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传播宣玥宁谣言一事,在咸满县县城碰壁,而且是直接夭折。 百姓们爱屋及乌,他们爱戴裴寓衡,就跟着喜欢宣玥宁,甚至组织了队伍亲自跑去贸易区跟人解释。 本就是咸满县的胡商,一见有人开始为宣玥宁解释说话,他们也开始加入进来。 中心思想就是一个,七郎是个好孩子,散播这话的是眼红她的摊位,故意抹黑人家小娘子,想逼人家交出摊位,不再行商。 谣言的火星才在贸易区燃成一股小火苗,连往旁边烧得机会都没有,就被咸满县的百姓给自发扑灭了。 而在贸易区散播谣言的那几个人,见势不妙就想躲起来,纷纷被王虎和一众衙役给捉了,直接带回了县衙交给裴寓衡审问。 至于那些故意散播宣玥宁谣言,对中心摊位虎视眈眈的商人,都接到了裴县令在任一天,就不许进入贸易区一天的禁令,这禁令没有明文规定,却被衙役们照实执行下来。 他们这才慌了,火急火燎跑到贸易区门口,围着衙役求饶,让衙役放他们进去。 衙役不放,他们就开始耍赖,“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监察史是不是在咸满县,我要告你们裴县令!” 王虎就在一旁守着,见年轻衙役招架不住,走到那些商人跟前,“从益州过来的?路引给我看一下,看不清不合格。”“你这货是什么?来路不清的东西贸易区不让进。” 一连说了几个商人,他亮出腰间别的刀,“来人,查查他们有没有在贸易区有摊位和库房,有的赶紧清走,别让这种爱嚼舌根的商人坏了我们贸易区的名声。” 有那也和王虎混了脸熟的商人,不忍道:“大郎,不过就是说了七郎几句,无关痛痒的,你们裴县令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些。” “过了?”王虎暗道郎君果然料事如神,还真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当即拿出郎君从郑八郎那借来的书,“都知道我们郎君写了一半专门教种植番薯的书吧?” 商人们点头,他们如何能不知晓,凡是种番薯的县衙都有这么一本。 他翻开封皮,指着上面的作者大声道:“这上面的七郎,就是他们口中谣传的那个小娘子!就是七娘!” 众人震惊,嗡嗡交谈声响起,王虎按照裴寓衡的交代道:“若不是七娘备受咸满县上下的喜爱,她今日就要被这些无中生有的谣言所重伤,届时,你们只会记得她谣言的模样,而不会记得,她还是写了这本书的大功臣! 你们寒她的心!今日我就把话放在这,敢出言污蔑我们七娘,就是同我们咸满县过不去!” 他接着道:“萧监察史就在城中,我可为你们引路。” 郎君早就说过,大可将萧监察史拉下水,他绝不会将郎君的错处呈上去,何况这些商人本就没证据、不在理。 “对!”特意前来解释围观的咸满县百姓们激动了,“他们敢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差点逼死我们七郎,裴县令不过是让他们不进贸易区,又没将他们抓进大牢,你们凭什么为他说话,怎么不见你们为我们七娘说话。” “就是,不服去找监察史告啊!我们裴县令连陛下都赐绯袍了,还会贪图你们那点小钱!” 群情激愤,为商人说话的人纷纷闭上了嘴巴,看着那本书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七郎竟是七娘,是个女子,奇哉奇哉。 伴随着贸易区商人们走南闯北,那无名的种番薯之书里,神秘的七郎,就是裴淳元的表妹七娘,也渐渐传了开来。 除了真正散播谣言的人,被咸满县百姓抓到县衙的众人,也被放了出来,裴寓衡连见都没见他们,他们在牢里想东想西差点把自己吓死。 等宣玥宁发现宣夫人假装生病,又硬被压着在县衙里待了几天后,从雪团那逼问出外面关于自己的传言,不等她反击,一场本属于女人间的战争,就被热情的咸满县百姓和裴寓衡的禁令给解决了。 