信。 没办法，祝婌只得咬紧牙关，时常通夜通夜的刷题背单词。或许手机精说的没错，她就是个被懒惰所耽误的天才，有时候背不下来的法语故事英文段落，多看几遍睡一觉自动记在脑海；想不通的微积分奥数题，努力算算，最终也会取得解决方式。 不像以前，因为偷懒，想不通的难题就不想，背不下来的单词就不背，果然人要有压力才有动力。 十天的魔鬼训练运动，也让祝婌养成了良好习惯，不管晚上多晚才睡，第二天六点钟准备起床晨跑，别人耳机里放着动感音乐，她耳机里放着托福听力试题。 一个月过去，上次扫的材料书已经吃透了，祝婌看着书上密密麻麻注释的笔记，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她登陆ap官网，做了几道上样题，结果全部正确，惊喜的坐在电脑椅上转了个圈。 “怎么样，脑力开发的感觉不错吧？”手机从身后出现，把祝婌吓了一跳。 祝婌这些日子沉浸在学习的海洋中，天昏地暗，她恍惚的看了眼手机，扶了扶鼻子上的黑框眼镜，严肃的说：“我果然是个天才，拯救世界的重担就要靠我了。” siri平平的说：“呵呵，这才哪跟哪，继续学习。” 祝婌算了算日子，有些为难的说：“机神，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假设，假设我真的考上了国外大学，粗略算了算，一年学费加生活费，少说也要三四十万，我爸妈不会供我读书的。” 她爸妈早几年前就在闹离婚，祝婌曾经不小心听到，他们两个谁也不想要她的监护权。这些年给她生活费学费也是互相推诿，不说读大学的钱，就算即将要复读给的学费，都是未知数。 siri的声音响起：“打开微博。” 祝婌疑惑过后，照例刷到微博榜单第一。 马大云v：“奔驰e200l！你没有看错！转发关注点赞评论，抽一个幸运鹅直接送全新奔驰一辆！8月1日开奖，已经通过@微博抽奖平台公正公开，必须给老铁安排上！” 配图九张崭新的白色奔驰图片，转发点赞均已破十万。 祝婌咽了咽唾沫，不用手机精提醒，就立刻猴急的关注马大云，点赞转发，并评论一句：“希望这个幸运鹅是我o(≧v≦)o~~” 第5章 摊贩和城管 在有限的时间里，祝婌投入无限学习。 规律运动，认真钻研，少碰零食奶茶，手机精很满意祝婌的学习态度，打算给她奖励一件辅助道具。 祝婌嘴角一抽：“不会又是皮搋子吧？” “呵呵，怎么会呢，你拿出来瞧瞧。” 祝婌从背后一摸，摸出一把木质圆折凳。 又摸出一根皮搋子。 “？？？” siri干笑解释：“每次赠送新道具，上次的道具也会附带出现，将就一下，不要在意。” “……” siri又说：“这折凳厉害了。撑开可以坐，叠起来可以打人，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的经典道具。不仅如此，你坐在这把凳子上学习，可以提升你的大脑活跃程度，让你事半功倍。” 要不是后半句话，祝婌已经把折凳给扔了。 她昨天一道定积分题算错，这会儿刚好可以试一试折凳的威力。思及此，祝婌坐在凳子上，伏案刷题，咔咔咔做了一大堆，没有一道错误。 不过这东西只能算辅助道具，总不能考试扛个凳子带个皮搋子进去？ 祝婌叹了口气，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却是好友肖尔雅打来电话。 “喂，尔雅？” “你这一个月跑哪旮旯去了？问你高考成绩你也不说，叫你好几次聚会也不来，我都以为你被人给绑架了。” 祝婌愣了愣，看了眼身后看电视剧哭的不行的小白，小声道：“我今天刚好有空，约吗？” 肖尔雅说：“好啊，市中心开了一家超级火的vr体验馆。” “那个……能约在文华图书馆吗？我想去买几本辅导资料。” 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肖尔雅的wtf，什么时候祝婌学习劲头这么积极了？祝婌面对好友的质问，道：“下午两点文华门口见，到时候我再给你说。” 挂掉电话，祝婌朝手机干笑：“好久没去跟朋友见面，放个假吧？”siri冷漠的说：“注意言辞，如果透露出超自然现象的蛛丝马迹……” 祝婌立刻接话：“我会死。” “哼，你和你朋友都得死！” 祝婌现在已经习惯把头伸进电饭煲了。 当她出现在文华图书馆的男厕所里，把好几个哥们儿给吓的够呛，尿滋飞一墙。 