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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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善良,扶意也不恶毒,但她没那么多叹息和唏嘘,杨氏一族有他们的谋算,皇帝和皇后也会全力巩固皇权,她和祝镕要做的,便是不让家族夹在中间白白牺牲,这就足够了。 妯娌二人用着午饭,只见慧之进门来,向嫂嫂们请安。 初雪问:“我才听说,平理晌午前回来过?” 慧之应道:“突然跑回来,不知落下什么东西,在房间里一顿找,还骂了几个小丫头,把人都吓哭了。” 扶意笑:“这是丢了什么要紧东西?” 慧之还真不知道:“他也不说,就是发脾气,说不许丫鬟再随便动他屋子里的东西,后来掐着时辰又走了,回头叫夫子抓着,又该来家里告状了。” 初雪嗔道:“这孩子,一天也不叫人省心,你们大哥哥还憋着火呢。” 慧之软软地笑:“还是要嫂嫂在大哥哥面前多说好话,别叫我哥再挨打了。” 说着又笑眯眯地看向扶意:“嫂嫂,听说下回游园提前了,游园好玩儿吗,二jiejie说她下回去,能不能带上我们也去?” 扶意道:“你们太小了,各府也有和你们一样大的姑娘,你们去了,难道皇后娘娘不请她们?若是如此,就没底了,慧儿乖,你若是想去宫里转转,回头咱们私下去,更自在呢。” 慧之便好奇地问:“那嫂嫂给我说说,那天游园会上,都做了些什么?各府的jiejie们,怎么表现的?” 扶意看了眼慧之,向来乖巧温柔的小meimei,漂亮的眼睛里掠过几分心虚,眼珠子也总不安地转动着。翠珠说那晚慧之分明找过自己好几次,但后来遇上了却说只是路过想请安。 这个时辰,她本该在西苑陪伴三婶婶,特地赶着用饭的时辰来,该是怕自己一会儿又忙起来,没时间应付她。 扶意道:“不过是吟诗作对,说各地见闻,谈论民俗风情,没什么稀奇的。” 慧之眨了眨眼睛,生硬地故作轻松:“那……她们都说些什么?” 扶意道:“嫂嫂饿了,先让我们吃口饭,一会儿你来清秋阁,叫上你三jiejie、四jiejie,再慢慢告诉你们。” 慧之暗暗松了口气,笑容终于自然起来:“好,那我去找三jiejie。” 与此同时,国子监下午的课业即将开始,秦昊满院子找平理,见他在墙根下徘徊,阻拦道:“你又想出去?” 平理浮躁地说:“我丢了东西,不去找就真不见了。” 秦昊说:“别闹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你们家那么有钱,再买不就完了。” 平理很生气:“你说得轻巧,这世上也有钱买不到的东西。” 秦昊一脸茫然:“发什么脾气,又不是我给你弄丢的。” 又见远处有人催促他们回课堂,便拉着平理往回走,说道:“下了学,我陪你去找。” 二人进门坐下,见边上的人在议论什么,秦昊竖起耳朵听了几句,拍了拍平理的肩膀说:“皇后娘娘要选人代替长公主去和亲呢。” 平理满不在乎:“与我不相干。” 秦昊说:“可我们家里都有meimei。” 平理恼道:“我家三个meimei还没及笄,你家……” 他突然顿住,紧张地看着秦昊:“你家秦影多大了?” 第519章 弟弟的心事 是日午后,言景山夫妇得知老太太卧病,特地赶来探视,谁知是虚惊一场,反是扶意不得不当着祖母的面,向爹爹赔不是。 老太太宛若亲祖母般对亲家两口子说:“都是叫我带在身边,给宠坏了,自家姑娘,可别往心里去。” 听着这样的话,夫妻俩再没什么不放心的,言景山还要回客栈为明日参加殿试的学生分析时政,便要早早告辞,说改日再来探望。 扶意送爹娘出门,搀扶他们上马车,握着爹爹的手时,禁不住眼圈儿一红。 “哭什么,你不是很厉害?”言景山说,“往后都不许我进京城了不是?” 扶意心里委屈,可也不敢再顶嘴,只道:“爹爹,您小心脚下。” 言景山叹气:“闹得叫老太太看笑话,你们俩也真不害臊,是镕儿告状的?” 扶意连连点头:“我挨了好一顿骂,来祝家这么久,头一回被祖母训斥。” 言景山道:“也好,总算还有老太太能镇住你,就不怕你闯祸了。” 扶意埋怨:“爹爹就没一句好话,我不是小孩子了,闯什么祸。” 言景山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好话听多,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做人要踏实谨慎,意儿,千万别在权欲中迷失自己。” 