一朵浪花没翻起来。 现在上街一走动,凡是年岁比她大的妇女,都得用一种怜爱的眼神望着她,仿佛她受了多大的罪。 “七郎,你可不能寻死觅活。” “七郎,可不能做仇者快亲者痛之事。” “我可怜的七郎,听说你眼睛都快要在家哭瞎了。” 宣玥宁:“……” 默默不解释。 她更加好奇散播谣言的郑亦雪,现在是什么心情,这不正是她惯爱用的手法。 现今,可真想看看她什么脸色,这一次的试探满盘皆输。 在咸满县租了个院落的郑亦雪,听闻回禀,只道:“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万更了呦,叉腰嘚瑟~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茹 3瓶;27161865 1瓶; 么么么 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三章 青杏熟了(晋江首发) 郑亦雪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里面的水渐到她的手背,屋里的婢女青杏腿一弯就跪了下来。 “起来, 我让你跪了?” 青杏瑟缩着脖子站了起来,“十一娘,那些人都被抓进县衙大牢了, 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郑亦雪厌恶地擦去手背的水滴,“还不赶紧过来收拾,我们不过是陪着阿兄来咸满县看望友人的,宣七娘出了何事, 与我们何干。” 不过是给钱传播几句谣言, 她又没出面,查不到自己头上。 青杏刚将桌子擦干净,郑梓睿就寻了过来, 郑亦雪笑着将他搀进来, “阿兄怎的今日没去找裴县令?” 郑梓睿道:“淳元正忙着处理那些在城里此处散播谣言者, 十一娘你可有听说此事?” 郑亦雪诧异的反问:“阿兄,你可觉得我是那种什么都不了解的小娘子啊,自然也是听说了的,若不是觉得这时候去找七娘不合时宜,我定会去安慰她。” “是吗?”郑梓睿点点头, 眼里浮现了些欣慰, “你平日太过端庄大气,只在我面前活泛可怎么行,七娘脑子灵活, 多同她接触,交个好友也很不错。” 这要是以前的郑亦雪,心里只怕要说像宣玥宁那种人,凭甚能当自己好友,可如今她知道自己才是鸠占鹊巢之人,就讨好道:“阿兄,我知晓了。” 她说完,旁敲侧击的问,“那些肆意传播谣言的人真该死,也不知道裴县令会如何对他们?” 郑梓睿见她关心宣玥宁,脸上更加温暖和煦,说道:“只查出他们收钱办事,但没有见过指使者,这事也是能不了了之,淳元的意思打上几十大板放了就是,《大洛律》里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哦,这样可真是便宜他们了,”郑亦雪对着郑梓睿甜甜一笑,复又说道,“阿兄能不能领我去七娘的铺子,我想同她好好解释一番,我总觉得她对我存在某些误会。” 他望着郑亦雪兴致勃勃要交朋友的模样,欣慰道:“也好,你收拾一番,我就这带你过去。” “好啊。” 正在铺子里忙碌的宣玥宁,被迫无奈接待了他们两个不速之客。 郑亦雪一进门,就下意识捂住了口鼻,又不好意思放开,“抱歉,七娘,前段日子说你行商又水性杨花的谣言,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都知道你是何人。” 真要抱歉,就别在店铺门口说这番话啊,惺惺作态给谁看。 她这店里刚收拾好大概雏形,地上堆着不少东西,味道着实算不上好,她这么忙,要是识趣的话,不如早早离开。 心里好一番吐槽,她面上却带着笑,比沉稳大气谁还不会,当前世是白活了,“十一娘放心,现在城里的百姓都怕我伤心,不在我面前说此事,我还真不伤心。” 郑亦雪尴尬了,大约也是没有想到,一年的光景,她宣玥宁已经不是在越州得时刻小心谨慎的小娘子了,现下裴寓衡已经是县令,又得了陛下的御赐绯袍,腰杆挺直了,谁还耐烦理她的阴谋诡计。 