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真正的目的总需要一层层伪装掩饰。 这天，林晚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抬头看了看池栎。他仿佛头顶长了眼睛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视线。他没抬头，神色淡淡道：“干什么？” “我发现你没有近视。”林晚摸着下巴琢磨道。 “……”池栎没理她，林晚却兴致颇高，“是不是你们那个年代都没什么人戴眼镜？” “林晚，你再说一遍。”池栎抬头，语气危险道，“什么叫我那个年代？” 这种说法硬生生将人划为两个年代。 林晚不说话了，她一直在笑，嘴角酒窝醉人，那双漂亮的眼睛完成月牙，眼中仿佛有细碎的光。 林晚笑了一会儿后，又开始学习。她没待多久，马上就要上课了，于是只能收拾好东西。 “我先走了啊。”她道。 “嗯。”池栎合上书，跟着站起来，“一起。” 林晚好奇问道：“你要去哪？” “回家。” 林晚顿时就羡慕了，这是她梦想的悠闲声音。池栎偏头想说些什么，结果目光触及到林晚，语气中便带上了惊讶：“你……好像长高了。” “真的吗？”林晚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语气里也掩饰不住的开心，“你没有骗我吧，我真的长高了吗？” 她最近专心学习，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突然有人跟她说这些，她开心极了，下意识低头看看视线到地面的距离有没有高一点。 “到我肩膀了。”池栎从她的脑袋上平行移动，正好到他的肩膀处，“以前好像没到。” “我、我回去就去喝牛奶。”林晚有些激动，“我还想再高一点。” 身高一直是林晚的痛点。因为身高的缘故，有些心仪的裙子穿不了，韩素梅给她买的衣服都是偏可爱风，加上个子小巧，看起来跟初中生一样。 除此之外每年过年都会被别人问身高，这点也让林晚很煎熬。她的同龄人很大，有些亲戚总会让她跟别人比身高。这对于林晚来说，跟上刑一样难堪。 没想到困扰她的身高竟然还在长。 “我还想再长高一些。”林晚滔滔不绝讲着，“穿衣服会很好看的，也不会被当做小孩子。”她讲完才反应过来，“哎呀你肯定不懂。” 池栎：“……” 他是不太懂，毕竟他没为身高烦恼过。 发现自己长高的这个事实让林晚一整个晚上都保持着好心情。顾茵茵作为她的同桌，自然也察觉到林晚的变化。 前段时间的林晚死气沉沉的，今晚的林晚则是眉眼中都带着笑意。 “发生了什么？” “我长高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林晚未曾说出口的原因：她有目标了。 没有什么目标是一蹴而就，最开始她想能考上大学就不错了，未曾觊觎b市的大学。前段时间她决定考到b市去，但目标是在其他的学校。后来还是在听了米奇老师的话，她又变了。 米奇老师说，b市堵车，堵得让人怀疑人生。 若不是在一个学校，也难以相聚。 林晚的目标便开始变了，她开始妄想那所学校，但也开始努力了。 她曾了好几天的时间想自己的成绩，分析自己的优势劣势，最后得到一个结论：人生需要放弃一些东西，才能得到什么。 她放弃了那些永远弄不明白的理科，开始认真听文科的课，但并不局限于课堂上浅显的内容。她开始关注时事，关注高二高三的题目，同时开始专攻主科三门。 这样的做法，在初期并不能让成绩上升，但高二分班后效果也会特别的明显。 林晚打算把自己的做法说给韩素梅和林越听，她希望能得到他们的理解。 林晚回家后，便把自己的决定跟父母说了，林越还未说话，韩素梅已经皱着眉：“这怎么行？理科也是很重要的！” “我还是会学的，就是不再继续研究那些很难很难的题目。”林晚计划得很周全，“下学期就分科了，我肯定去文科班，理科对我来说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我知道还有一个会考，但我问过老师了，难度不大，我保证我能通过。” “爸爸mama，你们就相信我一回吧。”林晚讲得恳切，语气软糯，像是在撒娇一般。 林越和韩素梅对上这样的林晚，难以说出反对的话。 林晚又想起了米奇老师。 以往她与父母有了争执，她总是与他们硬碰硬，强势，不退缩，以至于常常会被骂哭。而是在遇上冷淡的池栎后，她发现说话软一些，笑容多一点，事情反而会有不一样的变化。 于是她慢慢变了，会很韩素梅撒撒娇，今日劝服他们的时候，两人的表情都不太赞同，以往林晚都会大声与他们争辩，可今天她换了一种方法，效果截然不同。 虽然林越和韩素梅还没有同意，但至少没说什么过激的反对的话。林晚有自信，她会让他们看到她的决心，她的坚定。 周末，林晚跟韩素梅说了一声，便背着包出门了。她今天跟顾茵茵约定在商场见面，顾茵茵陪她选书。 林晚走到小区外，在对面的公交站坐上去商场的车。公交车晃晃悠悠地驶离小区，林晚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她的视线在窗边不断往后掠过的风景上，白皙的手指搭在玻璃上，无意识写了个m，写完后心里一惊，赶紧收回手。 玻璃上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林晚却不敢再写了。 