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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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洲衍原准备告诉她,自己跟谭美欣有十年的自由筹码,但见女孩目光霏霏,他就偏不讲。 问道:“她要知道早知道了,那你打算怎么办,跟我分开吗?” 许鹿鸣支吾着答不上话。好吧,她是有点舍不得现在分开。 钟洲衍心情却莫名愉悦,试探道:“给你一次说真话的机会,如果排除这些所有的干扰,许鹿鸣,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许鹿鸣眨眨眼睛,想也不想地答说:“不喜欢你。” 钟洲衍嗓音低冷,非逼着她说实话:“再给你一次机会,喜不喜欢。” 许鹿鸣还是偏过头,毫不犹豫地说:“不喜欢。”为了强调真实,又补充道:“喜欢雁辞也不会喜欢你的,谁愿意时时担心自己男朋友背地出轨。” “到时候别求我。”钟洲衍便轻哼了一声,自去车座那头开门。坐进车里,叫许鹿鸣把手机给他。许鹿鸣浑浑不懂地掏过去,钟洲衍便把她通话录里前排的手机号都设置成“呼入限制”,然后一键删除了。 许鹿鸣急了,那都是她今天认识的新朋友,嚷道:“钟洲衍,你干嘛呀?我除了你,就不可以认识你朋友吗?” 呵,最近倒是学会交朋友了,从前可就只有那个挖闺蜜墙角的丁什么丽。少年冷笑:“看过《赛末点》吗?没看建议你去看看。穷小子为改变命运,认识富家公子混入上流社会,通过娶他meimei获得身份和财产,最后强大起来劈腿了。就你这副心性和智商,我对你不放心,最好给我安分点。” 浓眉下眼眸犀利,竟然像是吃醋的样子。 原来他一个下午虽然沉默玩手机,其实都有在关注自己。许鹿鸣气而羞,闷出一句:“真过分。”拧了钟洲衍一把。 手臂如针灸,钟洲衍略蹙了下眉头,矜贵如王子,一贯保持面无表情。 因为还要回钟家办点事,就给许鹿鸣找了一家小咖啡厅,叫她坐着等自己,去去大约一个钟头回。 * 从咖啡厅出来,记起有家现烤定制小饼干不错,便给许鹿鸣去捎了一袋。那微胖的小妞,有吃的就安分守己,叫人不自觉可笑。 岂料转角处人群穿梭,却不慎冲撞上了一道单薄的影子。 是个纤美的女子,手里抱着个大购物袋,里面装米、面、粮油生活用品等。被他高健身躯这么一幢,几颗苹果便滚去了地上。 钟洲衍连忙道声:“对不起。”绅士地弯腰下去捡起。 女孩听到这句声音顿了顿,低头看,只见眼前的男生手指清长,衣饰考究。记忆中的十五岁模样,是肩膀还未长开的少年耿直,此刻骨架变宽了,眉目口鼻也更加英气了。 不禁蠕了蠕嘴角,然后颤声问:“衍衍……是你吗?” 多么熟悉的呼唤,听得钟洲衍动作楞住,一时隽脸上的笑意化作深沉,徐徐地站起身来。 落日余晖下,便看到了一张梦里数次出现过的女孩清颜。当年分别时她16岁,现在应该19了,还是那么的圣洁与美,又添了几许成长的柔媚。 而曾经哭泣潸然的苍白带血,也变作眼前的宁和安然。这么久的后来,她都经历了什么? 钟洲衍有些不可置信地道:“琳……琳琳,是你回来了?” 施琳诧异着他无措的样子,从前看见她却是欣喜与珍视。但他在自己面前也永远像个失措的弟弟,少年嘛,这么多年总会变得不一样的。 她温柔地略过钟洲衍的手,恬淡笑道:“是我啊,回来快一个月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衍衍,你还好吗?” 钟洲衍也看到自己手上的零食纸袋了,忽然竟对近日的轻松,生出不该、不能、不耻的自责。又似归到过往,所有漆黑的孤寂的不宁的旧味通通回袭,仿佛那才是他原本真实的人生。 在许鹿鸣面前盛气凌人的钟洲衍,此刻就像个青涩懵懂的男孩般,低垂着头道:“今天浩云生日,给meimei们买的。你回来怎么都不找我?一个人拿这么多东西,乔妈呢?” 乔妈是施琳唯一的奶妈,施琳神情微黯,忙措辞道:“乔妈有点事要办,所以回来待一阵子,我就自己买这些了。过段时间应该又能再出去了。” 