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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月的脸靠得极近。有那么一瞬间,陈希觉得他的睫毛会刮到自己的眼睛。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把呼吸收得极轻,看得陈希心生古怪,觉得他似乎是在分析自己的脸部构造,或者是狗狗在确认她的味道——不不,她挥开脑内的联想,这种比喻不能多用,多用容易滑进BDSM领域。

    “你在看什么?”她压低了声音问。

    “在看你。”他用气音回答。

    陈希一时摸不着头脑:看我?当然是在看我,不然你眼里映着的那颗大头是什么?你倒是说说看的是什么呀。

    林月看她本就圆润的杏眼瞪得更圆了,浅色的虹膜围着小小的幽深的洞口,视线飘移不定。每当看向他时,那片洞口就映出他扭曲变形的脸。他着迷地看着那处黑色,觉得自己要被被吸到里面去了——冷不防脸上一凉,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压在陈希身上,而她也后仰到了极限。都挤出双下巴了。

    “不好意思。”他连忙退回原位,脸颊上挂着几丝浊白,正是陈希刚才拍上去的。

    这不能怨她,左手被卡在他身后绕不回来,能动的只有右手,还沾着新鲜热乎的原浆。

    陈希默默地看着他,脑中“yin娃荡妇”四个大字闪闪发亮。

    这位室友的气质太特别了,穿上衣服是疏离得体的社会人士,脱下衣服全身写着欲求不满。尤其是射了两轮之后,双颊艳红,一身细汗,脸上胸前还沾着亮晶晶的体液,简直就是高H   BL漫画里刚被强迫颜射的……冷漠受?强硬受?

    虽然早已确认,她还是忍不住怀疑,这个样子的人真的是校医?在她念高中的时候,要是有这样的校医,早就在无数女生的小本本里和各色男人喜结连理。

    快被作业和考试逼疯的高中女生,永远不要小看她们的创造力。

    “……你要不要擦擦脸?”陈希好心问。

    林月又凑过来,看了她一会儿,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今天要换衣服吗?”

    “当然。”陈希莫名其妙。

    林月温柔一笑,“那就没问题了。”说着再次把她压倒、抱住,把脸颊蹭在她肩上,“反正都要洗的。”

    呵呵,是吗?

    那就?反正?

    这是对待实验伙伴的态度?

    陈希抬起他的下巴,在林月微讶的表情里,冷笑着亲了上去。

    对方的嘴唇凉凉的,有股清爽的薄荷味。她想起在外面卫生间里的全套口腔清洁用具,顿时大为放心,伸出舌头轻触他的牙齿。

    林月犹在震惊之中。上一秒还在因为进阶到拥抱而窃喜,下一秒就成了被强吻的对象。嘴上温热的触感仿佛来自梦境,向来运作精密的大脑一片空白,因为突如其来的高阶运算陷入即将宕机的危险境地。

    陈希觉得情况不大对劲。室友不仅没有如预想般性致高涨,反而像遭到铁锤重击,一脸痴呆。身下的yinjing也缩成一团,彻底软了下去。

    “喂,你还好吧?”她不由得有些惊慌,伸手去试他的呼吸。虽然体检报告显示他一切健康,但马上风这种事有时候就是纯粹的意外啊!

    “你跟谁学的接吻?”林月突然抓住她的手指。

    陈希松了一口气,“跟前男友。”

    “真的?”

    “不然呢?”在讨论方案的时候她就交代过,她的性经验来源单一,可能会对矫正造成影响。

    “技术真差。”他抱怨着,一边托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拉向自己,含住那曾经只敢希冀的嘴唇。

    她的眼里满满的,全是他的倒影。

    “也没有吧。”陈希含糊地抗议,瞪着贴得极近的那双黑色眼睛。

    林月赌气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又心疼地轻舔,“他没教你要闭眼吗?”

    “我不要。什么都看不见太奇怪了。”

    林月想笑。还是和以前一样,防备心和好奇心冲撞不休。太好了,幸好是这样。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不要试一试?”他低声诱哄。他如此熟悉她审视的神情,并不会因此退却半分,“就一次。”他试探着用手覆上那双顽强的眼睛,陈希并没有抗拒。他放下心来,手心传来睫毛轻扫的微痒,嫣红的嘴唇看起来可口如樱桃。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淡了笑意,一心一意地亲吻她,轻轻地撕扯她,勾引她的舌尖,侵犯她的口腔,神情甚至有些凶狠。

