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
它有一身如月光般的羽毛,歌唱时整个天地仿佛都能静美如初弦月夜,在许多修士心目中,都是一件讨人喜欢的奢侈品。 对于女修士而言,养一只月光莺,每季换毛时捡它掉下的羽毛来做个头饰或扇子,那简直就是岁月静好的象征。 可即使是白晓这么乱花钱的,也不舍得买一只。 它实在不便宜。 “啧,”白晓说,“那月光莺比我的瑞语鹦鹉还贵一点呢,另外还有六只别的,这下惨了。” 田苏燕一听,哭得更大声了。 洛涓劝她说:“别哭,这会儿哭也是无济于事,当务之急,快给你们的师尊传讯吧,你们自己已经赔偿不起了。” 田苏燕一手掩面,抽抽搭搭哭道:“洛道友有所不知,师尊他也不是多么富裕,一贯又严厉……” “一个金丹修士,再怎么不宽裕,也不至于赔不起一只月光莺吧……”李真道。 “田道友,你一向可能对令师太过敬畏了,”梁素温言安慰道,“再怎么严苛,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弟子袖手不管的。” 田苏燕不回答,只是哭。 梁素无奈,道:“这会儿晚了,明天一早我们陪你去探望一下徐道友,顺便和龙虎门的道友谈一谈赔偿,你也好和令师说得清楚些。” 田苏燕抽抽噎噎地哭着,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梁素只好看向洛涓。 这里除了田苏燕只有洛涓和白晓两个女子,在他看来,白晓是不靠谱的,洛涓恰好相反,关键时候很是指望得上,这时候只好指望洛涓安慰她了。 洛涓也无奈,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并不喜欢去揽这样的事,可这时也只好上前扶起田苏燕,半劝半哄道:“走吧,我先扶你上楼,回屋先休息一下,有什么等明天再说……” 田苏燕还好不是很犟,也能听得进她说话,顺从地任凭她扶了起来,半靠在她身上,低头抽噎拭泪,一步步往楼上走。 洛涓耐着性子把她送了上去,送进她屋里,让她坐在榻边,自己便打算离开。 田苏燕却一把拉着她的手,仰起泪痕斑驳的小脸,含泪道:“洛道友,你会帮我们的吧?你那么心地良善,连一朵花一条蛇都能令你起恻隐之心,不惜全力相助……人总比蛇和花重要吧?” 洛涓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田苏燕的意思可能是想让她把打算用来购买紫龙蚺的资财挪来,先去救助一下徐一飞。 为了确认,她问:“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田苏燕拭泪道:“洛jiejie,我不敢跟师父说起,身边这点法宝丹药,肯定不够赔偿的,明早上去谈,你能不能先借给我?” “借给你?”那紫龙蚺呢?怎么办? 而且她是说有借有还那种借吗? “嗯,”田苏燕认真点头,“我们会还你的,十年还不上,五十年总能还上……不管多久,绝不赖账。” 洛涓有点想笑。 修士们绝非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相反,修炼者讲究“一财二地三法四侣”,这财是排在最前面的。 认真说起来,几乎每一个修士都是窘迫的,有了足够资财,才能服用仙丹,购买法宝神兵仙衣灵兽,从来都是不够花,绝没有说花不掉的。 凡世间再怎么富贵的,到了修真界也不够看,要不然,她父亲又何至于为了一窝金灵蜘蛛连女儿的生死都不顾? 黄金基本没什么购买力,珍贵的物品多少黄金也不可能买到,所以,所谓的身家和资财,一般都是灵丹,法宝,符箓,阵盘,傀儡和灵兽,灵植,珍贵的矿物以及别的材料。 她想要全力去买紫龙蚺,固然是因为同情银光狐尾鸢,但也是因为银光狐尾鸢已经被她收服了,买下紫龙蚺也可以为她所用。 这还不算是太赔钱的买卖。 可若是不买紫龙蚺而是把所有身家借给徐田二人,人家一赖五十年,她的实力和修为将长期无法得进一步,牺牲惨重,最后极大可能是不落一点好…… 很有可能是徐一飞被放出来,再来一句为什么要赔偿他们那么多,我又没跟你借,她的全部身家就都泡汤了…… 难道田苏燕以为她是个傻子吗? 她虽然有元婴修士的师公和师父,可谁都知道,炼器师炼丹师最富,剑修最穷,剑修不依靠外物,没什么法宝,讲究的剑修更是连丹药都不肯服用,要不是几百年来历险好歹有过些收获,另外猎取灵兽攒了些珍稀材料,说不定连徒弟都养不起呢…… 她呢,毫无冒险经历,所谓的全部身家,都是下山前师父和师公所赐。她都已经盘算过了,法宝不多,只有三四件,大都是防身的,不能转让;丹药也有几瓶,还算珍贵,但都不是增长修为的,而是一些应急,治疗,解毒的灵丹,最多转让一半,价值也有限;符箓有几十张,也都是一些应急的攻击类符箓和传送符之流,可以捡要紧的留几张,别的转让出去;阵盘一套,兼具隐匿和聚灵,也不能转让;最多的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材料,本就是师父让她带着当钱花的。 而她也想好了,如果这些都不够,她可以拿出得自玉坠空间的那套木系心法,这是一套十分上乘的极品灵法,书中说可以一直修炼到元婴期无碍,一点不比自己从师父那里学到的冰系心法差。 师门秘法不能外传,但是这木系心法却并无来源,完全可以出让。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一般而言,谁也不肯随便出让自己所学的法术。 “我恐怕没这个能力。”洛涓淡淡道,“早点休息吧。” 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田苏燕竟然一把拉住她衣角,央求道:“你就帮帮我吧,洛jiejie。”完全不顾洛涓明明比她年轻不少。 “对不住,我爱莫能助。” “那,那实在不行,你能不能帮我求求崇真几位道友?……他们跟你关系更亲近……” 洛涓被她气笑了,道:“田道友,萍水相逢,难道你不知道你的要求已经逾距了吗?” 说罢拂袖而去。 完全没有因为身后田苏燕不可置信的哭声而回头。 走在二楼的走道上,长木拼成的地板在她脚下发出轻微的声响,两侧墙上的油灯不但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还微微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