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他也不想啊!如果可以,他宁可用嘴喷人一脸“大姨父”…… 宋观努力分辩:“那个,因为我是被人撞了一下……” 章有“哦”了一声,表情很淡:“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沈凌mama的胸是用钢板做的。” 宋观:“……” 宋观再次遇上沈凌mama是在六个月之后。 一个晚宴,形形色色的人,杯觥交错,宋观对这种活动一直没什么兴趣,借口有事躲到花园里去了,结果实在没想到在花园角落遇到了沈凌mama。而角落里的人,不只她一个人,对面还有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昏昏黄黄的灯光下,那个胖男人一脸猥琐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长相给人的先入为主的感觉,似乎连声音都是透着股猥琐的意味。 男人说:“阿玉,你跟回去吧,你说你一个人在外面多辛苦啊,你到底图的什么呢?” 宋观没有窥伺别人家务事的爱好,虽然两个当事人当中的一个同他有那么一些牵扯,虽说美女和这样一个猥琐男站在一起真的好不和谐,而且美女皱着眉,明显不是个很愉快的表情,但宋观摸不准,兴许对方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的组合呢,没准人家是在闹别扭也不一定。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偷偷溜走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而这个时候沈凌mama一个侧脸,视线转过来,目光正好和宋观对上。 宋观:“……” 宋观有点尴尬,但他的确不是有意偷听的。沈凌mama看到他愣了愣,随后眼神起了点变化,对面那个猥琐男已经开始讲到:“阿玉,你别说气话了,我今天一定要带你回去!” 沈凌mama突然喊道:“宋观!” 宋观:“……” 猥琐男这才注意到宋观的存在,转过脸来明显是吃了一惊的表情。 沈凌mama说:“我等你很久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宋观:“……”喂,这是什么情况? 猥琐男的表情更惊奇了。 被点名的宋观不得已站出来,有点不知道是该打声招呼还是什么的,沈凌mama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侧过身子,在那个猥琐男看不见的角度轻声说:“宋先生,拜托了。” 然后沈凌mama转过脸,脸上表情有些淡漠:“这是宋先生,我现在的男朋友。” 宋观:“……” 等等,你的孩子还是我家熊孩子的同学呢,你这身份转变是不是略快啊? 对面的猥琐男嘴巴已经张开了,非常非常的吃惊,而沈凌mama也没再回头看猥琐男,拉着宋观的手,转身就走。 宋观被牵着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你……” 然后发现自己似乎并不知道这个御姐叫什么,只知道对方似乎是一个叫沈凌的孩子的母亲。 “沈玉。”对方轻声道,“我叫沈玉。” 她转头看着宋观,艳丽的五官,宋观上一回见着的时候便知晓她长的很艳丽了,但那种艳丽始终透着刀锋凌厉的味道,此刻这样艳丽的容颜软化下来,轻的像不沾地的柳絮,沈玉眼里有哀求的神色:“小宋先生,帮帮我。” 美人的请求,总是很难让人拒绝的。 她牵着他的手一直离开了晚宴场所,夜里的风微有些冷,天上零星几颗星子,沈玉说:“小宋先生,今天麻烦你了。”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宋观从头至尾都很莫名,完全没有他插嘴的地方。 沈玉笑了一下,神态有些疲惫:“是些家事,却连累的小宋先生也被扯进来。” 昏黄的灯光之下,女人此刻的神情和家长会上的第一次相见真是相去甚远,是一种受伤的柔软,前后对比的鲜明了,像是河蚌打开了它坚硬的外壳,露出最柔软的内里。 茫茫的夜色里,并不那样明亮的灯光,像是黄昏里湘江水中打捞上来的那些波光粼粼。 