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只要能保住钱，梁红娟根本不在乎，梁正勇不断绝她也是要断绝了，抢她钱的都是仇人。

    兄妹撕扯了一夜，梁正勇沉着脸回到医院，什么老母鸡猪蹄子，自然也没有了。

    雅卿虽然猜测到了事情的结果，但并不确定经过如何，故作天真的求证，“爸爸，姑姑……”

    “别提那个挨千刀的小贼！”梁正勇怒气冲冲的打断她的话，立刻跟洛玉芬把梁红娟偷钱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倒是没说偷了多少钱，梁正勇能做出给小三两万块，给老婆孩子只留三千家用的事儿，但也知道这事儿非常不要脸，自然不会说，只说是偷了他做生意的本钱，也没敢说实际的多少，只含糊说有几千。

    洛玉芬也气的够呛，可梁正勇这个亲哥哥都没办法，她更是无可奈何，梁红娟撒起泼来，没人能招架的了。但几千块钱，也实在让人心疼。

    梁正勇一路走来，其实已经想到了办法，冷笑道，“她不想给就能不给么？他们夫妻的工作还是我给打的招呼呢！到时候每个月的工资我截下来一大半就是了。”肯定不能全截下来，全截下来他们夫妻不干了他也一分钱都捞不着了。

    不过想着夫妻俩加起来一个月总共也就七百的工资，估计要三四年才能把钱都收回来，这期间梁红娟还不知道要怎么闹。

    梁正勇暗自头疼，洛玉芬听到有办法也就不cao心了，这时床上的婴儿忽然哭了起来。

    梁正勇看着伸展开了许多的小儿子，不由露出一个笑来，“我们宝宝是饿了吧？下奶了吗？”

    洛玉芬熟练的抱起孩子，摸了摸干爽的尿布，知道小家伙确实是饿了，便撩起衣服喂奶，顺势答道，“下了，多亏你昨晚买的鲫鱼汤和猪蹄汤，这次奶我看着不少。”

    听说是自己的功劳，梁正勇心情更好，“被那个小贼折腾了一通，母鸡和猪蹄都没准备，今天先买点现成的，回村里我去给你找找。”

    中午大夫过来检查了洛玉芬和宝宝的身体，嘱咐了孩子注意不要见风，喂养仔细点之后就宣布他们可以出院了。

    梁正勇包了一辆面包车，把一家老小拉回了村子。

    安顿好洛玉芬和儿子，他便出门去找老母鸡和猪蹄去了，村里人其实比较排外，不过梁正勇生得高大英俊，普通话也说的好，不提他做的那些事情，还是非常让人有好感的人，很快就抓了三只老母鸡和一对猪蹄回来。

    炖上猪蹄，梁正勇跟洛玉芬商量找谁来给她伺候月子，他还是要赶紧回去工作的，毕竟少干一天，他就少赚许多钱，多攒点钱才好去见那一位。

    原本想着让梁红娟照看几天的，给一些钱，她肯定愿意，但如今闹僵了，只能靠自己，梁老太太那边绝对不会出这么远的门，两人最后商量着给洛母打了电话。

    第7章 该上小学了

    三天后，梁正勇去车站接回洛母便迫不及待的准备离开，有了儿子的喜悦已经被每晚的魔音灌耳消磨的差不多了，每天给孩子洗衣尿布做饭实在是件痛苦的事情。

    不过临走之前，宝宝很给力的处于天使状态，不哭不闹，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静静的看着父亲，梁正勇狠了狠心，从仅剩的六千里面抽出两千，递给洛玉芬的时候忍不住嘱咐道，“省着点花，这次少了本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赚到钱。”

    旁观了一切的雅卿心中冷笑，看吧，这个人永远都更爱自己，为什么不是他省着点花，而是让妻儿省着点花，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作为装卸队的队长，即使不干活每天都有抽成入账，每到月初就能拿到一笔固定的收入。

    不过雅卿早就看透了他是什么人，倒也不失望，如今她有了一笔可以保证他们母女暂时生活的钱，接下来就是帮助母亲早点适应这里的生活，掌握一门安身立命的本事，好让她可以在梁正勇抛弃他们时能够挺直腰杆，痛快的放下对方，也放过自己。而不是像上辈子一样为了养活他们，只能卑微祈求，死皮赖脸的不离婚。

