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节
最重要的是，圣教的理念是符合统治者意愿的。他们所尊崇的三纲五常、天下一统、君权神授等一系列理论，完全迎合了统治阶层的需要。哪怕偶尔有哪几任帝王脑袋一热倒向了佛家或道家，但最终无一例外都还得回归到圣教思想的主轨道上来。 至于说墨者，他们和圣教一样出自于正道，曾和圣教并驾齐驱。但他们的理念对统治者而言存在诸多约束之处，另外墨者个个身怀绝技，从结社刺杀到研究数理自然、城防机括，这些都让他们显得神秘而强大。 但凡在野势力过于强大，便自然会成为统治者的眼中钉。 大家现在觉得数理、自然、工程、机括之类的东西很简单，但是放在科技落后的古代，这些东西样样都是黑科技！首代钜子两千年前制造的飞鸟，放在当时绝对比现代的无人机更加震撼。他们制造出的可御千军万马的城池，也必然让每一代的军方大佬感到如芒在背。 至于他们所研究的算术、几何乃至于天文星象、地理水纹，更会被高层惊恐地视为超时代的玄学。 再加上墨者强调的兼爱、非攻、尚贤、节用等理念可以号召大批底层民众，轻易组织起强大的社会力量；以及墨者本身的纪律性和组织性，个体的强大战斗力……这一切，都构成了墨者在统治阶层眼中的原罪。 所以，与其说是圣教为了维护自己万年一统的地位而打压墨者这个竞争对手，反倒不如说是最高统治者利用圣教这把刀，不停压制墨者这个不稳定因素。 统治阶层和圣教一拍即合，那么墨家两千年来潜藏地下的命运也就注定了。 但是现在时代真的变了！ 墨者所掌握的那些所谓黑科技，放到现在已经完全不算什么了。就算依旧有一部分墨者活跃在科学界的一线，但是他们已经无法垄断时代的科技力量。 至于墨者的单体战斗力，在热武器时代已经难以成为统治层面的威胁。还有所谓的民间号召力，更是没有什么意义。现在老百姓一个个吃得饱穿得暖，物质极大丰富，物欲横流*，你让他们去回归到俭省节约的状态？现在大家都各过各的日子，你让他们去信你的什么兼爱、非攻？信你个鬼。 所以当今社会条件下，墨者已经失去了当初的威胁性。 相反，圣教却已经凭借超强的实力实现一家独大，让上层感到有些尾大不掉。所以上层也希望能出现一股势力制衡圣教，免得牵扯到遗族的大事小事都被圣教牵着鼻子走。 因此现在既然猎人公司展现出了让圣教无可奈何的实力，那么也定然会得到上层最大程度的支持，所以文有则才这么信心满怀。 …… 分头行动。文有则带着一帮高手严密关注猎人公司总部，并且保证随时可以启动阵法。宇文天河去了安全局，而秦尧则悄悄潜行到圣教总部附近。 这是一片曾经辉煌过的建筑群，明清两代曾为贡院，就是科举取士的考场。百年之前经历战火浩劫，外加科举取士的结束，这里渐渐萧条败落。直至倭寇入侵之时将此地占领，甚至在此址兴建倭国的神社，导致此处规模越发缩小。 如今这些建筑遗留极少，多半都是后来在原址上恢复重建，以图恢复当年原貌。所以真正的古建筑较少，但风格却都是古香古色。 而这次被焚毁的三栋建筑，却都是难得的真正古文物，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大火已经扑灭了，里面的消防官兵渐渐撤去，倒是负责刑侦的警官试图进来搜查，却被圣教堵住不让进。圣教自己会想办法查明，同时也会协调官方进行处理。 历来圣教处理这种事，不都很方便吗，一个电话就能让警方全方位配合。 但是，今天有点失灵了。 以往圣教之所以可以从容安排行政力量，那是因为安全局的居中协调。安全局作为圣教和行政方的中间媒介单位，为圣教的各种活动提供了合法性的基础。 最明显的一个方面，就是当初姚秦和高战庭所任职实习的遗族警方，这个隶属于警方的遗族特战机构，其实是完全归属警方管辖的。但是警方最高层也知道，自己掌握的遗族力量非常有限，假如不跟更强大的遗族势力合作，很多案件根本无法侦破。 