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她闷声道:“我自然是喜欢……温柔儒雅的,彬彬有礼,风度翩翩,会、会琴棋书画的……” 她一边想着庄锦虞的性子,一边挑着与他全然相反的词汇来说。 他喜怒无常,绵里藏针,还喜欢威胁恐吓,是个黑心肝的人。 “总之,我最喜欢温柔知礼的男子,与您这样凶戾暴躁的人是不一样的……”姜荺娘末了还小声地做出了总结。 然而她的话却换来了对方的一声冷笑。 他待她凶戾暴躁? 他能叫旁人给自己一个耳光还让对方毫发无损? 能任由旁人一而再地利用他,把他当傻子骗? 但凡换一个人来,只怕那人的骨头都被野狗消化在胃里了。 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惯待人的温和表情,眼底却沉寂似渊。 “姜荺娘,可是我惯得你——” 他看他是待她太过心软才是。 第28章 姜荺娘觉得委屈得不行。 她原先就是个好姑娘,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 姜家还在的时候,也曾有不少人称赞她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孩子。 后来姜家没落了,她放下身段去做那些粗活的时候,大家也都夸她能屈能伸吃得起苦头,她原先困窘的状态也都磨合过来。 再后来她到了薛家,喜欢她的,不喜欢她的,再难堪的处境她都能应对。 唯独庄锦虞却是那般棘手难以应对。 她不是没有硬气过。 她打过他一个耳光,结果怎样? 他不疼不痒,却以此事拿捏她许久,只怕这还是他高兴时候的做法。 他若哪日不高兴了,自有比头发还要多的法子弄死她。 姜荺娘一想到这些,便愈发伤心难忍。 他既身份贵重,手腕强硬,又何必要与她一个落魄世家的女子斤斤计较? “我……” 姜荺娘自己在狼窝虎xue,旁边就坐守着一只面善心黑的大尾巴狼,她哪里还敢再硬气了。 “我饿了……” 她的声音弱似蚊吟,只觉自己上辈子加上上辈子的脸都在此刻丢尽了。 庄锦虞见她一面认怂,一面又羞愧难当的表情,竟不知该夸她还是笑她。 他叫来丫鬟替她更衣,自己转身出了寝屋去。 司九见他出来,便上前与他说道:“郡主派了个人过来传话。” 庄锦虞皱了皱眉,道:“找到了这里?” 这里实则是他私宅,京中鲜少有人知晓。 司九道:“没有,那人是送到了瑾王府去的,后来王府的人又告知于我。” “郡主只说原先寄养在薛家的一个女孩儿走丢了,薛家老太太正叫一大家子帮着找呢。” 庄锦虞顿了顿,看向他道:“是哪个女孩?” 司九讪笑一声,道:“说得是姜姑娘,姜姑娘父亲也没能瞒得住姜家的事情,薛老夫人知道后便派人去找姜姑娘,却遍寻不得,这才急了。 郡主的意思是,您在京中神通广大,叫您务必将姜姑娘找出来,送到薛家去。” 庄锦虞默然。 司九见他不说话,心想这才到手的小姑娘还热乎着呢,他家王爷都没能近身过,哪里能这么轻易撒手呢? 可是偏偏郡主就找上了庄锦虞,叫司九连个托词都想不出来。 待到用早膳时,姜荺娘虽没再哭,眼睛却还是红红的,那雾蒙蒙的眸子好似随时都能拧下水来一般。 庄锦虞却睨了她一眼,道:“待你吃饱了,我便送你去薛家。” 姜荺娘大喜,下意识道:“我吃饱了。” 庄锦虞本喝着清汤,见她一样都没有动过便高兴饱了,蓦地将碗搁在了桌上,发出清脆响声。 姜荺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得意忘形了,忙敛去了笑意,有些拘谨地拿了块面饼过来咬了一口。 庄锦虞却看着她,与她道:“你靠近些。” 他二人本就坐在一侧,距离也不算远。 姜荺娘有些不解,却想着自己待会儿便能离开这里,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节外生枝惹得对方不高兴,便微倾过上身附耳过去,以为他有话要对她说。 庄锦虞见她当下倒是乖觉,眸中的阴翳便愈发得深。 姜荺娘见他没有动作,便疑惑地看向他,岂料他忽然就俯下身来,蓦地含住了她的唇。 姜荺娘大惊,还未来得及呼出声,方才才咬下的那块面饼便被他卷入口中,又被他按住吮着唇舌发xiele几分不满,他才将她放开。 姜荺娘吓得险些坐到地上去,见他细嚼慢咽地吃了她沾了她口水的面饼之后,竟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样子竟无端像极了那进食的野兽。 “放你回去可以……” 庄锦虞淡声说道:“只是姜姑娘是不是也该答应我一个条件?” 姜荺娘才被他轻薄了去,忍着泪意,瞧着他竟是风轻云淡的样子,还向她提出条件来,她恨不能将汤碗都扣到他脸上去。 “什么条件?”她咬牙问道。 庄锦虞目光掠过她被吮得鲜红的唇,对她道:“以姜姑娘不幸的经历来说,姜姑娘侥幸被我救下是个极不容易的事情,我尚且未要求过你报恩,却只要你回去后莫要回避了我。” 姜荺娘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她回去薛家以后就和其他姐妹一般,该回避回避,该见客见客,又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要特意回避了他? “姜姑娘明白了么?”庄锦虞不见她应声,便又问她一遍。 他的样子仍旧是那副淡然模样,后面进来换茶的丫鬟竟都没有看出一丝的端倪来。 姜荺娘一边暗骂他不要脸,一边又迟疑地点了点头。 待他们用完早膳,庄锦虞便真的叫人去安排车马。 姜荺娘见他再不刁难自己,都觉得这一切太过顺利。 她上了马车也不再见庄锦虞有其他小动作,只疑心有诈,便一直紧绷着一根神经,准备随时跳车。 然而一路上车夫并无任何不轨的举动,直接了当地将她拖回了薛家去。 姜荺娘见到薛老太太时,本是满心欢喜,却见薛老太太望着自己忽然就哭了出来,她也顿时被勾得鼻酸。 “可怜的丫头,你父亲真是畜生!” 薛老太太把姜荺娘搂进怀里,心疼坏了。 姜荺娘心下酸涩难掩,却是为自己母亲而难过。 薛老太太说得没错,这世上的男人皆是薄情寡义,她爹有了儿子之后,就连母亲的半点尊重都不肯再维持。 哪怕是对待自己的亲人,又岂能无情到这个地步,就更遑论他对姜荺娘的所作所为了。 “你不要担心,往后薛府就是你的家,你那没良心的父亲不要再理会了,他若是敢毁你名声,我便把他卖女求荣的事情抖出去,叫他也没脸做人。”薛老太太咬牙切齿道。 姜荺娘不吭声,对待这个父亲连指责的力气都失去了。 薛老太太见她舟车劳顿,便让她回去薄香居收拾干净,好生休息。 姜荺娘原想说自己不累,还想与老太太多说几句话,却听薛老太太道:“多亏了那瑾王的帮助才能这么快将你接回了薛家,待改日你还须当面好生谢过人家才是。” 姜荺娘一听到庄锦虞地名字便觉巨大的阴影铺天盖地袭来,她忙作出倦态,低声道:“外祖母,我竟累得不行,这就回去休息了……” 薛老太太点头叫她去了,也没瞧出什么不对来。 且说姜荺娘一回到薄香居,那芷夏便忙热切迎接上来。 “姑娘,你总算回来了,奴婢险些就以为你不要奴婢了。” 姜荺娘到了熟悉的地方忍不住松懈下来,见芷夏果真一心跟着自己,便也多了几分收纳之意,对她道:“幸而我当时没带你走,我那时一波三折,只怕也顾不上你的。” 芷夏道:“姑娘可别这么说,若奴婢真在,必然也能照顾好自己,也不敢拖累姑娘。” 姜荺娘微微颔首,芷夏表完了忠心,又忙将这些日子薛府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姜荺娘。 便在姜荺娘离开的时日里,薛府虽没什么大事,但却也有两件不算小的事情。 头一件事情,便是三房的夫人庄氏已经被诊断出来怀子三月有余。 第二件事情,便是大房的三姑娘又重新定下了亲事。 前一件事情是个大喜事情,而后一件事情倒是叫姜荺娘有些奇怪了。 “你可知道三jiejie定的是哪个人家?”姜荺娘问道。 芷夏道:“奴婢知道,这人脸皮忒厚,早几年咱们三姑娘还没有及笄的时候他就跑来要娶三姑娘,被薛家的家丁给打出去了。 后来不知怎么就慢慢做起了生意,手头宽裕了,又打扮的人模狗样跑来觊觎三姑娘,到今年,他竟成了江南的数一数二的富商。 大夫人说这事情是大老爷定下来的,也不知这大老爷怎么想的……” 单听芷夏的话,姜荺娘顿时便想起了上回刘氏一副轻松看好戏的样子,那时便觉得她有些古怪。 姜荺娘休息了一日,待第二日她还没去见薛家姐妹,便见薛桂琬与薛桂瑶来了她这里。 几人叙了旧,姜荺娘提到这事情,薛桂瑶便道:“阿芙来评评理,三jiejie这几日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与那江虎说清楚,结果回来后又对退亲的事情闭口不提了。” 姜荺娘不知她二人是如何商量的,但薛桂琬竟是不愿意的,且也有了退亲的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