说话不在拐弯抹角,直接的让她差点招架不住。 郑梓睿在一旁也对郑亦雪目露不赞同之意,对宣玥宁道:“是十一娘关心心切,不会说话了,七娘莫怪。” 莫怪?她怪得很,就不能当做不认识,井水不犯河水,非要来招她。 她转了个身,当做没听见,指挥着王虎将地上地皮毛抱到一侧,堪堪收拾出来个下脚的地,“让八郎和十一娘见笑了,铺子还没开张,东西有点多。” “阿兄,”郑亦雪面上挂着委屈,“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往常她这样,郑梓睿会悉心问她可是不舒服,可这次,他目不转睛看着宣玥宁忙碌的背影和好不容易收拾出来的地方。 对郑亦雪道:“要不你先回去,我帮七娘在这里收拾一番。” 郑亦雪差点将指甲抠断了,她怎么能让郑梓睿和宣玥宁再进一步接触,当下捂着脑袋摇摇欲坠,“阿兄。” 郑梓睿立马将她接到怀里,关切的问:“这是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有点无法呼吸,还头晕。”她用手捂着胸口,断断续续地吸着气。 宣玥宁那边刚把地方给他们腾出来,就见到郑梓睿抱着她心疼的模样,双目刺痛,冷冷道:“很有可能是我这铺子里味道太浓,熏到十一娘了,我看八郎不如先带十一娘看郎中。” 郑梓睿举棋不定,犹豫的看向宣玥宁,但被郑亦雪一句气若游丝的“阿兄”给拉拢了视线,“七娘,那我便先带十一娘去医馆,待她没事,我再来帮你。” 她看着他着急的模样,回绝道:“不必了,十一娘娇贵,八郎还是多留在她身边陪伴吧,我这铺子里有人相帮,八郎也是没干过活的,过来帮忙,兴许还是帮了倒忙。” 被她如此说,郑梓睿张张嘴,有些丧气的说:“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回头我让身边小厮过来。” 不等她再次拒绝,他扶着郑亦雪走出了门,就在店外的等着的青杏,立马接过郑亦雪,送她上了马车。 小婢女青杏的脸被郑梓睿挡得严实,宣玥宁看着他的身影心神俱疲,目送他上了骏马,青杏的身形显露出来。 看清她脸的那一刻,似有滔天巨浪席卷而下,将她重重拍进水中。 那不是将她们二人互换身份的奶娘之女,郑亦雪的心腹青杏吗?怎么这么早就出现在了郑亦雪的身边? “七娘?” 见她呆立在那,盯着人家远走的马车出神,雪团不禁唤了她一声。 宣玥宁转过身,将雪团吓了一跳,“七娘,你可是身体不舒服,怎得脸色这般苍白。” “不必,”她用力捏着钱袋,眸中好似没有焦点,“今日不干活了,我们回县衙。” 郑亦雪知道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会让人抹黑她,她本意根本就不在让她无法行商,而是想抹黑她的名声,万一纸包不住火,郑家想将她认回去,她一身骂名,郑家也得考虑一二。 郑家是想要和皇子交好的嫡女,还是要经商的嫡女,还用思考吗? 世家大族最重名誉,她是想釜底抽薪,在郑家没发现自己时,就将她碾压成泥。 顺便也能经此试探一下她的虚实,但谁又料到,咸满县的百姓,先她一步,将所有谣言灭杀殆尽。 原来,会觉得她有了改变,还是因着自己。 可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何现在才来找她? 本想让两人身世错下去,可郑亦雪知道了,为了保护自己的嫡女名头,焉知她会做出什么? 她不想回郑家,可郑亦雪不会信的,事实上,又有谁会信呢。 那可是世家大族之首的郑家,连外人都以得娶郑家女,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而自傲,谁会相信自己得知真相,不会闹着要回郑家。 她深吸一口气,眸中淬了毒,郑亦雪尽管出花招,她等着,而郑家,她绝不会回去的。 谁也不能把自己同裴家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