    梁正勇走后，一家人全部开始适应这个新的环境。

    洛玉芬害怕洛母担心，并没有说自己是被逼着跑出来的，而是说梁正勇挣了钱所以把妻儿接出来过好日子。

    因为这里的生活条件确实比老家要好的多，洛母只抱怨了一句为什么不等个一年半载孩子出生后再出来，而是让老婆挺着大肚子来到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孩子生的这么突然，连个能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洛玉芬就说是为了让雅卿上学，雅卿正好八岁，该上一年级了，这里的学校肯定比老家的好。

    洛母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洛母是个睿智的老人，时光赋予了她更多的胆量和见识，然而面对九十年代快速变幻的大千世界，她多少也是发怯的，不过为了洛玉芬和她带来的小姑娘，她作为长辈自然要顶在前面。

    却说洛母这次出来，还带着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是雅卿表姨妈的女儿胡彩霞。表姨夫要给儿子娶媳妇，就准备把这个女儿嫁给一个打跑老婆的汉子，只因为对方彩礼高。

    说起来，这种事情在他们那穷山恶水的地方非常普遍，除非跟家里脱离关系，女孩子们很难挣脱这样的命运，好在洛母属于他们那一辈里德高望重的人物，表姨妈也心疼这个女儿，就带着表姐就跑去了洛家，求洛母帮忙。

    洛母也知道说给表姐的那家人，既然对方求到跟前，她也不好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入火坑，正好梁正勇打来电话，洛母就说带着小姑娘出来，到时候让梁正勇给找个工作，能给家里挣钱。

    碍于洛母的面子，表姨夫勉强同意，只要求一年之内要寄回去五百块钱，反正表姨夫求的也只是钱而已。

    这个表姐雅卿知道，上辈子胡彩霞是自己偷偷跑掉了，没多久表姨夫说给她的那个打老婆的男人就新娶了老婆，但第二年就把人失手打死坐了牢。

    这位表姐多年之后回到老家时已经是个底气十足的女人，就是表姨夫和那个吸血鬼一样的啃老弟弟都得小心翼翼的讨好她。

    胡彩霞知道洛母带她出来不容易，也积极的去适应环境，三个大人努力在家里听着收音机学说普通话，每次需要买东西或者接触村民时，胡彩霞都鼓足勇气和洛母结伴一起去。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已经有人为她们打开了局面。

    自从姥姥和表姐来到家里，雅卿再也不用担心母亲月子坐不好，放心的出去玩耍。

    孩子们虽然也排外，但他们排外的标准和大人们不一样，雅卿凭借出色的游戏能力很快跟附近的孩子们打成一片。

    跟着他们到处乱窜的时候，她总是会帮着大人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帮老人提个东西，帮吃力拉平车的年轻人推一下车，帮mama们顺手扔个垃圾或者时刻关照一些会刚会走会说的小孩子。

    农村的计划生育和城镇不一样，一般都有二胎，大孩子带小孩子是常态，不过大孩子也不过七八岁，不太喜欢个两三岁的小孩儿玩，玩到兴起时就把弟弟或meimei给忘在脑后了。但雅卿从来不会忘，玩的时候总会留一份心给那些小孩子，照顾的十分及时，毕竟琪琪也在其中。

    对比同龄憨吃憨玩的孩子们，雅卿在家长们看来简直乖巧懂事极了，都十分喜欢她。爱屋及乌，对于能养出这样孩子的家庭也多了几分热情和好奇。

    所以洛母在外孙睡着的间隙得空坐在门口乘凉时，渐渐的就有人主动上前搭话，大部分先从夸奖雅卿开始，然后讨论育儿经。

    洛母和胡彩霞的普通话越来越流利，胡彩霞甚至开始能听得懂本地话。

    眨眼洛玉芬出了月子，梁正勇没回来过一次，唯一的一次电话还都是雅卿主动打过去的，主要是汇报弟弟的成长过程，努力把弟弟描述的玉雪可爱，梁正勇接电话时倒是蠢蠢欲动似乎马上就准备回来，但最终都没有见到人。

