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节
“是挺好。”过了许久，郭教官才把叼了半天的烟丢了，对裴舒窈说，“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裴舒窈抬眼看向郭教官。 郭教官说：“陆则这小子小时候可难搞了，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被狼群围了，三下并两下爬上山崖不说，爬完还拿石头准确无误地回头砸死了头狼，那一下子又准又狠，把狼群都给吓退了。” 这件事陆则和裴舒窈讲过，不过当时陆则详略得当，把自己掌握“徒手攀岩”技能的事说了，砸死头狼的事没提。 裴舒窈好奇地等着郭教官往下说。 “当时我就觉得这小狼崽子不错，可以逮回去好好教教看。事实证明我的眼光很不错，他的表现远超我的预期，这么多年来我没有挖到过比他更让我满意的小孩。”郭教官感慨。 裴舒窈说：“很多人都这么觉得。” 就裴舒窈知道的，光是省院就有很多科室主任想把陆则撬过去，更别提陆则以前选择学医还留在本省时有多少人痛心疾首了。 郭教官说：“他的感知能力非常敏锐，总能清楚地察觉别人的想法和态度，别人是高兴是难过，是喜欢是嫌恶，他总能轻易察觉。其实吧，有些事看得太清楚反而不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难得糊涂啊。我一直挺担心他找不到喜欢的另一半，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不管是做什么训练，过程都避免不了无限次枯燥的重复，航空救援训练也一样。 训练过程一点都不花哨，全程都在考验实cao能力，陆则跟机指导了一下午，回到地面时神色免不了有些疲惫。 裴舒窈拉他坐下吃了晚饭。 下午裴舒窈虽然没再跟着上天，却也没闲着，一下午都在和郭教官他们对着卫星地图探讨秦岭各种突发意外的航空救援方案。 除了天灾，近几年兴起的“驴友”也是重要讨论内容。近年来很多专业的、业余的驴友们都在组织各种徒步穿越活动，相对地，许多安全隐患也随之暴露出来，别的不说，光是驴友迷路或者遇到恶劣天气受困荒山野岭的情况就屡见不鲜。 驴友们违规进入未开发区域的行为更是屡禁不止。 很多人为了逃票或者寻找刺激，专挑危险的地方去走。 秦岭就是深获探险驴友喜爱的地方之一，每年都会有驴友迷失在浩瀚的秦岭山林之间。 没办法，秦岭实在太广阔了，不仅山岭延绵，还有数不清的野生动植物，风景十分迷人也十分危险，比如有名的“鳌太线”就是中国遇难人数最多的徒步路线。 “鳌太线”是秦岭海拔最高的一段主脊，被称为“中华龙脊”，对热爱徒步穿越的驴友们诱惑力非常大。 哪怕国家已经全面禁止私自进行“鳌太穿越”，很多驴友还是扛不住诱惑往“中华龙脊”跑。 相比遇到天灾，要救援这些不知道跑到哪里还可能失联的人可能还更麻烦些。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人人都爱我，我也没办法！ 第一百二十四章 深入讨论（抓虫） 培训基地不是军事化管理基地, 这次参加培训的主要是秦岭救援队那边分拨过来的人, 管理起来相对宽松。 宽松到什么程度呢, 简单来说就是, 这地方全由郭教官说了算。 郭教官从入伍开始就是刺头，从来只有别人迁就他，永远没有他迁就别人的道理。 哪怕退居二线, 郭教官要负责某件事还是要求说一不二。 陆则就这样被郭教官往基地里塞。 吃过晚饭后，陆则又被撵去培训学员们的夜间搜救能力。夜间飞行比白天飞行危险多了，但有的时候时间就是生命, 没办法等到天亮再展开救援，所以夜间搜救也是搜救学员们必须掌握的技能。 好在陆则年轻，吃饱了休息够了，精力很快又回来, 夜间带教倒也不成问题。 这边的天气预告还挺准, 陆则趁着夜色带人飞了两轮，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雨天飞行, 还是摸黑飞, 有些学员心里开始慌了。 陆则却依然镇定自若地指导着负责开飞机的学员, 丝毫不害怕秦岭上空的无垠夜色。 他按照规划好的路线往圈定的救援点投放了几个物资包。 这也是训练内容之一。 有时候人不好找, 天气、地形恶劣, 可以先把物资投放下去。比起正经的投放, 练习用的物资包不是真正的救援物资，基本只有重量是对的。 相对于白天投放，晚上投放物资包更考验cao作, 陆则示范了两次，剩下全部由学员们去完成。 到夜间训练结束，郭教官才宣布一个惨无人道的消息：“今晚投放的物资包底下压着一包压缩饼干，这是你们明天中午的午餐，你们会被飞行教官投放下去找回救援物资，都好好找，别自己失联了，要把每次演习当成真正的救援来完成。” “不是吧？郭教官您也太狠了！” “惨了惨了，我不记得我扔准了没有！” “压缩饼干忒难吃，算了算了，好歹管饱。” 训练了一天的学员们哀嚎了一会，很快认清现实，赶紧休息去，免得明天没力气去找自己投放的救援物资。 郭教官亲自把陆则和裴舒窈送到他安排的房间前。 陆则看了眼郭教官递过来的钥匙，犹豫着问：“一把？” 郭教官勾着陆则的肩膀把他带到一边，压低声音向陆则传授人生经验：“别害臊啊，都是成年人了，你要懂得把握机会。基地这边虽然管理比较宽松，但也是有纪律的，你可不能在这里干点什么不该干的事，我就是创造条件让你们好好相处相处。” 陆则说：“窈窈耳力很灵敏，您压低声音也没用，她听得见的。” 郭教官：“…………” 你女朋友天赋异禀你不早说？！ 