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孩子们都上学之后，洛玉芬立刻把心思全部都放在了开连锁店上。这次她在南方受益匪浅，尤其顾雯雯的父母也给了她不少的建议和帮助，不过因为没有系统的学习，又考虑到资金问题，洛玉芬没有打算一下子扩大规模，而是计划先从小作坊开始。

    雅卿没有跟洛玉芬说贷款的事情，洛玉芬就是成长再快，两个月的时间也只能打开她的新视野，而不足以让她丢掉传统的东西，比如不欠钱，尤其是国家的钱。

    等到她的连锁店慢慢做起来，有了足够的经验的底气，接触到更多的人和事会渐渐知道，要壮大一个企业，贷款是必须的过程。

    当然这是属于母亲的自我成长，雅卿没有打算去过多的干预。

    不过在听洛玉芬打听合适的地方做加工作坊时，倒是有了些想法。回到这个时代，股票因为各种限制她没办法去买，但拆迁这个还是很方便实现的呀。

    虽然因为资金的问题，洛玉芬一开始肯定会用租的，但过上一两年赚了钱，再劝说她买下来可cao作性还是非常强的。

    忽然觉得，允许这辈子自己还能做个富二代？

    ————

    “雅雅，这个衬衣好看还是裙子好看？啧，是不是太素了？”洛玉芬拿着手上的衣服左挑右捡，最终也没觉得哪个特别满意，“唉，昨天应该买一身新的。”

    一年半前还每季两身衣服交替穿的洛女士已经无师自通学会了穿衣搭配，加入了她曾经非常鄙视的“奢侈浪费”“资本主义腐朽”人群。

    “哎呀，时间不早了。”洛玉芬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口中吩咐道，“去把mama的项链拿过来。”

    雅卿无奈地跑去床头柜拿出她的首饰盒子，回来就见她又拿着眉笔画那两条细细高挑的眉毛。

    雅卿大惊失色，“妈别化了，这样就很好看了！”再话的话，除了细一点，就几乎是蜡笔小新的眉毛了。

    洛玉芬见她的样子没好气的道，“我这都是为了谁？你还在这里嫌弃我？”

    雅卿讨好的笑道，“我哪里嫌弃您了，您就是送我去上学而已，没必要这样折腾自己。”

    洛玉芬确实是在折腾自己，穿衣服还好，化妆她实在不在行，但为了今天，她前几天特地跑到市里的精品商厦，奢侈的买了一堆雪花膏、头油、眉笔、口红回来。哦，对，她手里的金项链也是那天买的。

    “你还小不懂，然靠衣装马靠鞍，现在多得是看人下菜，该撑的还是要撑起来的。”做了一年的生意，洛玉芬领悟的东西不少。

    今天是雅卿上初中的日子，七月小学毕业的时候，楚叔叔就给洛家打了电话，叫雅卿去精睿中学。

    洛玉芬激动坏了，要知道精睿中学虽然只办了一年，但牌子却打响了。今天t是中考状元和晋省的高考状元全都收入囊中，其他学生的排名也都靠前，而且据说学校有海外学校的门路，若孩子有一技之长，可以去国外读书，因为国外的教育体系和国内不一样。

    九十年代对于海外有着盲目的崇拜的向往，崇洋媚外用得最多的时代估计就是这会了而。因此精睿中学这两个招牌一打出来，知道消息的人都想送孩子去试一试。

    本来洛玉芬也打听过，但听说一年的学费就要三万，而且加上其他花销，没有五万下不来，便只能打消念头。要知道普通初中一年学费杂费乱七八糟下来撑死了五百，这种“天价”洛玉芬还是承受不来。

    所以当听楚爸爸说学习好就能免学费和杂费时立刻激动起来，于是八月初，她亲自送雅卿去参加入学考试。这事儿她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不就是考个试吗？按时进考场就行了。对于女儿的学习，她已经产生了盲目的自信。