    洛母非常不满，在老家的时候，因为家离得远，回不来情有可原，如今梁正勇就在市里干活，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小时的车程，怎么着抽不出时间回来看看？

    洛玉芬只说可能在忙吧，洛母见她不想多说的样子，也没再开口，孩子还小，女人还是保持好心情吧。

    又过了一个月，洛母终于忍不住了，“这马上就九月份了，雅雅该上学了，她爸爸打算怎么办？”

    洛玉芬看着怀中吃奶的孩子，也不由皱起眉头来，“他爸说他给村里干过活，认识村长，说能安排，赶九月份开学会回来办手续，应该不会忘吧？”

    怎么不会忘呢？市里的那个温柔乡让他把礼义廉耻都忘了，重视的儿子都忘了，何况女儿上学读书？

    “我去给爸爸打电话。”雅卿有意让姥姥看清楚梁正勇的为人，她是打算让母亲离婚的，有姥姥在旁边劝说支持，应该会顺利一些，不论是离婚，还是离婚之后的适应期。

    打过电话后的第三天，梁正勇才匆匆赶回来，不停的跟洛母道歉说工作太忙了。

    可不忙吗？回来的第一天，腰上的寻呼机就响个不停，他以为雅卿不识字，也没避讳她，所以雅卿清楚的看到了上面的内容：勇哥，你要当爸爸啦！

    雅卿暗暗计算着，这个私生子似乎比上辈子来的要早一年多，难道因为这辈子梁正勇被她绊住了几天，那位小蜜有了危机感？

    实际上雅卿猜的八九不离十。梁正勇因为儿子的出生没有及时去见小蜜，后来又因为丢了钱没法去找她。

    小蜜催了几次，梁正勇自然不会说没钱去找她，除了工作忙，就只能说儿子刚出生他走不开。

    小蜜没有料到梁正勇这么看重儿子，但她大手大脚惯了，这个月钱花的差不多了，只能主动去找梁正勇，结果自然是没钱的，梁正勇在小蜜面前充的是大款土豪，自然不会说被偷了钱，只说要跟人合伙做生意，把钱都投资了，所以手头紧张。

    小蜜却觉得应该是家里老婆生了儿子的缘故，这不，老婆一来，梁正勇就没钱给她了。在她的观念中，男人的家业确实要留给儿子的。

    如此一来，她立刻就有了紧迫感，这才有了尽快给梁正勇生个儿子的打算。

    既然私生子快出来了，那小三逼宫的日子怕也要提前了，虽然上辈子因为第一个孩子是女儿，没能成功让梁正勇步步紧逼，但雅卿却决不让母亲再忍辱求全。

    雅卿心里调整着之后的计划，不过当下首先要做的是去学校报到，从一名小学生开始。

    李家庄的村长确实和梁正勇有些交情，这也是梁正勇让梁红娟把房子找在这里的原因，如今的户籍学籍管理还不如后世那般严格，手续非常好办，不过像雅卿这种外地孩子上学是要交借读费的。

    雅卿看到收费目录，当地孩子不过是五十块钱的杂费和书本费，她却还要另外交二百的借读费，不由想到后世对八零后的总结：

    我们读小学的时候，读大学不要钱；我们读大学的时候，读小学不要钱。

    我们还没参加工作的时候，工作是包分配的；我们可以工作的时候，撞得头破血流才勉强找份饿不死的工作做

    我们不能挣钱的时候，房子是分配的；我们能挣钱的时候，却发现房子已经买不起了。

    我们不到结婚年龄的时候，骑单车就能娶到媳妇；我们到了结婚年龄的时候，没有洋房汽车娶不了媳妇。

    ……

    忍不住心疼自己两秒钟，然后等校长去叫老师要拿入学考试卷子的时候，雅卿当机立断的道，“校长，我读三年级。”借读费能少交两年呢！

    校长显然非常惊讶，又看了眼户口本道，“你不是八岁么？”

    雅卿点点头道，“是的，我六岁就上学了。”