    陈希眨了眨眼,眼前是一片温热的黑红。视觉被剥夺之后,感觉似乎更敏锐了。酥酥麻麻的快感从唇舌相接的地方传来,大脑收到刺激疯狂分泌多巴胺,让她有些发飘。她感觉到林月的动作渐渐加重,抱着她的手也越发收紧。不出意料,大腿顶上了一根硬邦邦的东西。

    这才是她的目的,虽然方式略有偏差,但总算是达到了。

    她努力从林月身下伸出手,握住那根蠢蠢欲动的rou棍。林月动作一顿,似是发出一声轻笑,顺着她的意思调整了姿势,一边不忘继续蹂躏她的嘴唇。

    这就是久经花丛积累的经验!姿势调整如行云流水,调整结果双方都十分满意。陈希心下赞叹,手上动作不停,跟着他的节奏一撸到底。

    射精的时候,林月狠狠地咬着她的嘴唇,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皱着眉头没有动,直到他冷静下来,移开覆在她眼前的手。

    林月双眼通红,她差点以为他趁机哭了一场。

    “怎么样?”她问。

    “可以了。”他犹带喘息,看到她红肿的嘴唇,心中欲念又起,“能再亲一下吗?”

    陈希摸着刺痛的嘴唇龇牙咧嘴,“可以了,好歹也让我休息一下。”

    林月面带遗憾,死死盯着她,“辛苦你了。”

    “好说。”陈希愉快地起身,贴心地帮他捡起地方的衣服,顺便把满手的jingye擦在地毯上。

    呵呵,地毯可不能用洗衣机洗。

    洗完澡之后,陈希照旧在阳台吹风。

    热带城市的夏季极长,可以从三月一直蔓延到十一月。只是越来越凉的夜风,还是标示出夏季的消逝。

    冰箱里满满一层室友新买的盒装牛奶,她不客气地拿了一瓶,叼着吸管假装抽烟。

    今天的抽烟姿势比较像黑白电影里的壮汉侦探,沉默内敛,心有情伤,打架好手,枪械精通,会说诸如“法律至高无上,但如果仁慈高于法律呢”这种莫名其妙又深沉的台词。这是她小时候希望成为的形象之一。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孤胆英雄,用半非法的手段济世救人。

    现实却是她蒙着头,被半推着向前冲。停下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像乌龟缩在壳里,战战兢兢,再不能前进。

    帮室友戒断,算不算是迈出了一小步?

    “看风景?”室友隔着栅栏打招呼。

    陈希手一抖,差点把牛奶扔出去。

    林月脖子以下被成蓬的牵牛挡住,露出的部分像是塑料模特的头。

    “你这样很惊悚好吗?”她无奈道。

    林月不明所以,也不打算追问,转身靠在栏杆上。夜风吹过,像是有人在轻抚他的头发,又像谁的呼吸拂过肩头。

    他学着她的样子注视这个城市的夜景。车流盘旋,宛如流淌的猩红铁水,融进辉煌的霓虹里,连夜空也染成红色。驳杂的光线从每一座高楼射出,在天地间折返无数次,把所有线条都划得模糊不清。这幅广阔的风景画,观者第一眼都会为它的庞大艳丽震惊,但很快就能识别出其中的重复和虚张声势。

    她喜欢这种画面?

    “你在看什么?”林月问。

    “看云。”陈希随口回答。

    今天是阴天,厚重的云层完全挡住了夜空。暗红的背景上,有夜行航班的航行灯闪烁。

    林月虚心求教,“怎么看?”

    陈希漫不经心,“你看现在的云,像不像生活的压力。”

    “……像。”

    他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隔着郁郁葱葱的牵牛藤蔓,熟稔如同多年老友。有过亲密的身体接触,好像心灵也跟着亲近起来。他们随意地交谈,不必在意用词是否精准妥当。

    陈希觉得很久没有这样毫无负担地说话了,脱下名为“精确”的镣铐,也不必在意对方泄露真心的表情。脑海里的词语是迷宫中的游鱼,偶尔在岔路口相会,就结伴前行,于是大小各异的鱼群悠然而出。

    这样的胡说八道近乎酒后呓语。好在林月没有丝毫怨言,任她一吐胸中闷气。陈希胡扯一通后大为舒爽,由衷感叹:“林月同志,我们的情谊真是堪比钢铁。”我帮你打飞机,你听我瞎逼逼。多么脱俗的品味,多么纯粹的礼尚往来。

    “……”

    林月也是感触良多,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深入地体会什么叫“脑中一空”。

    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长出了他不熟悉的特质。但是没关系,她的内核坚硬如初。而且他好像越来越能抓到她的思路了。

    他们各自道了晚安,回到房间钻进被窝,在进入黑甜乡之前回想今天的一切,感到久违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