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他的阿澜，他那么疼爱的阿澜，他怎么舍得这样对待她？！ 光是她露出一点委屈的模样，他就对她无所不应，怎么会让她哭成这样，满目的绝望？！ ——这不是真的！ 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丝清明，刹那间靖王拔剑，猛地往前一斩！ 所有的画面瞬间破碎，火焰不见了，岩浆不见了，对着他哭的阿澜也不见了。 他又回到了原地，周围瘴气缠绕。 果真是幻境…… 这样拙劣的幻镜，可他竟然差点被骗了，先前还有一点清醒，到后面竟然都忘了那只不过是一个幻境。 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假的。 手中撑着染血的剑，盘腿坐在原地，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靖王嘴角却还是流淌出血丝来。 他到底是谁？ 阿澜又是他的谁？ 里面发生的那些真的都是假的吗？ 他想不起真相，但是幻境中那个“玄灵子”的情感，却仿佛都传递给了他一样，此时他一想到阿澜，心底就生出一股浓烈的不甘，以及难以忍受的酸涩。 他想要……拥有她。 想要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想要和她……永不分离。 随着这一个个念头的出现，靖王眼底有一层黑雾慢慢弥漫开来，整个人的气质也在逐渐发生着改变。 …… “王妃，王爷必定会平安归来，请王妃不要犯险！” “不……”花月妆看着眼前的瘴气林，抬手摸了摸不断跳动的眼皮，按下心底的心慌意乱，摇头道，“我要亲自去找他。” …… 陆紫焉在外围停顿了一下，然后策马进入了瘴气林。 …… 阿澜走着走着，发现不对，猛地停下了脚步。 前方站着一个人。 “阿澜。”黑衣的男人朝阿澜伸出手来，“到为师这里来。” 看着眼前和师尊长得一模一样，却周身魔气四溢的男人，阿澜心神巨震，警惕地往后退去，“你不是师尊，你是谁？” 师尊高洁如高山之雪，还是正道魁首，怎么可能满身魔气？ “阿澜莫闹，不是师尊，还能是谁？”他朝着阿澜走近。 阿澜感觉到危险，心中满是忌惮，她正想要逃离，可是面前的人更快，她几乎都没看清，他已经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一阵黑雾将她笼罩，失去意识前，阿澜似乎听到一声轻笑。 “……是假的又如何？有你在，我便能将它变成真的。” 男人抱着昏睡的少女往前走去，花月妆远远地看见他的背影，踉跄着追过来，“夫君！” 他脚步不曾停滞一下，也没有回头。 看着他背影渐渐消失，花月妆心头浮现出一抹恐慌，跌倒在地后又忙不迭爬起来，哭喊着追了上去，“夫君，你等等我！” 她跟着一起冲进浓雾中。 …… 洛长天猛然捂住心口，下一刻他抬起头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呵，妄想！” “怎么了？”鸣玉急忙问道。 洛长天道：“出事了，去找她！” …… 鬼能迷人心窍，人也能迷人心窍。 阿澜坐在花轿里，头顶着红盖头，有一瞬间眼中浮现出一丝茫然，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呢？今天是她成亲的日子，她的未婚夫婿是这镇上卫家的二公子，定亲多年，她今天终于要嫁给他了。 卫二公子她见过，生得俊朗挺拔，有着小镇上其他人不能比的气度，听说他这些年在外闯荡，做出了不少成就。 前几天他还偷偷跑来见过她，送了她一支自己打造的发簪，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深邃的眼中满是深情，阿澜十六年来从未见过哪个男儿有那样迷人的眼睛。 阿澜想起这些脸就不受控制地红起来，她都是他的未婚妻了，怎么会不嫁给他呢？ 花轿停了下来，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阿澜的心悄然提了起来。 喜婆说着吉利话，上前将她扶了出去，然后在她手中塞了一段红绸。 阿澜以前见过别人成亲，知道红绸两端牵着的是新郎和新娘子，她悄悄顺着红绸看过去，可是因为盖着红盖头，什么都没看见，倒是喜婆扶着她往前走的时候，盖头晃动，她无意间看见了他的衣摆。 他的步伐是那样的沉稳，连走个路都能给她安全感，觉得是个能依靠的人。 莫名的，阿澜觉得他在看她，脸不由得又红了起来。 跨过火盆，又按照喜婆的提醒一路往前，直到走到喜堂中。 她就要和他拜天地了，阿澜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了起来。 第一拜，拜天地。 