    于是两人坐着公交车，下车走了快三十分钟到地方时顿时惊呆了。

    学生几乎都是家长或司机开着私家车送来的，家长们一个个稳重优雅，学生们一个个神清气爽。

    对比自己母女汗流浃背的形象，像是进了天鹅群的野鸭子，洛玉芬女士忽然就自卑了……

    她自卑也就算了，关键是她目送闺女进考场的时候，明显看到几个学生下意识地躲远。

    在等待孩子考试的功夫，那些家长们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攀谈，毕竟孩子以后有可能做同学的，直到最后有几个看着家庭稍显普通的家长聚在一起，问她是不是来考特优生的。特优生就是成绩非常出色，可以免学费杂费等费用的学生。

    洛玉芬这才有了机会和家长们聊天，当听大家隐晦地说起自己的孩子平时多么出色聪明，他们家里为了这次考试给孩子提供了哪些条件，甚至怕孩子不舒服奢侈的打了出租车之类的，洛玉芬才反应过来自己多么地不尽责，顿时后悔不已。

    所以等收到精睿中学的通知书时，她便开始尽心地准备，甚至有点用力过度。

    “快别涂得那么厚了，跟吃了死孩子似的。”洛母受不了地看着洛玉芬涂口红，“丑死了。”

    人家整体造型不一样啊，而且绝对没有涂得这么夸张。雅卿无奈，撕了片卫生纸让洛玉芬把多余的口红抿掉，又拿了棉签帮她黑黑的眉毛涂开涂匀。

    “总算顺眼了。”洛母评价，“赶紧出门吧，别迟到了。”

    两人终于出门，然后在六楼碰到了赵家母女。

    吴三妮今天穿的也相对正式，没穿她最爱的豹纹裙子，而换了一身女士西装。本来洛玉芬也想卖西装穿来着，被雅卿阻止了。这个时候的西装不管男女全都是非常宽大，松松垮垮的，并不太好看。赵媛媛一身名牌运动装，比吴三妮身上的更昂贵。

    吴三妮上下打量一下洛玉芬的白衬衫阔腿裤，和雅卿新买的脚蹬裤和套头蝙蝠衫，尽量不明显地翻了个白眼。一年前因为那件事情，她被丈夫数落了一顿，再加上洛家和顾家显而易见的日益亲密，她便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嘲讽洛家了。

    洛玉芬显然看到了她的小动作，立即学了个十成十地翻了回去，然后弯腰拉了雅卿的衣服，“这次一起考试的有不少特优生，你可不能骄傲自大。”

    这句直戳吴三妮的痛脚，听到精睿中学招生的消息，赵媛媛也死活闹着要去。对于这个，赵家夫妻倒是非常支持，毕竟每个父母都望子成龙。

    不过赵媛媛学习上非常普通，钢琴也弹得非常普通，反正考下来精睿中学的招收线还差了两分。好在因为学校刚刚开办，观望的人还挺多，生源相对有限，赵家没分补了一万，终于能勉强把人送了进去。

    于是今天赵家母女也是去精睿中学报道的。

    雅卿看着吴三妮哽住的样子，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不禁感叹世事无常，当初那个忍气吞声的大山女人也敢理直气壮地怼人了。

    不过到了楼下，就又轮到吴三妮得意了。母女两坐上赵家的黑色桑塔纳，吴三妮还要下车窗冲洛玉芬笑，“玉芬，和雅雅一起吧，稍你们一程。”

    洛玉芬笑得云淡风轻，“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先走吧。”

    等对方离开，洛玉芬脸上的笑立刻垮下来，“咱家也得买辆车了。”想了想，又有些rou疼，要买辆车还真有点吃力。

    两人坐一趟公交到达市里后，洛玉芬为了撑场面直接叫了出租车。

    雅卿觉得没必要，这一年来，洛玉芬的小作坊虽然在稳步发展，摊子在西里镇周边开了五家，但创业中用钱的地方很多，流动资金必不可少，所以家里除了吃穿用度宽裕了一些，其他方面依旧节俭。

