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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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庭安亦站起身,“说。” “先前蔡文远屡屡生事,将军也瞧见了,我跟姨妈孤身赶路,容易碰见麻烦。回程时想跟着将军的队伍同行,多个人也能壮胆,可以吗?我不会添乱的。” 戴庭安闻言皱眉。 他其实不耐烦管这种闲事,这趟来宿州是打算拿蔡隐祭天,见血的事,归程必有麻烦,带上女子无异于累赘。换成平常,定会断然拒绝。然而眼前……娇滴滴的少女抬眸恳请,神情忐忑,明眸里水雾未散,瞧着楚楚可怜。 他打量着她,终是微微松口道:“与我同行会有危险。” “有将军在,我不怕。”青姈攥紧十指,鼓起勇气争取,“或许还能尽绵力分忧。” 她给他分忧? 那可是想多了,他做的是刀头舔血、暗夜蛰伏的生意,麾下除了久经风浪的养母和几位信重的仆妇,皆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她这般娇滴滴的姑娘没用。 戴庭安唇角动了动,道:“那倒不必。” 说罢,没再逗留,抬步径回住处,而后让魏鸣将这两日审问所得拿来,慢慢翻看。 …… 戴庭安捉了蔡隐的管家后,审问的并不止他为虎作伥、纵容豪奴为非作歹的事,还跟李时一道问了许多旁的,譬如素日跑腿办过哪些事、曾向谁送礼等等。 刘管家嘴巴严实,起初不肯招,刑具伺候过后总算撕开口子。 这边押着人不放,蔡隐显然也觉出不对劲。 方才戴庭安匆匆出去,就是因蔡隐的儿子造访要人,被戴庭安关门扣押。 如此行径,果然激怒了蔡隐。 两夜沉静后,第三天大清早,驿馆门口驶来辆豪贵威风的马车,再也坐不住了的宿州司马蔡隐亲自造访,身后带了十余个随从,声势浩荡。戴庭安闻讯,让他到临时借来查问办案的偏厅说话,李时和宗懋也在那里。 蔡隐是来要人的,李时当然不肯给。 双方当厅争论了几句,蔡隐仗着身后成群的豪奴,高声道:“蔡某敬重几位,故以礼相待,但你们也别欺人太甚!为鸡毛蒜皮的事,说抓人就抓人,便是皇城司办案,也没这样蛮横!何时放人,至少给个交代!” 声音激动,脖子脸微微涨红,显然是急了。 李时闻言沉眉,“蔡大人既要交代——” 他瞥了眼身后,随行捕役会意,回住处片刻,拿来个封着的锦匣。 李时亲自取了里头一张文书,抖开了伸到蔡隐跟前,“戴将军带我们来,查的可不是这鸡毛蒜皮的事。看清楚,与此案相关人等,无官职者皆可缉拿,令公子是白身,缉拿并无不妥。蔡大人,你吃着朝廷俸禄,该知道妨碍公务是何等罪名。” 蔡隐面色微变,因他在那文书上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是他替肃王暗中笼络的武将亲信。 当今皇上最忌皇子与武将勾结,这帮人借此事拿他的管家,是要去触逆鳞啊! 最担心的事被证实,蔡隐有点慌,不死心地拿出袖中的书信,道:“肃王殿下亲笔书信在此,还有些小事须犬子去办。这是宿州地界,当真不肯通融?” 李时瞥向戴庭安,见那位不为所动,遂沉声道:“不管你今日拿的是肃王殿下的书信,还是长公主殿下的亲笔,若没有刑部文书,这几个人必须带走。