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
朗费罗继续问：“有了人类之后要怎么做？” “这个, 要再研究吧。” 陆秋听到他们的讨论自己, 听到再研究那几个字，一直激动的情绪突然平静了下来, 仿佛兜头一盆冰水浇下来，开始觉得有些怕了。 动物能变成人类确实很值得开心, 但前提不是要将她推上实验台解剖。 如果她死了，那就算维尔斯能变成人也没有任何意义。 维尔斯早就听不下去了，愤怒地起身后退，一双眼睛扫过在场几个帝国最尊贵的动物：“你们果然还是这么自私又强盗，有问过秋的意见么？要碰她一下，想都别想，除非我死了。” 他浑身毛都炸开了，猛地跳上桌子就朝坐在上首的费利克因攻去。 他的速度奇快无比，等朗费罗起身要阻止时，维尔斯已经用爪子抵住费利克因的脖子了。 他语气冰冷地道：“敢动她我杀了你。” 陆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没说话也没阻止。 摩黛丝已经震惊到完全石化了, 朗费罗试图想劝说两句，可此时没有谁在意他说了什么。 唯有奥利弗躺在椅子上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看好戏一般。 不是不能躲避，但是费利克因却没动，只仰头看着维尔斯，心中复杂的情绪涌动。对这个孩子，他一直都亏欠良多。 可能是年纪大了，他越来越想补偿他些什么。但维尔斯面对他时，总是浑身长满了尖刺，完全无法沟通。 他语气平静地解释道：“我知道秋秋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并没有要抢她的打算，奥利弗也不是我指使的，实际上我要在很多天之前就知道了陆秋的身份，但我什么都没做过也没有将消息外泄。人类究竟是不是这个样子，也只是一种推演结果，并不完全确定。至于要研究，就是抽一些血提取基因样本，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将她解剖了？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什么样子？” 维尔斯并不太相信他会这么好心，虽然奥利弗的手段见不得光，但他比起费利克因来说，真是小巫见大巫。 能安稳站在王位上这么多年，这位陛下怎么可能还有心这种东西。 不然他也不会对自己母亲做出那种事，事后又完全不负责任。 说到底，维尔斯在首都星生活那么多年，最恨也最想杀掉的只是费利克因。 就是这只动物让他失去了母亲，现在又想抢走陆秋。 维尔斯痛恨自己还不够强大，在意的东西都没法保护好。 只一个奥利弗都能让他差点失去陆秋。 费利克因也知道他的心结所在：“我知道你还在恨我没有好好对待你母亲，她的死我确实有很大责任。不管你怎么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但变人这件事，并不只是我的私心，而是关系到整个帝国的发展。兽体有多大限制，相信你也清楚，如今开智动物买连年减少，若是不去尝试改变，整个帝国都有可能会消失。” 动物形态就决定了他们有很多很多事情做不到，大部分四肢不灵活的动物都只能使用辅助的机械臂，还有一部分连机械臂都无法安装使用。 别看衍兽帝国的开智动物很多，实际能做出贡献的很少，并且有很多族群的寿命就只有二三十年。 根据统计，这些年动物开智的数量在明显减少，还是以每年万分之一的比率在迅速减少，如果没有转机就这么继续下去，总有一天，再也不会有动物开智，整个帝国也会分崩离析，重新回到没有任何灵智的野蛮社会。 这种结果是任何帝王都不想看到的。 所以即便希望渺茫，每一任王在交接的时候，都会郑重叮嘱下一任继续想办法。 陆秋的出现就是个转机，所以哪怕还不是很确定她究竟是不是真的人类，费利克因也想要试一试。 见维尔斯表情没有丝毫松动的样子，费利克因转而看向陆秋。 “秋秋，你的全名就叫秋秋么？” 陆秋从维尔斯的怀里抬起头来，她的情绪镇定了下来。 维尔斯不能杀掉费利克因，也不能杀掉几个王子登上王位。维尔斯只要自由又开心的活着就好，没必要背负那么大的罪孽和压力。 何况费利克因说只是抽血，如果是这样的实验那她可以接受。 说的自私一点，人都是群居动物。她很在意很喜欢维尔斯，虽然喜欢他是猫的样子，可她也想要同类，想要跟维尔斯能更近一步。不是为了某些黄色想法。 只是因为不安。 维尔斯不安，她也会不安。 “维尔斯，松开爪，放松点，让我来说。”她抱住维尔斯的胳膊，慢慢让他放开了费利可克因的脖子。 “乖，不会有事的，别紧张。” 维尔斯低头看她，陆秋朝他笑了笑：“相信我好么？” 维尔斯终于抱着她后退了一步。 陆秋松了口气，转头看下陛下，回答他刚刚的问题：“我叫陆秋，你说研究只是抽血么？不需要做其他事情？” 费利克因点点头：“是，帝国一直有项目在研究人类，如果你的血样基因可用，科学院会试着人工培育。至于其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后续需要如何，但我可以保证，不会让你受伤也不会让你有任何生命危险。” 毕竟整个帝国这么多只动物，陆秋就一个，就算把她掰成把八千份都不够用，最后还是得自行培育。 一直以来他们最需要的就是一个真正人类的完整基因链。这是最简单也是最难获取的。只是需要一滴血，可是没有人类存在，为了一滴血，他们等待了千年。 陆秋思考了一会，朝他点了点头：“好，我可以答应你帮忙实验，但是我还有个条件。” 维尔斯焦躁地打断她：“不行，你不能答应！” 