宋观一贯对这样柔软的人事物没有抵抗力,鬼使神差的便是一句:“你回家么?我送你回去。” 宋观送沈玉回家,这并不是什么顺路的路程,于是他回到家的时间便有些晚。开门的时候,小章有正巧洗完了澡出来,小孩子身上套着画着小奶牛的黑白睡衣,白皙的面容被热气蒸的泛红,刚从浴室里出来,似乎身上还冒着热气。 有很多人小的时候长的很好看,长大了之后却不及小时候那样秀气。可是章有这个孩子却似乎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好看,年幼时的精致,到如今少年时细致的隽秀。十四岁的少年有一种矛盾的青涩,他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逗逗他,看看他是否有其他的表情。 宋观跑过去抱了他一下,心情很好:“儿子啊,你怎么还不睡?”他真是喊儿子喊的越来越顺口了。 章有拿着浴巾擦头发,语调很淡:“做作业。” 宋观隔着一条浴巾揉乱他的头发,就跟揉什么毛绒绒的小动物一样,然后宋观将孩子抱起来:“好去睡觉了,爸爸抱你去床上。” 然而在宋观把他抱起来的时候,章有闻到了一股香水味。那样缠绵的味道钻入他的鼻腔里,沿着血管游进身体的四肢百骸,细细的,淡淡的,浅浅的——想来它们原本也应当是浓烈的。 “你身上什么味道?” 宋观不知道为什么孩子突然推开了他,甚至表情都陡然的变得很冷,很茫然的“啊?”了一声。 章有搭在宋观肩膀上的手收紧,无意识的抓皱了宋观的衣服。 宋观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味道?” “你身上有花的味道。” 宋观听到关于花的的味道这一形容,就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嗯,今天遇到沈凌mama了。”看到熊孩子的表情竟然有些凝住,宋观以为熊孩子想到“鼻血事件”了,忙解释,“我这回没干蠢事!”说完这句话,宋观被自己的形容给膈了一下,妈蛋,他怎么会形容自己蠢的,“上次也只是意外啊……因为正好碰上了,于是我就送她回家,沈凌mama下车的时候扭到脚……”宋观停车的水平真的很烂,一停就停在路边排水井边上,沈玉下车之后走了两步就直接一脚踩到井盖上了,鞋跟卡在那细缝间,摔了一脚,扭了脚,那鞋子也取不出来,所以宋观就把人给抱回去了。 “沈凌mama扭了脚,不大好走路,那时候离她家还有些远,于是我就……”宋观琢磨着这个“抱”字在孩子面前说似乎有点不是很好,果断改口变成,“我就背她回家。” 宋观想了想,说:“可能是那时候沾上的味道吧。” 章有听了这段话之后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宋观。 宋观不知道为什么就被看得好心虚,弱弱地一句:“那……我先去洗澡了。” 章有面色淡淡地“嗯”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漫不经心。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孩子已经窝在他床上睡了,被被子包裹住的一个大概的轮廓。宋观躺下来,熊孩子很自然的挨过来缩进他的怀里,两只手都搂上他的脖子,是亲密的姿势。 沉沉的黑暗里,章有可以闻见对方身上明晰的杏仁沐浴露的味道。 纯粹的,没有别的杂质。 终于没有别的味道。 章有将脸埋进宋观怀里,细细地嗅了两下,确定这全是他熟悉的味道,再没有别的气味混杂进来。 心里头奇异地宁静了一点。 他到底是不喜欢香水的气味。 章有这样静静的想。 那样缠绵悱恻的味道总让他想要做出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带一点见血的杀机。但他想,他只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当然,也只是这个味道而已。他跟自己说,他只是不喜欢别人身上有香水味。不是为别的什么,仅此而已。 第28章 第二弹 摄影机引血案 眼见着日子过得平和得很,燕子秋去春来三度,转眼便是三年,章有十七岁,十七岁,离成年的十八岁也只差了一年,说起来距离宋观应该被炮灰掉的日子,也正式进入倒计时的时段了。