所以安全局就协调了他们，让警方在遇到超越能力范围的案件时候，交给圣教来处置。久而久之，警方和圣教也就有了这种貌似被“业务指导”的特殊关系。 可是今天安全局特意安排了警方一下，表示“国学研究院”所在的贡院旧址遭遇了严重的人为破坏，恶劣影响遍及全球，而且文物损失惨痛。在这里办公的“国学研究院”已经引起了重大民愤，警方若不给民众一个交代，只怕是过不去舆论这道坎儿。 遗族警方高层又不傻，当然明白了安全局的用意。而且今天白天的消息已经传出来，据说圣教挟武自重，完全不服安全局的决议，导致双方产生了诸多不快。 所以现在警方堵在圣教（也就是现在的“国学研究院”）门口儿不退，表示非要进去调查凶杀现场。不然无法向国家交代，也无法向百姓交代。 圣教马上协调警方高层，但是高层表示爱莫能助。而且警方高层暗示对方不要直接找他们，毕竟他们也是接受协调的单位，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又不傻对吧。 所以说这就是“官方”的好处，做什么事都正大光明，把你的脖子掐得死死的，还得占据了道义优势。 现在圣教面对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官，他们敢动手吗？你遗族力量再强，强的过一百多万警官和两百万正规军？时代不同了，现在是科技时代啊大哥，一定注意这一点。遗族高手可以解决很多棘手问题，但也只是类似于超级特种兵之类的作用，但是特战永远无法主导真正的战场。 而且外面看热闹的民众也越来越多，大家都极其惊诧，为什么连警方都无法介入。后来有人（估计是警方）泄露消息，说是“国学研究院”态度强硬，拒绝警方调查。 “我擦，他们国学研究院搞毛啊，要造反吗？” “以为自己多大的脸啊，这还是不是华夏的土地了，怎么有这么牛波一的存在？连国家力量都要被拒之门外？” “我看他们是存在见不得人的猫腻吧，会不会是他们自己的失误，导致了火灾的爆发？” “追究国学研究院的责任！” “追究责任！从严处理当事人！” 一时之间群情汹汹，圣教忽然发现自己所处的形势极度不利。圣教之人已经习惯于用暴力解决问题，现在终于明白有时候这种办法是无效的。 而且他们也会渐渐认识到一个问题：终究没有人可以同时凌驾于法律和道义之上。 第366章 被囚的魔族 圣教总部的内部，一群高层脸色凝重。 教尊虽然念力恢复了不少，但是rou身的损伤以及寿命的损失让他依旧显得非常虚弱。 孟德宣和颜晴也受伤了，所以孔维泗成了暂时的主事之人。 孔维泗躬身道：“教尊大人，要不然就让外面那些警官先进来吧。拖延的久了，外面那些懵懵懂懂的市民们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言论来。” 教尊脸色阴郁地点了点头，但表示只准警官们进入外围损毁的一座殿堂，象征性检查一下就是了。至于内部受损的那些地方，依旧严禁任何人介入。 孔维泗马上下令，让那些警官们尽快进来。而且希望那些警官对外界看热闹的群众稍微解释一下，不要让事态进一步激化。 “肯定是安全局下的绊子，这群没出息的东西。”吊着绷带的孟德宣冷哼，这位大佬依旧忿忿不平，但是实际上却心中忐忑不安。 因为这些年来，他所代表的孟家和朱赈豪代表的朱家向来关系极好，说好听了是荣辱与共，说难听了是同流合污。作为圣教表面上第二和第三位的大佬，这两人联手之后可谓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现在知道朱赈豪竟然是魔族，这事儿的震撼可够大的，或许当眼前的危难渡过之后，圣教内部还会彻查。到时候但凡和朱家勾结的烂账，都可能被翻出来。 