阿澜正要跪下，却在这时—— “夫君！”一个女人忽然闯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而她看着的，是卫二公子。 四周一片哗然，阿澜心头一紧，忍不住试探着掀开盖头，待看到那女人泪眼婆娑地看着她的新郎，阿澜手足无措起来。 她看向卫二公子，对方微微皱眉，态度十分冷淡，他道：“我并不认识你。” 然后吩咐道：“来人！将这女人带下去！” 花月妆挣扎着，她还有些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进入浓雾就来到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但是看见靖王要娶别人，她怎么能漠视。 “夫君，我们也曾拜过堂，你怎么能不认我？”她哭道。 “哪来的疯婆子在这疯言疯语！我家二公子和微生姑娘自小定亲，如今成亲是第一遭拜堂，什么时候和你拜过？”有人上来说道。 卫沉音不耐地道：“带下去！” 花月妆被人拖着离开。 卫沉音走到阿澜身前，柔声道：“我不认识她。我们继续拜堂。” 阿澜是相信他的，轻轻点头。 卫沉音抬手，要将她盖头拉下去。 却在这时，一道剑光劈来，伴随着一个男人暴怒的声音：“卫沉音，你找死！” 阿澜被剑光逼得闭上眼睛，那悍烈杀气吓得她脸色煞白，关键时刻卫沉音一把将她搂住，飞速退开。 站定之后阿澜下意识抬头，就见前方，一片混乱狼藉之中，站着个气质森寒目光冷冽的男子，相貌完全不输卫沉音。 阿澜不由得看呆了，等反应过来，顿时面红耳赤，有些无地自容，当着她夫婿的面，她怎么能、怎么能这样看其他男子？ 只是……心里这样想着，她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再一次看了过去。 “把她还给我！”洛长天寒声道。 卫沉音一言不发，将阿澜往身后一推，就迎了上去。 阿澜躲在角落看着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每一招落在其他地方，都能毁掉无数桌椅，顿时吓得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她心头焦急得不得了，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她紧紧地盯着，在看见卫沉音要受伤的时候，吓得脸色煞白猛地站了起来，“不要！” 她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挡在他身前。 洛长天那一招不得不硬生生收了回去，看着阿澜扑在卫沉音身前，他眼中杀气翻涌，道：“阿澜，过来。” 阿澜一怔，“你认识我？你是谁？” 洛长天面无表情道：“我是你的夫君。” “不可能！”阿澜下意识道。 卫沉音道：“她的夫君，是我。” 阿澜不可置信地看了洛长天一眼，“我从不认识你，你怎么会是我的夫君？我今日才成亲，我的夫君分明是……” 她回头看了一眼卫沉音，面色微红，“是卫二公子，我们已经定亲好多年了！” 这话让洛长天瞬间暴怒，没法再控制情绪，而所有的怒气，都冲着卫沉音而去！ 阿澜又一次被推开。 “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她了吗？真是痴心妄想！”洛长天冷声道，“你以为用一个幻境就能困住她吗？你说等她想起一切，会怎么看待你——她的好皇叔！” 卫沉音面上无动于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洛长天这些话对他的影响有多大，几乎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提醒他如今这一切都不过是假的，是他处心积虑制造出来的。 就算她真的嫁给了他，在这里和他恩爱一辈子，那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是假的！这幻境不能永远控制她，她早晚会有想起来的一天！到时候她必定还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甚至，若说之前，她可能还对他有些感情，那么之后，她会恨他的吧…… 或许再也不愿意，再叫他一声皇叔。 这些念头充斥在他脑海，渐渐地整个人的心神都在动摇。 看见洛长天嘴角的冷笑，他蓦地又清醒过来——这样又如何？这样又如何！就算是假的，至少她曾经是他的！ 然而他清醒得太晚，洛长天计谋已经得逞，趁着他那一瞬间的走神，洛长天成功将他击败。 “夫君！”阿澜起身冲过来，却是朝着卫沉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