    洛玉芬平常也不是喜欢攀比的人，但自从去了一趟精睿中学就跟魔怔了一般，坐在车上还一个劲儿跟女儿感慨，“以前妈还觉得，一个月挣三四千就非常多了，现在一个月就是挣一万都觉得不够。”

    “去了学校也别羡慕别人，只要是正当需要的东西，人家有的，妈也不会亏了你。”

    “你们同学家里都有车接受，妈也得攒钱给你们买辆车，这样的话也得抽时间去学开车。”

    “要是觉得出国好，你以后也出国。”

    反正宗旨就是不要怕没钱，妈给你挣。

    雅卿忽然又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有去攀比的心思，证明觉得自己有能力去达到那样的目标，而这一切的动力，全部是因为想守护他们。

    果然不管变成什么样，母亲始终是她的母亲，但她可以看得更高更远，更有野望，也更有魅力，不是吗？

    精睿中学虽然在市里，但因为占地面积不小，位置相对便宜点。当然是就现在而言，再过十几年，这里也会成为t市标志的中心地带。

    不过如今它正孤零零的坐落在t市森林公园旁边，好在学校盖得很气派，除了交通有些不方便之外，周边的生活设施也还算完善。

    平日里安静的学校今天确实热闹非常，一整排的私家车把校门口堵得水泄不通，颇有后世堵城的影子。

    出租车司机见状不想往里走了，索性也没几步路了，雅卿也不想堵在这里，便好洛玉芬下车一起往里面走。

    越靠近学校，人越多。因为精睿中学新办不久，生源招收颇广。从初一道高三，全部都有，而今天是同一报道的日子，所以各个年纪的学生、家长，有的还不止有一个家长陪同，挤在一起也是非常壮观。

    洛玉芬个子只能算中等，站在被围得风雨不透的公告栏前一筹莫展，什么都看不到，这到底应该先去哪里啊？

    雅卿也无能为力了，这里是她上辈子只能仰望的地方，一点都不了解。

    洛玉芬正想着找个前面的家长问一问，忽然远处传来一阵sao动，两人好奇的望过去，只见人群整齐地分开，一个身形挺拔，眉目精致的少年走了出来。少年穿着米色卫衣，合身的牛仔裤，脚蹬白色运动鞋，便是放到现代都是非常得体的穿法。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人长得帅，帅到不管有多少人，都会一眼被他吸引目光。

    “是文岚吧？”洛玉芬呢喃了一下，又低头跟雅卿确认，“那时文岚吧？”

    说实话，雅卿也有些不敢认了。当初想的好，周末可以回来见面，寒暑假还可以一起玩。但实际上来到精睿中学后，即便楚文岚聪明过来也没办法游刃有余了，势均力敌的同龄人让他也变得忙碌起来。

    去年入学不久，楚爸爸就为他报名了“华杯赛”，随着十二月分初赛开始，他就几乎没有长得可以会西里镇玩耍的假期，除了比赛就是参加各种强化营培训。今年八月雅卿来参加入学考试的时候，他正在首都参加总决赛。

    所以这一年来他们基本靠书信联系，而且还遗失了不少，因为他总是冷不丁换地方。

    再次见面，少年的变化非常大。首先是个头，之前只比雅卿个一点的个子，如今窜高了半个头。其次就是气质了，他似乎比之前更加稳重。而且或许是因为跑多了地方见多了人，身上已经隐隐散发出一种气场，虽然还稚嫩，但却不容忽视。

    唯一没大变化的就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了，不过当随着他走进，眼底莹莹亮起，盛满笑意的时候，雅卿忽然就找到了那种熟悉感。

    “洛阿姨。”楚文岚在两人面前站定，低头看着雅卿，嘴角也翘了起来，“卿、雅雅。”

    雅卿暗暗翻了个白眼，刚刚是想叫她“卿卿”来着吧？“楚文岚，好久不见啊！”