祝婌一手举着折凳皮搋子，一手捂着脸，边跑边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保洁人员，疏通厕所。” 一口气跑到文华图书馆的楼底下，脸上还是有些火烧火辣。 祝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3点22。 肖尔雅卡点才会出现，看来她还得等38分钟。 文华图书馆的门口，有几个占道摆摊卖水果的小贩。祝婌现在除非必要，根本不敢玩手机，她站在门口，双手叉兜，脑子里默背英文，突然前方一阵喧哗，一个年轻女性小贩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儿，撒泼大喊：“城管打人了！城管打人了！” 祝婌是个典型喜欢看热闹的，听见这句话，立刻垫脚围观。 只见两个城管去拉那个女小贩：“你先起来行不？违法占道，人家开车的从这里怎么走？你还有理了？” 女小贩瞪了蹬腿，把摊上的葡萄全都弄撒了一地，牵着孩子谴责：“光天化日，你们踢翻我摊子，简直就是不要我们这些穷人活命啊！呜呜呜！”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还有人举起手机拍，在那起哄：“快看快看，城管又打人了啊！”“暴力执法啊真是！”“临时工嘛理解理解。” 女小贩穿了件玫红亮片短袖，脸蛋皮肤有些皲裂沧桑，丹凤眼，塌鼻梁，莫名的熟悉。 祝婌想了半天，总算想起来了，这不是她高一时候的同桌，颜玉霞？ 当时她还羡慕颜玉霞的姓氏，觉得特别好听。 后来高一读完，颜玉霞和老家的一个男生早恋，不顾父母反对，坚决辍学。 没想到再见面，她孩子都这么大了。 那两个城管见围观的越来越多，没辙，只好把暂扣的电子称还给颜玉霞，口头警告，让她不准在这里摆摊，随后驱车离开。 等城管走了，祝婌才敢上前，帮着她捡地上滚落的葡萄。 她还没开口，颜玉霞就惊讶的指着她，说：“是祝婌吗？” 祝婌推了推眼镜，把葡萄一一摆好，笑着回答：“是我。没想到真的是你，刚才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她看了眼颜玉霞怀里的孩子，“这是你儿子？” “女儿。”颜玉霞笑了笑。 她看着面前的祝婌，一米七二的高个儿，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牛仔短裤下是一双修长匀称的腿，皮肤白的发光，鹅蛋脸，樱桃唇，虽然戴着黑框眼镜，梳着厚刘海，仍是无法掩饰的青春活力。反观自己，布鞋上还残留着在葡萄地里踩的泥…… 颜玉霞垂下眼，装作去逗怀里的孩子，神情木讷。 祝婌没话找话的问：“怎么你出来还把孩子带着？你老公呢？” “在深圳打工。” “孩子可以交给公婆，你也不用这么累。” 颜玉霞神色闪过厌恶：“那个老太婆烦得很，嫌弃我家宝儿是个女娃，我还嫌弃她呢！谁要她带了？” “喔。”祝婌知道当今这个社会，婆媳关系很难处，更何况还是重男轻女的家庭。颜玉霞年龄也就比她大一岁，今年才十八，因为被晒的很黑，小腹微凸，看起来二十八都不止。 祝婌识趣的没有多舌，颜玉霞倒是抱着孩子，苦笑说，“祝婌，刚才你肯定觉得我很无赖耍泼吧？就像以前读书时候，遇到特别不讲理的学生，明明是我占道，却不承认。”她将脸侧枯黄的碎发撩到耳后，吸了吸鼻子，“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子的，但是没有办法。城管把我电子称给扣押了，不那么闹一闹，他们根本就不会还。那电子称才买了不久，很贵的，要七十块。” “……这样啊。” 颜玉霞继续说：“而且你以为城管就是好的吗？前天我还听说城管收保护费呢。” 祝婌不知是真是假，没有接话。 颜玉霞似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聊天的人，打开话匣子，絮絮叨叨的跟祝婌说起辍学后的事。后来又说葡萄今年收成不好，比前年卖便宜了三毛五，比去年卖便宜了二毛六，菜籽油涨价了，尿不湿也买不起，有些的话重重复复的嚼了好几遍，大都是吐槽丈夫一年回不了几次家，婆媳关系不好处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