而她的奶妈年纪本来就很大,钟洲衍再看她初冬的天,也仅穿一件烟青的毛线衫。露出的一截手腕上,甚至有清浅不一的旧划痕。 不禁负罪感深重,心中搐疼道:“你住在哪里,我送你过去。”说着便俯首靠近,揽过施琳的购物袋往车里放。 “不要了,你还有别的事!”施琳推拒无力,但闻见少年身上熟悉的气息,却眷恋。于是只得跟着坐进后座。 钟洲衍的车此前只载过许鹿鸣一个女生。 不多会儿到得一处独立小区,大约90年代初期的楼房,半新不旧,没有电梯。步行到四楼,房门打开来,却只有一个小单间,卫生间、卧室与厨房,一切皆简陋。 没有看到乔妈。 见钟洲衍不解,施琳这才眼眸湿润,笑笑道:“她可能要不行了,施家准备送她回乡,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人出去。” 钟洲衍劲朗的短发竟似颤了颤,听完应道:“我快毕业了。那今后我会常来看你,你卡号给我,回头我给你划账。” “不要了,衍衍你还在上高三,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耽误。”施琳牵着他的衣摆,少年的身高竟已经超过她这么多,仿佛一堵英俊的墙,叫人心生依靠。 钟洲衍不容拒绝,体贴地说:“琳琳,你不需要和我客气……我说过会照顾你。只是现在转学到h市,以后每个周末我都尽量来看你。” 少年离开时却忘了带走纸袋,施琳小心翼翼打开一个缝,里面是颗颗小鹿的手工烤饼形状。她便连忙把它折好,放置于储物架上预备还给他。 …… 市中心咖啡馆,许鹿鸣等很久,七点多钟了钟洲衍还没回来。她肚子饿,正好看到隔壁有日式拉面,就腾地儿点了一份。 钟洲衍打她电话进店时,许鹿鸣正吞下一口乌冬面,手里筷子夹着一只虾。 看着少女丰盈的苹果脸埋在大海碗里,钟洲衍便百千滋味。有些女孩生下来就是需要被呵护被柔情以待的,而有些,即便是扔到草堆里也能够自生自灭,就比如跟前的这位。这与年龄与样貌无关。 他便走过去,拉开椅子问道:“吃饱了吗?” 大长腿醒目,飘着一丝淡淡散去的烟草味,晓得是某位少爷回来,许鹿鸣抬起头:“才开始吃,你要不要?” 钟洲衍无进食的欲望,此刻眼见都八点,他久违了的某种孤惶的黑暗似又蔓延开来。 忽然便自私,启口道:“呦呦,今晚能别回去吗,再陪我待一次?” 许鹿鸣猜他才从钟家回来,一定是又心情难受抽过烟了。但她,怎么就应不出拒绝的话,咬了咬唇:“……我先吃完面再说。” 第三十八章 不是正在分手期吗? 许鹿鸣还是跟着钟洲衍去了。 两个人从w市开车回到h市的美欣大饭店, 已经又是夜里十点多钟。 初冬的天, 冷意袭人。进到房间,钟洲衍把钥匙串往沙发上一扔, 沙发上有他今晨过来时换下的衣裤。可能出门前洗过一次澡, 还有条内裤搁着。 钟洲衍扯过报纸掩住,看了眼许鹿鸣,脱下外套说:“累了吗?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其实也就一起过夜第二次,语气听着怎轻车熟路似的,叫人心口一跳一跳儿的。 他的身材真的特别好, 如果不告知年龄, 穿着西装外套的样子对女人而言极富诱惑力。许鹿鸣脸有点红, 她从小到大不起眼,人们都把她当“二妞”, 一定想不到她还会在外面跟男生一起。 就道不出的放纵、不羁的感觉。 许鹿鸣说:“我有点累, 不然你先洗吧。” 钟洲衍就解开衬衫领口,自去卫生间里扯下拉窗洗去了。一会儿洗好,给许鹿鸣找了件长袖的大t恤:“该你了, 水比较热, 调中档。” 被水汽熏蒸过的少年,眉眼清隽,棱角分明, 目光盯着人也尤为清亮。 许鹿鸣应:“嗯。” 钟洲衍就自动自觉地站去窗户边,但他出来时没有把拉窗放上去,所以即便继续坐在沙发上, 也是一样看不到她的。 不多久许鹿鸣洗完出来,头发湿哒哒的,自己垫脚取了吹风机吹头发。钟洲衍便从柜子里扔出一床鹅绒被来,问道:“一床被子够不够?” 女孩穿着他宽大的上衣,纯棉面料勾勒着匀称的曲线,两条小白腿玲珑晃眼儿。惯常气息单调的豪华套房里,因着有个女生的到访,而多出了许多暖和与馨香的味道,似乎连灯都变得特别氤氲。 ……许呦呦,你说人要是可以变作两颗心多好? 许鹿鸣思想不正,刚才还以为是要两个人睡一个被子。见他扔出了一床,顿时松口气:“够了,在家本来就是睡一床。” 大灯暗下来,只剩下一盏迷迷朦朦的小黄灯。 两个人各自卷着被子朝向两边,白天转角处弯腰拾苹果的一幕又浮现少年脑海,冰凉简陋的单间、女子细瘦手腕上的划痕……黑暗席卷而来,仿佛那才是自己本该的灵魂。 钟洲衍带着恳求的语气说:“许鹿鸣,你可以抱下我的腰吗?” 许鹿鸣记起他上回梦醒时的惨白,便转过身来,隔着被子把手环上钟洲衍。他的腰真细,却硬悍,她第一次偶遇就是被他的腰线迷住了。 少女柔绵的手指一抚近,好像什么都变得特别简单。但一想起此时另一个女生的孤寂与无助,钟洲衍的心就抽痛。他这时候便尤其渴望这只小丑鸭的温暖,想揪着她不让离开。 钟洲衍不自觉把许鹿鸣的手扯了扯,拉她更靠近自己:“许呦呦,你是火炉做的?这么烫。” “有吗?”黑暗里,许鹿鸣抿着唇有点小得意。 她就是这么烫啊有什么办法。 许鹿鸣的体温自带冬暖夏凉的调节功能,每到冬天她就暖呼呼的,到夏天她就凉丝丝、滑溜溜。家里季萧萧的床是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染指的,但曹可妍却不抵触二姐许鹿鸣的躺卧。每次许鹿鸣懒得爬上铺,躺在下铺的床上看杂志翻漫画,曹可妍在一边做作业,便瞥一眼,默默由着她去,待会儿把被子扯过来,还有点余温暖暖的。 许鹿鸣的脸颊隔着鹅绒被贴上钟洲衍,少年脊梁硬朗,肌rou下骨骼惹人悸动,味道也干净好闻。心想如果是真的恋爱该多好呢。 钟洲衍问道:“白天你说不喜欢我,是真的?” 许鹿鸣说:“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这么干脆,果然没心没肺,最好。 钟洲衍听得略有失落,却松一口气,翻过身来问她道:“我供你上大学四年的钱,你想不想上?” ……呃,这话说出来就很打击人了。从王子高贵的眼中,可以看到一个学霸对于没有未来的学弱的怜悯。 许鹿鸣虽然私心里很羡慕读书成绩好的人,可是这种场面下绝对不能表现。就好比做个不良少女,必须不能自我菲薄,一定要妄自尊大,让人们以为做一个不良少女是她的自豪、骄傲,这样才是能够立足和“混得开”的根本。 许鹿鸣佯作随意:“开什么玩笑,我根本不想读书,别自作多情了,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 钟洲衍目光错开,勾唇冷笑:“狗屎,你以为你多有魅力?季萧萧上大学,难道你就不急?” 许鹿鸣说:“不急,读书难道有什么用吗?我觉得我美就很好。” 真是不思上进,但也就因为不思上进,她才上了职高。钟洲衍于是懒得置喙。 互损了两句,周围又安静下来。面对面的凝视有些尴尬,许鹿鸣的额头抵着钟洲衍的唇,她就转过身,朝向另一边。钟洲衍把手环过许鹿鸣的肩膀,本是无意识的,不料她胸前丰盈柔软,然后隔着他手臂的触感,逐渐感受到了女孩桃尖尖儿的婷起。 许鹿鸣可糗了,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坏。 少年身板也有点僵,不由轻讽道:“这么sao,你将来会去找怎样的男生?” 被兜着的感觉很有安全感,许鹿鸣从五岁起就没有再被人抱过了,这种少年透出的保护欲让她迷恋。 许鹿鸣便应道:“谁知道,也许很丑也未必。但总之一定要很爱我,宠我,事事都要把我放在第一位。” 钟洲衍听了有些吃醋,他的手不自觉捻了捻许鹿鸣的半球,许鹿鸣吃痛抿唇,却任由着他弄,怕自己一出口会发出怪声。 然后便听见钟洲衍吻着她的发顶,说:“呦呦,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许鹿鸣不解:“嗯?”声音真的很怪。 昏暗灯光下,少年目光炯熠:“玩个假分手的游戏,打赌我们谁先理谁,输的人要给赢的人赔8千。” 许鹿鸣可以感受到他怦怦的心跳,仿佛强力克制的爱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