所以今天朱赈豪进攻圣教的时候，孟德宣才拼了命的血战，其实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孔维泗：“孟大人也说中了要害，现在咱们还得重新定位一下和安全局的关系。说起来这安全局虽然没多少战斗力，但它们作为官方机构，背后代表的能量太大。” “孔大人，难道你是要跟他们妥协？”孟德宣冷笑，或许只有摆出一副硬抗到底的姿态，才能显示出他对圣教的忠心耿耿。“咱们还没趴下呢，这就要退缩了吗？另外，我看你也是被秦尧和宇文天河给吓怕了吧。” 孔维泗不冷不热也不软不硬地回击：“怕倒不至于，但这两位总是要强于傲慢之主和愤怒之主的。” “你……”孟德宣顿时没话说了。他能说啥，难道硬着头皮说秦尧两人不如两大魔主？那你让刚刚铩羽而归的教尊把脸搁在哪里？难道教尊还没你孟德宣的本事大吗。 “肃静！”教尊低沉的声音响起，现场顿时寂静下来。教尊明显带有一些愤恨和不甘，但还是强压住怒火说，“这件事维泗你去协商，非常时期不得不长远打算。但是，要保证有理有据有节，最好再做到有利。另外……你们觉得朱云从的问题，怎么处理？” 自从朱家家主朱赈豪被定位为大魔一来，朱云从的地位也瞬间尴尬起来。虽然他名义上是教尊的弟子，但一直以来还是朱家全力扶持，甚至故意打压了其他家族的优秀子弟。当然，孟家作为盟友也是极力支持的。 如今朱赈豪倒下了，而且要深挖朱家其余重要人员的可靠性，那么朱云从呢？历来换储都是大事，容易动摇根基，并且容易引发各派势力内斗。 结果，现在大家的反应却和平时的阵营表现相反。 似乎是为了进一步证明和朱家无关，孟德宣不假思索：“云从这孩子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是总要避嫌。朱赈豪出了这么大的事总是要调查的，而云从身为总教谕控制一个大区，说不定会对调查产生阻碍，而且会让朱家的附逆者产生幻觉，以为朱家依旧可以依靠，所以……” “孟大人！”孔维泗忍不住了，声色俱厉，“朱云从是圣教的继承人培养对象，不是朱家的培养对象！圣教在他身上已经耗费了十几年的精力，没有证据证明他和魔族有关，就不应擅自动摇根本。一个风吹草动就更换继承者，还不让天下人笑话！再则，被夺舍的是朱赈豪，不代表整个朱家都成了罪人。历史上我们几个家族，哪怕是圣城的孔家，难道就没有出现过被夺舍的？还能因此而一棍子打翻了一船人？” 也是，前阵子贪婪之主被发现，不恰恰就是圣城孔家的孔维贞吗？ 难道因为这件事，就把圣城孔家都定义为魔族嫌疑？那好，教尊就出自于这个家族呢。假如你非要说教尊例外，不属于单独某个家族，那作为整个圣教的“太子爷”的朱云从，怎么就单单属于朱家了呢。 孟德宣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教尊点了点头：“那就暂时观察，另外维泗你多劝导一下云从，莫让他因此而产生心障。同时告诉他，我们让孔垂范出现在世人面前并非对他不满，只是让他产生一些压力相互督促而已。” 真假已经无从分辨，但教尊应该没有放弃朱云从。孔维泗领命而去，孟德宣心中戚戚有些不安。 …… 而在门外，接到命令的圣教门卫终于放行，让那些站在外面的警官们进入了院子。只不过刚刚进入院子没几十米，就被要求停在前院和焚毁两殿之间的夹角内暂时驻足。 于是这些警官们又不开心了，心道这不是糊弄人吗？进去之后还被要求这里看而那里不能看，那我们究竟是来办案的，还是奉你们的命令来参观游览的。 所以整个警队又闹腾，反正上级有密令：这次不用给圣教脸面。 而趁着他们闹腾的时候，秦尧却用了个隐字咒，并将白加黑装在自己怀里混进了圣教里面。 这次他几乎把念力全部用在了隐字咒上面，来了个14分钟的超级套餐。一下子耗费了1280点！ 他的念力上限是1700啊，所以一个咒法使用完，也就剩下了420点，简直太心疼了。 而之所以这么做，还是因为要尽量留下一些念力，并且用魔核抓紧时间补充一会儿，补足了480点之后再使用一个御字咒。