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裴辞没出声,桑茵继续说:“你伤得挺严重的,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你家人,也不知道你的个人信息,所以就暂时用了桑榆的身份给你办住院手续。” “需要我帮你通知你家里人吗?还是通知一下吧——” 桑茵径自说着,突然听到裴辞低沉地开口:“jiejie,你忘了吗。” 桑茵呆了一下,裴辞说:“我跟你说过,我没有家人。” 桑茵这才想起来,裴辞说过的,他是孤儿,没有家人。 其实她以为他是骗她的。 所以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你……真没有家人?”桑茵侧过来,面对着裴辞问。 裴辞轻笑了一声:“只有一个小叔。” “那也是你的家人,我帮你通知他吧。” “不用,我不想麻烦他。” 麻烦的已经够多了。 裴辞把后半句话留在心里,转而对桑茵笑笑:“医药费我会给你,你可以帮我找个护工照顾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桑茵没缘由地感到一阵心酸,就感觉他好像,是真的孤单一个人。 “这几天我正好放假,我会在这照顾你,医药费的事,以后再说吧。” 桑茵本以为裴辞还会像以前那样没皮没脸地开玩笑,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很清淡,很简短的应了一声:“嗯。” 过了一会,又补了一句:“谢谢。” 至此,两人都没再说话,相继无言。 关于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桑茵没有问。 因为没有多久,医生就过来查房了。 裴辞现在意识清晰,情况还算好。 除了手臂和小腿骨折、头部轻微脑震荡外,其余的外伤并不碍事。 医生检查完,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随后就带着身后几个实习生去了别的病房。 护士过来送药,叮嘱着要在饭后一小时后才能吃。 桑茵拿过药,忽然想起去买早饭的江早早还没回来。 她估计,江早早是又迷路了。 不出桑茵所料,习惯性迷路的路痴江早早,站在几幢高楼中间发傻。 刚刚是从这边过来的吗? 好像不是,那是那边? 哎呀好烦,住院部建这么多楼干什么,害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前面有行人路过,江早早想过去问路,包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她换一只手拎着打包好的早饭,另只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接起来。 “喂,妈……” “哎哟早早,你这一大早的怎么不在家,去哪了?” “我……我朋友有点事,出来了。” “事情办完没有?妈帮你约了昨天那位裴先生吃午饭,人家可是很忙的,连吃饭都得抽时间呢。你事情办完就早点回家来,好好打扮一下,中午去赴约。” …… 江早早愣一下,想再说话时,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妈——妈——” 她无奈放下手机。 得了,又被安排上了。 江早早想想昨天见到的那个男人,再联想到今天医院里躺着的那个小孩,怎么都感觉像。 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不过分。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们一定有关系。 但是现在,她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回去的路。 江早早问了几个路人和护士,终于回到了裴辞的病房。 她气喘吁吁推门进来,第一眼就看到桑茵坐在离病床有点远的地方,床上那个人好像已经醒了,但是这两人—— 有点奇怪。 安静的很诡异。 不对,应该是尴尬? 江早早进来,桑茵见到她,终于松口气。 就她和裴辞两个人待着,突然间都不说话,真的是憋得难受极了。 可算是等到江早早了。 “你是不是又迷路了,现在才回来。”桑茵起来,走到江早早面前,接过她手中打包的早饭。 江早早却是偷偷打量着病床上睁着眼睛的裴辞,说:“对啊,迷路了,这边导航又不起作用。” 她拉拉桑茵的衣角:“他醒了啊?” “你没看到他睁着眼睛吗?” “……” “帮我一下。” “噢,好。” 江早早帮桑茵摇起病床上的小桌子,然后凑到病床边,又开始研究起裴辞来。 裴辞突然被陌生人这样注视打量,眉心微微蹙起。 江早早先跟他挥挥手,算是打招呼:“小弟弟,你好啊,第一次见面。我叫江早早,你叫什么名字?” 在旁边拆早饭袋子的桑茵出声:“你管他叫什么名字。” 江早早:“礼貌问一下嘛。我买了粥,食堂大妈说病人都吃这个,还有咸鸭蛋。” 桑茵:“难得啊,你这么周到。” 江早早:“那肯定得周到啊,这可是你男朋友哎。” 桑茵闭嘴,当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说。 “对了,我妈刚刚给我打电话,我得回家了。”江早早叹息着说,“你要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啊,我一定随传随到。” “暂时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那……我就走了。” “嗯。” 话说完了,可江早早还站着没动。 桑茵疑惑看向她,却突然被她拉到病房外。 “你怎么了?”桑茵不懂江早早怎么忽然神神秘秘的。 江早早“唉”一声,从包包里掏出一张卡,塞到桑茵手上。 “我看你小男友伤得不轻,这卡里有钱,你先拿着应急吧。密码是我生日。” 桑茵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连忙把卡还给江早早:“不用,我用不着。” “肯定会用到的,用不着也没事,以后再还我。”江早早往后退了两步,没有接。 她很认真地对桑茵说:“医院到处都得花钱,你还是拿着吧。我们什么关系啊,不用跟我计较这些。我走啦,拜拜。” 江早早说完就踩着小高跟跑了。 桑茵望着走廊上她越来越远的身影,鼻尖有一点发酸。 但是这张卡,桑茵没打算用。 想想还是下次见面再还给江早早。 桑茵把卡收好,重新回了病房。 刚才开了塑料盖的粥,热气正在缓缓升腾。 桑茵走过来,拿起塑料勺,搅了搅。 她问裴辞:“吃饭吗?” 裴辞眨了下眼:“嗯。” 桑茵放下勺子,倾身过来,把他扶起。 她拿枕头垫在他的腰后,看了眼他打着石膏的右手,再看看正扎着针挂点滴的左手,然后自己端起粥。 他这样子,是不可能自己吃饭了。 看来只能她喂。 桑茵都记不清上一回喂人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反正…… 是桑榆一两岁的时候。 自记事以来,她真没像现在这样照顾过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