便是你设法调来兵士,也休想阻拦!蔡大人,得罪了。” 这话说得强硬,锋芒毕露。 蔡隐不自觉看向戴庭安。 明明才十九岁,那看似散漫却暗藏狠厉的目光压过来,竟叫他冷汗涔涔。 他当然听说过戴庭安的名声,十三岁上沙场,数次破敌,屡立战功,手上杀过的敌军不知凡几。戴毅那种血性烈烈的悍将教出的养子,定有狠辣无情的手段。若真闹翻了,惹得他在城内动手,动静必定不小。 众目睽睽之下,蔡隐还没胆量公然跟刑部作对。 他没了办法,藏着满脑袋的冷汗,回府赶紧跟罗氏商量主意。 …… 戴庭安也没再逗留,动身回京。 马车辘辘启程,才出城门没多久,又有两辆翠盖香车奔命似的跟上来。魏鸣看那坐在车辕的丫鬟眼熟,故意落了几步,就见陈未霜掀起车帘,颠得头昏脑涨,珠钗乱晃,却笑意盈盈道:“魏鸣,表哥在前面吧?” 魏鸣扶额,“嗯。” 陈未霜闻言甚喜,靠在侧窗嫣然笑道:“我正巧也今日回京,跟你们一起走!” 天冷风寒,官道旁林木萧肃,魏鸣看了眼她身后成群的随从,又瞥向前面羁押蔡家管事等人的马车,简直头疼。 这回出门大概没看黄历。 先是黏了个尾巴,如今就连陈家人都来凑热闹。 那谢青姈就算了,不吵不闹不生事,沉静从容好相处,不至于给主子添乱,又是战死的武将之后,理应稍加照拂。陈未霜矜贵娇气,行事又鲁莽草率,实在麻烦。但她却是侯府当家夫人陈氏的内侄女,戴庭安能冷脸赶走旁人,对收养庇护他的侯府却须留几分情面。 魏鸣耐着脾气拱拱手,驱马禀报主子。 戴庭安靠在车厢,仍是懒散淡漠的姿态,“不用管她,跟不了多远。” 于是车马随从成群,浩浩荡荡返回京城。 晌午饭时青姈没去打扰戴庭安,直到晚间入宿,她才跟陈未霜打了照面。 那日仓皇逃走之后,陈未霜再也没到驿馆露面,这会儿看见青姈,又觉腰间隐隐作痛起来——那铁钳又硬又重,打得她腰上一片淤青,疼得两晚上没睡好觉,至今都没还消肿。但她虽有胆量争口舌上的便宜,碰见青姈这种发疯动手打人的,到底有些顾忌。 且那日的事本就是她挑衅在先,按戴庭安的脾气,未必会主持公道。 只能暂时忍耐罢了。 两人互不理会,各自登楼。 谁知到了夜半三更,外面却忽然传来阵阵蹄声。 青姈睡得警醒,听那杂乱奔腾的蹄声直奔客栈,想起临行前戴庭安那句话,登时惊得没了睡意,摇醒窦姨妈后胡乱套好衣裳。两人行装极简,藏起包袱装出屋里没人的假象,赶紧躲在屋里暗处。 就这么片刻功夫,蹄声已经围住了客栈,有人打着火把呼喝着闯了进来。 这伙人如此肆无忌惮,显然是土匪。 外面已有惨呼声传来,她猫身缩在窗下,借着缝隙窥向外面,就见外面围着七八十号人。熊熊火把中,戴庭安与魏鸣并肩堵在门口,脚边已横了七八个重伤的凶猛土匪。短剑所及之处,血混着哭嚎涌出,他的茶白锦衣上满目猩红。 火把照着地上鲜血,也映照在他如玉的侧脸,暗夜里神情森冷。 但两人之力不足以拦住如潮涌来的土匪,已有人翻墙闯进来,踢开客房挨个找人。 青姈屏住呼吸,松开倒插的门栓,同窦姨妈轻轻退到角落极暗处,心中已是洞然——这些土匪来势汹汹,彪悍威猛,放着豪门贵户不去抢,直奔这小客栈而来,恐怕是蔡隐的手笔,抢那位管家和蔡公子来了。 一念未定,门扇砰的被踢开。 冬夜的冷风骤然灌入,冻得人瑟瑟发抖,两个土匪伸火把往里一照,见门扇乱晃,不是被反锁的,也没人在屋内,直奔旁边那间。 没过片刻,几道墙外的屋里响起陈未霜的惊叫。