这样不但隐身，而且能趁乱飞三分钟，到处搜寻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等到念力利用魔核补充到可以触发御字咒的时候，隐身时间又过去了接近一分半钟，时间真紧急啊。 唯一值得小小庆幸的是，现在他使用魔核可就是猎人公司全部无偿提供的。这是帮公司进行调查呢，属于公费报销。临来之前宇文天河特批给他五枚魔核备用，而且以后只要确定需要就可以随时调取，这是高级员工兼墨家大剑师的基本待遇。 混进来之后，秦尧就看到了外面被焚毁惨烈的两座殿宇，心疼不已。西方圣母院被烧的时候国内不少人哭天抢地如丧考妣，也不知道明天这些人会不会继续哭。不是说圣母院烧了就不可惜——当然可惜，但是对待中西方文明遗存、对待国外各种文明的遗存，应该秉持同等态度、同等标准才对。 而且秦尧留意到，这里圣教的防备很严密，连警官们都不得进入后院，带头防守的那位一看就是个高手，守在门口的手下也一大堆。圣教总部，从不缺遗族高手。 甚至连内院那座主殿上方，秦尧都能感觉到一定的威胁，应该是一些枪手之类的人员埋伏在那里。 于是他腾空而起，神不知鬼不觉飞过了外墙和后院的主殿，并且大体观察到了里面的大体建筑布局。而后总体上确定了几个重要目标，并落地开始搜寻。 他自己当然搜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但白加黑的鼻子可以。没走五分钟呢，白加黑就忽然给他传来了信息—— “老大，往右边应该有戏！对对就是这里，那种熟悉的味道又近了，越来越浓……还没看到有价值的东西吗？” 秦尧回应：“有拷打声，说不定是有魔族被擒在这里，正接受圣教人员的审讯吧。” 白加黑：“那就对了，这股气息和留在猎人公司那些魔族气息非常相似。” 秦尧看了看这座建造的结结实实的房子，心道里面应该就是圣教的临时审问场所吧，按道理说这种事应该是弘德殿负责处理的。但是现在弘德殿一系简直是烂成了贼窝，大学士朱赈豪和协办大学士孟维夏都是魔族，也不知道里面是谁在主事。 门口是两个看门的遗族，估计身手也该不错。不过秦尧借着隐身和飞行的能力，脚不沾地悄悄飘了过去，两个看门的也没发现。要是这状态解除了隐身，秦尧看上去就像是一条鬼了，相当瘆人。 而进去之后秦尧就愣住了，因为这里负责审问的不是别人，竟然是颜晴！ 看来整个弘德殿的人都不被信任了，那么抓捕审问之类的事情只有交给春秋阁来做。毕竟作为审讯定罪的机构，他们在这方面也比较擅长。 此时的颜晴手握一条粗短结实的皮鞭，冷冷目视对面两个被剥得干干净净、身无寸缕的男女。而且，这被扒光的男女不但被铐在了墙壁的铁环上，而且眉心也钉了那种压制念力的囚魂钉。 此时白加黑马上兴奋地给秦尧传来消息——应该就是这两个家伙，很有问题！ 而在这时候，颜晴气冲冲嘀咕着，一皮鞭甩在了对面那个被扒光的男性魔族身上，顿时多了一条火辣辣的鞭痕：“该死的秦尧，将来把你也捆在这里扒皮抽筋！” “怨之念力 62！”秦尧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哭笑不得。大姐啊，距离吸你那件事已经过去大半天了，还念念不忘呢？时不时就能给好几十点念力，你是有多恨我啊。难不成情绪稍微积累一些，马上就能爆发一下子？可别气病了您嘞。 至于说现在小皮鞭抽得欢，估计是把那被审讯的魔族当成秦尧了。 第367章 大到难以想象 现在秦尧的隐身状态只剩下了大约不到五分钟了，不过通过魔核也已经补充了几百点的念力，而且颜晴给他的念力贡献也还是不错的。 而让秦尧万万想不到的是，没过多久竟然又得到了一批念力贡献，其中一个还非常猛，其怨之念力竟直接达到了两百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