郭教官不管那么多了，把钥匙往陆则手里一塞，说：“行了，你们去睡吧，好好休息，明天你还得盯着小许负责的几个兔崽子。” 郭教官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坚决不再多留。 陆则拿着把钥匙走回裴舒窈身边。 其他人都回房了，他们的房间离其他人的房间挺远，有些安静。 陆则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去把隔壁的锁撬了，你睡这间，我睡隔壁。” 裴舒窈说：“睡一间就好。”她好奇地看着陆则把门打开，“你还会撬锁？” “还是郭教官教的。”陆则说，“郭教官以前干的事比较多种多样，专门学过开锁技能，什么锁在他手里都能轻松解开。就是现在智能锁种类越来越多，他有点跟不上了。” 说话间门已经打开了，里面是个多人宿舍，条件不算好，不过收拾得非常整齐。只是将就一两晚而已，两个人都没太在意，挑了两个相邻的床铺，还特意把枕头挪得隔着床与床之间的围栏并排放着，两个人算是头抵着头睡。 幸运的是，因为他们本来就约了三天，他们背包里不仅带了零食和饮料，还带上了简单的换洗衣物。 秉承着女士优先的原则，陆则让裴舒窈先去洗了澡，自己打开手机完成今天延后了的日常社交任务。 郭教官还在朋友圈摆显了一番，表示自己今天成功奴役了陆则。 陆则默不作声地给郭教官点了个赞，转去看私信解答师弟师妹以及校友们的问题。 前段时间网上事情多，他的私信也多了很多不相关的内容，筛选起来有点麻烦。陆则后援会那边专门组织了一个“学术信箱”，帮陆则先对这类私信进行筛选，在晚上九点前汇总出来统一发给陆则。 陆则知道这个后援会也混进不少他的师弟师妹，学术信箱这一块就是由他们负责管理的，也没有阻拦，还转发了“学术信箱”那个号，让真心问专业问题的人把问题发到那边去。 不用在浩如烟海的私信内容里面找问题，陆则现在轻松多了，裴舒窈洗完澡出来时他已经完成了今天的答疑环节。 裴舒窈出来后，空气里飘来淡淡的香味，有点甜，不腻人。 陆则下意识放下手机。 裴舒窈坐到床边，转头对陆则说：“平时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我都分装了一小瓶过来，你要是没带可以用我的。” 陆则觉得空气更甜了。 他打开背包，看了眼侧边袋子放着的洗浴小套装，只拿了衣物和毛巾牙刷，面不改色地说：“好。” 裴舒窈看着陆则进了浴室，忍不住眉开眼笑。 她认识陆则那么多年了，很清楚陆则出行绝对不会丢三落四，该带的东西肯定都带了。 男生果然都是天生会撒谎的。 裴舒窈还没开心够，裴正德的电话打了过来，还是视频电话的那种。 裴舒窈看着邻床的背包，眉头跳了跳，侧过身接受了裴正德的通话要求。 “爸？”裴舒窈喊了一声。 裴正德满脸正气的面庞出现在视频里，他看了看裴舒窈这边的视野，发现只能看到裴舒窈和背后的墙壁，不由关心地问：“你们晚上住酒店吗？环境怎么样？怎么灯光那么暗，我瞧着衬得墙壁都发黄了？这地方安不安全啊，你起来让我看看屋里的全景？” 裴正德一开口，裴舒窈就知道裴正德不仅关心酒店环境，还担心房间不是单人房。 “爸，这不是酒店。”裴舒窈没有对父母说谎的习惯，“我们今天爬山时遇到点意外，被接到秦岭这边的飞行培训基地来了，这边条件不是特别好，不过肯定安全。” 裴正德听了心里直打鼓：“飞行培训基地？没出什么事吧？” 裴舒窈据实以告：“没有，就是有个飞行教官临时被征调，这边的负责人又认识陆则，所以让陆则来顶两天。” 今天刚过来时裴舒窈也担心会出事，但是大半天下来都风平浪静，看起来就是陆则得辛苦点。 “那就好。”裴正德松了口气。他是真的有点害怕陆则和裴舒窈去约会时又遇上什么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事，那样说不定他得去搞搞封建迷信，算一算这两小孩是不是八字不合，别人出去约会都是甜甜蜜蜜的，就他俩总是出事儿！ 裴舒窈交待完今天的事，正要挂断裴正德的“查岗”视频通话，浴室里却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裴正德脸色一黑。 这是浴室里有人！ 裴正德压着声音质问：“你们住一间房？！” 裴舒窈小声回答：“没有别的空宿舍了。” 这当然是谎话，他们左右宿舍都是空的，显然是郭教官特意给他们创造二人世界。 郭教官好心好意，盛情难却呀！ 他们虽然相隔两地，算是异地恋，但是算起来已经认识了那么多年不说，交往也有大半年了，一起出来玩住一间房也算是两个人磨合的一部分。 要是连短暂的同住都适应不了，以后怎么住在同一屋檐下。 别说她们没打算偷尝禁果，就算准备偷尝，那也是很自然的事，他们总不能一辈子都只牵牵手碰碰唇。 因为心里有这样的想法，裴舒窈也没有特意澄清说“我们什么都不会干”之类的。 裴正德受不了这个刺激，恍恍惚惚地结束了这次通话。 裴舒窈感觉自己让老父亲受到了暴击，心里颇有些愧疚。不过她是成年人了，已经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哪怕知道裴正德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不打算瞒着。 裴舒窈这边收起了手机不再多想，裴正德那边却坐立难安，结束视频通话以后就一直在屋里转悠。 伍心慈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比裴正德这个当爸的要想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