陆秋直起上身抱住他的脸亲了一下，声音很低地道：“可是我想试试。我希望能跟你一起到老，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猫寿命不如人类长，她没法想象失去维尔斯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哪怕只是为了这一点，就算付出再多代价陆都在所不惜。 维尔斯愣住了。 他没想到陆秋会说这些，这让他感动又心疼。 最终他盯着陆秋的眼睛，神情慢慢缓和下来，非常艰难地道。 “好。” 陆秋笑起来，将脸贴在他脸颊上蹭了蹭：“我跟陛下要了一个条件，你想要他做什么？” 她小小声地说道：“这是个好机会，不能放过。” 维尔斯被她脸上的表情逗得要笑出来，不过还是止住了，他问：“那你想要什么？” 陆秋掰着手指想了想：“似乎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我什么都有了。” 想了一会，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便转头大声道：“我记得维尔斯被要求不能进入首都星，我想要您收回这个命令，往后他能随意在所有星球上自由往来。” 维尔斯的母亲是被葬在首都星的，被禁止来到这里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去母亲墓上看看她了。 维尔斯再次有些震惊，他垂下眼，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 这个要求对费利克因来说不算什么，他很自然就答应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 陆秋点点头，一脸英勇就义地道：“什么时候抽血？快一点，我想在这里逛逛。我能在王宫里行走么？我想看看维尔斯从前居住的地方。” 费利克因还挺喜欢她的，闻言点了点头：“可以，我给你发放权限。首都星好玩的地方有很多，希望你玩的开心。” 陆秋矜持地跟他道了谢。 很快，小会议室的大门打开，陆秋被带到了王宫内的医务处。 说抽血就真的只是抽了血，不过又取了些她的皮肤指甲头发唾液，这些零零碎碎无关紧要的东西。 血抽了两百毫升，陆秋现在体质很好，就是抽八百也没有大问题。 针眼抹了药很快看不见了，医生还贴心地给了她一个大奶瓶，里面装的是果奶，很有营养，味道也非常好。有种前世喝旺仔的口感。 陆秋抱着瓶子啜了两口，晃了晃一直抱着她不肯松开的维尔斯。 “你要不要喝一口？这个超级好喝的。” 维尔斯摇头，僵硬地道：“不喝。” 他看着陆秋被抽出一大管子血，脸色臭臭的，圆眼睛都变成椭圆形了，上眼皮压下来，看着很凶的样子。 给陆秋抽血的医生被他盯得爪子都要抖了。 陆秋指着前面让他往外走，边走边道：“就这一点血，小意思。我跟你说，适度献血对身体好。以前我们那经常有献血车，学校也会组织献血，还有礼物赠送。” 跟维尔斯说开自己是人类，并且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之后，陆秋说话就稍微放开了一点。不像从前一样说什么都要先斟酌一下字眼用得对不对。 维尔斯果然被她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你们那，是什么样的？”他问道。 “科技比这个世界要落后，没有终端，但是每个人都有手机，巴掌大小，屏幕不能进行立体投影，还总会没电，每天都要充电。有飞机没有飞行器，飞机的速度没那么快，一天之内没法在环游星球一圈。虽然有飞船可以进入太空了，却不能随意载人在太空遨游，我们还没有进入宇宙时代，所有人都生活在同一颗星球上。” 维尔斯道：“就像几千年前的帝国一样。” “差不多，人类也养动物，最常见的就是猫狗，也养鱼仓鼠鹦鹉文鸟孔雀之类的，但是动物都没有开智，全都是普通动物。猫狗是最受欢迎的，还有猫奴和狗奴出现，” 维尔斯触不及防地问：“所以你最初看我时，是把我当宠物？” 陆秋就算是心里是这么想的也不能承认啊，她摇着头疯狂否认：“没有没有没有，真没有。我们都拿猫当主子供着的。” 维尔斯瞅着她，又问了一个死亡问题：“你梳毛按摩洗澡都那么熟练，以前也养过猫？” 这是什么被猫主子逼问现场，简直像被现女友在问前女友的事一样。 陆秋眨巴着眼试图转移话题：“你的毛是不是又长长了？要不要再剪剪？我看看指甲长出来了没有。” 维尔斯举起白白的大爪子给她：“要再等两天。你养的猫挑食么？” 陆秋脱口而出道：“挑啊，特别挑食。” 说完立即闭嘴，她有些心虚地抬头看去，发现维尔斯神色淡淡，并没有特别生气的样子。 就听他没什么波动地问：“那是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陆秋：“……” 当现女友问，是你的前女友好看还是我好看时，标准答案是什么？ “当然是你最好看了，全宇宙的猫都没你在我心里好看。我养的那只，老早就去世了，生病，很快就走了。” 病发的很快，没多久就没了。所以那之后很久陆秋都没有再养过宠物。 维尔斯默然，没再追问。 抽完血之后没法立即将变人大计提上日常，要先研究，究竟要研究多久也不知道，这期间可能随时需要陆秋提供帮助，所以她一时半会没法离开。 他们的住处被安排回了维尔斯从前居住的地方。 每个王子都有个单独的房间和院子，维尔斯住的地方很大，但是有些偏远，几乎靠近北郊了。 陆秋兴致勃勃地让维尔斯带她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