除了炮灰日子将近之外,另一个令人不得不在意的事情就是那到从一开始就挂在任务表单里所谓的【必须完成的“章有”的生日成年礼】。 系统要他在熊孩子十七岁生日的时候送上一个长达十分钟的吻,宋观深思之后,觉得一切应该都还是有空子可以钻的。毕竟系统没有给出其他的硬性要求,没有规定他亲的时候,熊孩子是不是应该醒着,也没有规定这亲的时候,是应该用个什么样的方式,是深喉吻还是舔舌吻,是吸舌吻还是咀嚼吻。于是打从熊孩子生日前一夜,宋观就策划着这个吻的进行应当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夜深人静,熊孩子睡得死死的,然后他就偷偷跑过去亲一口,神不知鬼不觉。虽说这形容猥琐了些,不过也就这样了。 当天宋观捏着手机将设定了一个半夜三点的振动式闹铃,准备到时候闹醒了自己好作案。大抵因为有了这样一件心事,宋观晚间就老是走神,章有感觉到了,问宋观是怎么回事,宋观特别心虚的一口否认:“没有啊。”章有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追问。 凌晨三点,宋观被闹铃闹醒,他披了一件衣服就那么蹑手蹑脚的推门进了章有的房间,进门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哐当”一声,那声音说是不大却也不小。宋观屏住了呼吸一阵,默默从地上爬起来,迟疑了一下,小声地唤道:“章有?章有?” 没回音。 他打开手机,屏幕散发出一点荧白的光,幽幽的,鬼火一样照亮这方寸之地。地上绊倒他的是一堆课本。宋观看着这一叠书略有些郁闷,将这些书本重新摆正了,然后轻手轻脚继续走到章有床旁,借着这一点光,他看清床上熟睡的孩子的模样,睡颜沉沉。冰冷的手机荧光将孩子面上镀上一层苍白颜色,熊孩子安安静静地躺着,胸口的被子随着睡眠中缓长的呼吸微不可查的起伏着,是沉睡的模样。 宋观弯下身子,有些不是很确定地趴在床头继续极轻地叫了两声章有的名字。仍是没有回音,他这才稍微安下点心来。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宋观有片刻踌躇,但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将身子靠过去了些,低下脑袋,孩子在睡梦里无知无觉,嘴唇的颜色很淡,贴得近了,彼此呼吸交闻。 宋观一个吻落在章有的唇上,才有了点蜻蜓点水般的感觉,他就立刻抬起了脸。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他很紧张,感觉有点怪怪的,又有点羞耻。宋观默了一会儿,然后在心里做建设活动:这货不是章有,这货不是熊孩子,这货其实是纸板片儿,妥妥的纸板片儿,他再坚持一下用嘴糊个十分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孩子的嘴唇很软,有点像果冻。宋观贴着的时候,一直开着手机看时间,怎么还没到十分钟,怎么还没到十分钟……然后时间过去五分钟的时候,这个被他半搂着的孩子轻微的挣动了一下,宋观差点被吓得心脏骤停,超级利索的直接把手机屏幕的光给按关上,立刻松开怀抱人也往后退了一大步,就这么捂着嘴,心脏疯狂跳动的跟擂鼓一样。 卧槽! 半晌,也不见什么动静。 宋观手指有点抖打开手机屏幕锁,缓慢地蹭到孩子床边上。熊孩子依然熟睡的模样,似乎方才的那下挣动不过是睡梦里调整睡觉的姿势而已。宋观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那刚才他的吻,是要重新开始计时,还是继续啊……他这吻,是需要保持连贯性,还是说,可以断断续续地累积…… 最后这个吻将将要结束的时候,梦里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孩子忽然微微张开口舔了他一下,然后在宋观被这一舔舔吓傻了情况下,又重重的咬了他一口。血腥味一下子蔓延开来,宋观被咬得一个闷哼。 宋观一直认为这个晚上熊孩子是睡着的,但他却一点都没有深入思考,为什么次日,一向观察细微的章有在看到他唇上那新产生的伤口的时候,却连一句相关的疑问都没有提出。 