她从包里掏出单词本，开始默默记单词。这单词本是她自己做的，里面的单词来源于她平时做题遇到的不会单词。 十几分钟便在背单词中度过，林晚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一会儿，于是她又等了一会儿，才看到顾茵茵小跑着过来。 “啊啊啊我没迟到吧！！”顾茵茵粗喘着，她跑得又快又猛，此刻差点腿软倒下来。 “没有，刚刚好。”林晚扶着她，“晚一会儿也没关系。” “那不行，你难得跟我出来玩一次，我可不能迟到。” 两人边说边进了商场，随后去了四楼的书城。商场的四楼不是书就是各种文具，悠闲的午后，也有人选了个位置在看书。 林晚和顾茵茵从一排排书架前走过，最后到了辅导书区域。各类辅导书花样繁多，林晚随手拿起一本看了起来。 “我听我男朋友说，他们复习订的是这本。”顾茵茵眼尖地拿过厚厚的一本，“据说都是一个个专题的，知识点归纳齐全，题目也有针对性。” “你男朋友也是文科生吗？” “没，理科的。” 说到这里，林晚哪能不知道，这是顾茵茵特地让她男朋友去打听的。林晚心里涌上一阵暖意，面上的情绪也流露出来，顾茵茵见状，立马摆手道：“别说谢谢，是姐妹就给我闭嘴。” 林晚笑了一下，突然伸手抱住顾茵茵，整个人像是树懒一样靠着她：“茵茵，你真好！！” “干嘛这么rou麻。”顾茵茵让她抱了几秒，随后把人推开，“来，我跟你说，还有一些辅导书也很棒……” 这里的书店很大，几乎拥有市面上所有的辅导书。林晚选了好几本辅导书，不过她没打算都买回去，打算对比一下里面的内容。 顾茵茵还在选书，林晚本来打算陪着她一起，然后她们在找个位置坐一会儿。但林晚不经意朝旁边看去，就见一个穿着白色外套的男人正慢悠悠地朝着电梯处走去。 那背影怎么看都像是米奇老师。 林晚心里痒痒的，挣扎了一番，把书放在顾茵茵旁边：“茵茵，我去看看旁边的书，等下来找你。” “好啊。”顾茵茵也没在意 林晚慢慢绕到旁边的书架，随后疯狂朝电梯处跑去。那人已经坐下下去的扶梯，林晚想也不想的跟上去。扶梯上人很多，林晚过不去，又不想让池栎离开，只能喊道：“mickey！mickey！” 前头的人纷纷往后看，她喊的那个人恍若未听闻一般，一直没有回头。林晚不死心又多喊了几句，那人也察觉到异常，往后看了看。 看到那张脸，林晚就放心了。 是她的米奇老师。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不是学校的地方，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喊他老师。 池栎在三楼等着林晚下来，她很焦虑地站在扶梯上，等抵达的时候便像鸟儿一般步伐轻盈地朝他跑过来。 “mickey！”林晚笑着打招呼。 “你喊这个，我都没反应过来。”池栎哭笑不得，“怎么不喊老师了？” “都周末了……”林晚嘀咕道，“平常还没听够吗？” “什么？”声音太小，池栎没听清。 “没什么。mickey，你来买东西吗？” “嗯。你呢？”池栎的目光落到林晚的身上。 明明只是很平淡的一眼，却让林晚全身的细胞都紧张起来，进而是懊悔的情绪蔓延。 为什么今天没有好好打扮一下…… 连条裙子都没有穿…… “我来买辅导书。”林晚捏着衣角道。 池栎：“要帮你看辅导书吗？” “不、不用了。”林晚下意识拒绝，“我是跟同学来的。” 池栎已经往外走了一步，见状停下，右眉毛微微挑起：“嗯？老师这么见不得人吗？” 池栎发现自己现在自称老师越来越娴熟了。 “不是……”林晚涨红了脸，磕磕绊绊道，“太耽误你的时间了。” 池栎看她脸红得像西红柿一样，也不逗她了，他又跟林晚说了几句：“行了，你去找你朋友吧。老师下午都在这附近，有什么问题给我发消息。” 虽然知道这是客气话，但林晚还是难以抑制地被饱胀的情绪填满胸腔。 绅士的，礼貌的，温柔的他。 怎么让人不动心。 林晚被池栎送到电梯上，她不舍转身，池栎还没走，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专注中带着几分温柔。见到她转过来，他伸手挥挥，算是打招呼示意。 林晚也跟着挥挥手，她又对池栎笑了笑，后面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要绷不住了，才艰难地转回来。 不能让他知道，也不能让他困扰。 这样的念头强撑着她，她不知道他离开了吗，只是一想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她整个人便僵硬无比。 林晚回来后，顾茵茵还在原地等着她：“晚晚，你去哪里了？”她看到林晚两手空空，疑惑道，“没有看中别的书吗？” 林晚摇摇头，“太多了，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顾茵茵点头，理解道：“我也有点选择困难症，晚晚，我们找个位置坐着吧。” 她们很快找到空着的桌子，林晚对比着辅导书，而顾茵茵点了杯奶茶，一边喝着一边在手机里回复消息。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林晚选好书，跟着顾茵茵一起去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