    校长疑惑的看向梁正勇，家里孩子的事情都是洛玉芬一手cao办，梁正勇除了给家用之外很少去管，一时间也有点糊涂了，大女儿那么早就上学了？没听老婆提过啊？

    但是看着闺女坚定的眼神，对老师笑道，“是念三年级，不过我们老家那边比较落后，不知道孩子学习能不能跟的上，所以想让她从一年级开始。”

    校长听他说的有理，于是找二年级的老师要了一张卷子给雅卿，心里打算着若是考得可以就去上三年级，若是考的不行就去上一年级。

    这年代小学生的课本和试卷还没有二十年后那么变态，雅卿和附近的小朋友混熟之后，就借了一二年级的课本复习过了，试卷答的十分顺利。

    她并没有完全隐藏实力的意思，只把做题的速度放慢了一些，如今既然上天馈赠让她重生，她就不打算浪费时间，早些毕业很多事情也能早些着手去做。

    所以当她拿出双百分的成绩之后，校长和三年级的班主任都很开心，九十年代成绩就是衡量学生的唯一标准。

    1992年的九月，雅卿成了李家庄小学三年级的学生。

    第8章 立身计划

    开学的第一天，报完道就没事了，领了书本回去准备明天上学。

    雅卿给梁正勇涨了面子，让他十分开心，意识到自己有个十分聪明的女儿，于是大方的带她去小卖铺挑书笔本子，雅卿趁机提要求，“爸爸，我想去镇上买，毛毛的铅笔盒是在镇上买的，很漂亮。”

    这时候的梁正勇什么都答应的，“行，爸爸带你去镇上买。”

    “不用，”雅卿摇摇头，“爸爸工作那么忙，在家里好好休息，我让姥姥带我去就行。”

    “我闺女真贴心。”梁正勇听着心里暖呼呼的，破天荒的一把将雅卿抱起来往回走，“爸爸给你十块钱，你想买什么买什么！”

    这会儿普通的铅笔盒一两块，铅笔一毛钱，十块是一笔巨款了。雅卿有时候想想，自己也快钻钱眼里了，干什么都先算钱……

    回到家里，洛玉芬和洛母知道雅卿上了三年级，非常惊讶，“你一二年级都没上，怎么能考三年级？”

    梁正勇这才知道，闺女在老家果然没上学。

    雅卿早有准备，“我看到他们跟爸爸要两百的借读费，想给爸爸省钱。毛毛暑假的时候毛毛妈给他补课，我都听了，觉得会，就试着考了……”

    毛毛妈就是李家庄小学的老师，毛毛就是上三年级，但是学习特别差，暑假的时候就被毛毛妈拘了在家补习，雅卿也是看到这个才灵机一动，准备直接上三年级的。

    于是毛毛补课的时候，雅卿都会凑在旁边听，毛毛妈作为老师，非常喜欢好学的孩子，也不吝啬顺便教她，雅卿提出要借课本的时候也大方的借给她了。

    “这个傻大姐哟，什么都敢做哟。”洛玉芬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按理说这是好事儿，但闺女这小小年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不打击一下怕她以后吃大亏。

    梁正勇却不管这么多，一把举起雅卿开心的笑道，“我闺女是天才啊，肯定是考大学生的料子！”

    九十年代的大学生含金量非常高，老家整个村子学历最高的也只是初中生而已，家长们对孩子最大的期盼便是考上大学了，如果谁家孩子考上大学，那就跟古代考上秀才举人一样，是光耀门楣的事情，不过迄今为止，梁家坡没有出过一个大学生。

    因为这件事，梁正勇这次没有急着离开，想下午带着雅卿去镇上买文具，书包也不背洛玉芬手工做的了，准备给买个漂亮的。

    不过雅卿十分体贴，“爸爸好好休息，弟弟也想爸爸了，我和姥姥表姐一起去就行，把meimei也带上。”

    不得不说梁正勇确实有些想儿子了，这次回来，儿子跟上次简直是两个样子，比观音坐下的童子还可爱，也不怎么爱哭了，总是睁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看他，他的心都要被看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