这一年年底,沈玉跟宋观说她要去往别的城市,这三年来,宋观同她都一直有联系,偶尔两个单亲家庭出去玩个一下,倒还是挺融洽的。于是毫无预兆地得知这个消息,宋观有点奇怪:“这么突然?” 沈玉笑了笑,没说什么。 沈玉走的那天本来宋观要去送她的,但被云叔有事叫住了。于是宋观打电话给沈玉:“抱歉啊,临时有事,我大概送不上你了……” “宋观。”沈玉突然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宋观:“啊?” “没事。只是叫一下你的名字。” 这一次告别之后,宋观倒是再没有和对方联系上了,沈玉换了号码,从此杳无音讯。 宋观听着手机里的“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章有端着一盘水果过来,瞥了他一眼:“很失落?” 宋观拿叉子戳了一片梨子塞嘴里,脸颊鼓起:“毕竟认识了三年,一声不响换号码太伤人心了!” 半晌都没听到章有说话,然后回头看见熊孩子cao着手冷眼将他看着,宋观将嘴里的梨咽下,有点莫名:“你怎么了?” 章有直接端着水果盘走了,宋观在后面叫:“喂!我还没有吃完!” 十七岁的“成年礼”是个长达十分钟的吻,这个比较容易混过去,十八岁的“成年礼”却不大那么好混,并且还十分的猥琐,拿着熊孩子的内裤然后一脸陶醉的diy什么的,还要求被熊孩子抓个正牢什么的…… 宋观有点想吐血。然后大纲上显示他做完这件事的第二天,就该被小章有给干掉了。也就是说这件事是最后一步。但他真的一点都不想拿着男人的内裤做那种事情好么,尤其还是差不多被他一手带大的男孩子,这种事情想想都会让人阳痿好么。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君监测到他的这个想法了,又开始拉响警报,话说他有好多年没被系统警告过了。估计是最后一个重要任务的缘故,这次的蛋疼程度又上升了一个新的台阶,宋观真是要给跪了。但早死早超生这话说的真的还没错。他也的确在这个世界待的够久了。宋观一脸纠结的进了章有的房间,熊孩子此时正在洗澡,他翻开了衣柜,找出一条孩子的小内内,宋观面皮抽了一下,为什么变态的总是他? 超级嫌弃的看着手里的小内内,宋观心里想着这坑爹的呢,然后深吸一口气,心里想,这其实是手帕,这其实是手帕……宋观很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不至于太过走形,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张开眼的四目相对里,尴尬的气氛几乎要满溢出来。 孩子的表情是错愕的,然后白皙的面容一点一点的涨红。 宋观想,这脸都被气红了。 宋观将衣服都穿好,他站起来的时候,章有这才像是被惊醒一般,往后退了一步。沉默在房间里蔓延。章有咬着嘴唇,眼帘半垂下,眼神完全不敢落在宋观身上。宋观之前胡思乱想的时候,早已经将被发现后的可能画面假想了无数遍,于是此刻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他除了感觉木然反倒没什么其他太多的感觉。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最后宋观假装很镇静的走出了门,出门之后回到自己房间里特么的特别想泪奔,尤其是发现自己从始至终手里都拿着小朋友的小内内,到现在都还拿着,更想吐血了。 一墙相隔的另一个房间,章有靠着墙,他闭着眼,急促的呼吸着,脑中似有片刻空白。 半天,他的呼吸逐渐平静下来。 被翻乱的衣柜,有些凌乱的床单。他沉默的将这一切都整理好,整理床铺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床头的什么东西,“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章有回头去,地上静静躺着的,是一架dv摄影机。 那是学校社团活动要用的。前去洗澡前,他一直在整理里面的摄影素材片段。章有走过去,将地上的摄影机捡起来,而看清那小屏幕里的画面的时候,手指顿了一顿。 里面在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