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10章 陈未霜是被屋外的呼喝声惊醒的。 她孤身去宿州做客,府里怕出岔子,派了好几位健壮的仆妇和随从保护,且身上藏着令牌,遇事可找官府帮忙。陈未霜也因此有恃无恐,晚间沐浴梳洗,留两个仆妇在屋里值夜,其余随从分守两侧客房。 被吵醒时她身上只穿了寝衣,被仆妇团团守着。那土匪踹门进去,扬着手里的火把横冲直撞,四处搜人,见她寝衣单薄香肩半露,趁机肆意占便宜。 陈未霜何曾受过这般委屈,吓得惊叫连连。 直到底下哨声响起,土匪找到关押蔡隐的儿子和管家的处所,那伙人才蜂拥而去。 剩下陈未霜瘫倒在地,寝衣凌乱,面色惨白。 几道墙外,青姈缩在暗处,紧紧握住窦姨妈的手。 仲冬深夜的冷风呼啸着灌进来,她不敢动,跟窦姨妈依偎着御寒,只盼戴庭安速战速决,能驱走这帮贼人。好在底下的动静愈来愈小,戴庭安跟魏鸣放倒了几十个悍匪,另两位随从和刑部捕役死守着蔡家几人,并未让对方得手。 藏在远处的土匪头子见事情落败,当即纵马飞奔,往宿州城报信。 戴庭安也没追,命人死守疑犯,而后通报官府。 动静消停,陈未霜终于从惊怕中缓过来,裹了披风冲出去,哭得梨花带雨,“戴表哥!” 回应她的是戴庭安的厉斥—— “回去!” 这声斥责不留半点情面,陈未霜吓得噤声,悻悻回屋。 戴庭安冷厉的目光遂扫向她隔壁。 那间屋的门扇原本是敞开的,在他瞥过去时,有道窈窕身影轻轻阖上屋门。昏暗夜色里看不清她的神情,但能看到她衣衫严整,姿态镇定。相较于一群人护着却惊慌无措、尖叫连连的陈未霜,她那儿势单力孤,却始终安静,没出半点岔子。 没看出来她还挺机灵。 戴庭安目光顿了片刻,忽然有个念头浮入脑海。 屋里,透过极窄的门扇缝隙,青姈也正看他。 灯笼昏惨,夜色深浓,男人仗剑站在群匪之间,锦衣浴血,手执利刃,山岳般矗立中庭,森冷目光所及之处,震慑得土匪都噤了哀嚎之声。 那张脸俊美如玉,棱角分明,溅了鲜血后阴鸷森然,不怒而威。 青姈不知浴血修罗是何等模样,也不知当日戴庭安援救戴毅时,是如何斩杀千余残兵,拿着卷刃的刀、披着血透残破的外袍登上城楼的。她只知道,站在院里的男人是蛰伏于渊、深藏金鳞的潜龙,无畏无惧,亦所向披靡。 令人畏,亦令人敬。 …… 抢人落败的消息报到宿州城时,蔡府正屋里灯火通明。 听匪首禀报说七八十个彪悍勇武的兄弟皆败在戴庭安剑下,没能抢出管家与公子,蔡隐惊得汗透重衫,双腿发软,摔坐在椅中。 他没法想象,那么个年轻俊秀的人是如何挡住蜂拥群匪的,却清楚地知道,想从戴庭安手里抢回人已是不可能了。 那些山匪盘踞在寨中,比朝廷兵马还凶悍,他们都抢不到人,还有什么法子? 等明日戴庭安走远,离京城越近,他越是难动手。 蔡隐让匪首暂且出去,瘫在椅子里坐了许久,才向罗氏道:“殿下说了,决不能把活口送到刑部手里。咱们能救自然要救,若抢不回来,只能——”他的腮帮轻轻颤抖,咬牙道:“只能灭口。” “不行!”罗氏围着貂裘,泪水立马滚落下来,“那是咱们的孩子!” “殿下的权位稳固要紧。”蔡隐咬牙,“若真救不出来,就当他是为殿下尽忠了!” 罗氏哪里肯,想拽住他阻拦,却被蔡隐甩开,漏夜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