    “嗯，”楚文岚终于伸出手，摸了摸雅卿的脑袋，然后眼睛眯了起来。

    “啧！”雅卿皱眉多开，一见面就鄙视人家的身高，真是一点都不绅士。

    “阿姨，今天人有点多，我带您去报名吧。”楚文岚扭头带路。

    洛玉芬求之不得，于是两人顶着众人好奇或羡慕的目光，跟着气质卓然的少年离开。

    没走出多远，就听到友人喊楚文岚的名字。一行人停下，就见吴三妮拉着赵媛媛气喘吁吁地追过来，“文岚，等等阿姨。”

    吴三妮语气十分亲切，送赵媛媛来考试的时候她就听说了。楚星航辞职后就加入了精睿中学，不仅是这个学校的董事，还是校长。

    而且楚文岚小小年纪就在“华杯赛”上获得了一等奖，十分了得。虽然她不知道“华杯赛”是什么，但她知道这是个受国家领导人都关注的比赛，能在这个比赛上出彩的孩子必然前途无量。

    吴三妮显然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仿佛当初对着楚家开嘲讽的人不是她一样，热情的倒像是亲密的邻居，“文岚，阿姨不知道在哪里报名，你能带阿姨去么？”

    楚文岚面向外人时一向是寡言淡漠的样子，即便这个女人曾经欺负过自己，听了她的话也教养十足的点点头，表示可以。

    吴三妮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是一喜，看到自己女儿对楚文岚两眼放光的样子也不反对了，早恋怎么了？楚文岚这么优秀，早恋也是可以的。

    要是日后两家人能成亲家，她这辈子可就得意死了。

    “到了，您去那边交费就行。”

    办公楼下，楚文岚淡淡的出声打破了吴三妮的美妙幻想。吴三妮下意识看了下那边排得长长的队伍，有些疑惑的看向洛玉芬母女，她们不去？

    楚文岚道，“那边是需要交费的学生，我去年考的是特优生，所以对那边不熟悉，您自己过去看看吧，应该是排队交费就可以了。”说完对洛玉芬道，“阿姨，雅雅直接到三楼报名就行了。”

    雅卿看着吴三妮瞪眼吃瘪的表情，差点笑出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说到底十几岁的孩子，还无法把别人的嘲讽不当回事吧。

    有了楚文岚带路，他们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可快就报完了名。因为特优生的人数很少，大概占每个年级学生数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所以这边连排队的人都没有。

    雅卿领了校服、被褥、宿舍钥匙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楚文岚又带着两人去宿舍。

    精睿的宿舍是四层的小楼，盥洗间和卫生间在楼道里，房间却是在这个时代堪称奢华的四人间，上床下桌可是上辈子大学里才有的配置。

    洛玉芬满意地点头，如今洛女士也学会了不动声色，心里再是赞叹，也只能从点头的侗族和眼中的亮光看出来。

    她爬上床给女儿铺好被褥，又拿出校服来让雅卿去试，想亲眼看看女儿穿精睿校服的样子。

    精睿中学的校服是英伦风的白衬衫和红格子群，看惯了别的学校的蓝红两色的麻袋校服，光这身衣服就凸显出精睿的高级来，比孩子们的常服都好看。

    雅卿换好衣服，洛玉芬看得特别满足，“真好看啊。”说完还觉得感觉不够，想起门外站着的楚文岚，开门把人拉进来，“文岚，来看看，雅雅穿这个校服是不是挺好看？哎，你的连怎么这么红？”

    雅卿也看到了楚文岚一整张通红的脸，有些疑惑，“是不是跑大多累的。”

    楚文岚淡定的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道，“楼道里比房间里面热。”

    “那雅雅赶紧把衣服换下来，咱们去买水喝，这一上午把文岚也累坏了。”洛玉芬催促。

    楚文岚又转身往门口走，若是洛家母女再仔细些就能发现他的脚步比之前要快许多。

    第31章 初一新生活

    从宿舍出来，一行人去了食堂，洛玉芬直接给雅卿换了两百块的饭票。这一点精睿倒是和t市别的中学一样，都是用饭票打饭，不过饭菜的种类和营养搭配显然要用心的多。

    洛玉芬带着两个孩子吃了一顿奢侈的午饭，“怪不得学费这么贵，这可真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