这话扶意听得进,之后小心搀扶父亲上马车,目送车马离去,一转身,就见别府的家眷又来了,这京城里的消息,传得实在太快。 自然,就在家里为了祖母卧病的谎话尽力周全时,祝镕已经派人去往杨太后和前太子的封地查探虚实。 只不过,单程快马加鞭至少也要走两天两夜,再等飞鸽传书,这几天,扶意倒是能安心在殿试之后,先送爹娘离京,在处理公婆的事。 一下午忙着送往迎来,时辰很快就打发,看着夕阳西下,扶意站在清秋阁门外,一手托着腰肢,疲倦地说:“所以这人不能撒谎,真后悔想这么个馊主意。” 香橼说:“去歇会儿吧,这一天天没完的cao心,不知道的人,还当您在给皇上当宰相呢。” 扶意气道:“你也学会揶揄我了?” 香橼嘿嘿一笑,搀扶小姐进门去,翠珠早就备下茶点,扶意终于能安生地喝上一口热茶,缓过一口气。 主仆三人坐着说闲话,香橼说那日游园会就没什么人去,这次到处传言要选人和亲,怕是要一个都不来了。 扶意说:“有人躲着,自然也有人上赶着要揽下这件事,不怕人少,该来的人出现就好。” 翠珠将切好的瓜果递给少夫人,问道:“从咱们大齐的京城去雍罗国的京城,要走多久?” 扶意掐算了一番,说道:“若只在白日里赶路,大概二十来天。” 翠珠和香橼吃惊不已,香橼说:“我以为咱们纪州,已经很远很远了。” 扶意笑道:“天下大着呢。” 正说着,门外的mama进来禀告:“四哥儿在院门外,说是要见少夫人,您这儿方便吗?” 扶意说:“不妨事,我没换衣裳,带平理进来吧。” 然而不等翠珠把茶点撤下,平理就一阵风似的闯进来,险些把要出门的翠珠撞飞,吓得小丫头花容失色。 扶意见状,正经了神情问:“出了什么事,你这样慌乱?” 平理反问:“今日学堂里传说,后日宫中游园会,是大姐要选人代替长公主去和亲,可有此事?” 扶意笑道:“不过是坊间谣传,不作数的。” 平理一脸严肃:“嫂嫂,您对我说实话,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 扶意说:“天家真选中哪家姑娘,一道圣旨就够了,用得着大费周章遴选吗,又不是皇帝选妃。” 平理很是不安:“嫂嫂,那么大姐可有向您透露,她看中了谁家的女孩?” 扶意摇头:“游园会不是选秀,平理,你想得太多了。” 平理道:“您就是不对我说实话,我那么不可信?” 扶意知道平理可信,但朝廷的事,皇后的事,且要谨慎对待,不该多嘴的时候,就算对兄弟姐妹,也不能多言半个字,更何况平理此刻如此浮躁。 扶意狠心道:“就是姑娘们投缘,惦记着再相聚,皇后娘娘出面成全,不辜负大好春景,仅此而已。” 平理不信:“您没说实话。” 偏偏赶上祝镕今日回来早,一进门见叔嫂俩气氛凝重,他站在了扶意身边,看着弟弟问:“何事?” 扶意忙道:“没什么,就问几句功课。” 平理知道纠缠下去也没结果,心里不好受,又不能起争执,便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祝镕见他如此无礼,正要跟出去,被扶意拽住。 “他越来越放肆,就算兄弟姊妹亲厚,你总是他嫂嫂。”祝镕恼道,“他这一副兴师问罪的气势,来找你问功课?” 扶意踮起脚,凑在丈夫耳边低语,祝镕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不禁失笑:“当真?” 扶意叹气:“原本不打算告诉你,答应我,千万别露在脸上,也别多问,为了平理好,更为了人家姑娘的名誉,嫂嫂连大哥哥都没说。” 祝镕含笑点头:“听你的,可看他这架势,是怕秦家的女儿被选上?” 扶意道:“若不担心,才奇怪呢。” 祝镕想了想,说道:“那日夜里,我瞧见秦太尉马车上有陌生人,后来听旁人说,他给家里的孩子请了教授雍罗国语的先生。” 扶意很惊讶:“教秦姑娘?” 祝镕说:“那也未必,他们家孩子也多,太尉膝下重孙辈长大的也不少了,学些外邦语言民俗,将来能在鸿胪寺供职也是不错的。自然,也很可能是为了教影儿,秦太尉早已察觉,皇上正在不断地削弱他的势力,闵家的下场,警醒着所有人。” 此刻西苑外,慧之正晃来晃去等哥哥回家,前门明明说四哥儿回来了,却不见他的踪影,哪里知道哥哥一进门就冲去三嫂嫂那儿,至于之前游园会上的事,他早就不在乎了。 终于瞧见兄长的身影,慧之兴冲冲地跑来:“哥,游园会的事,我都打听清……” 可是哥哥径直从她身前走过,连脚步都没停下,慧之愣了愣,追上来问:“哥,你怎么了?” 院子里,奶娘抱着小珍儿散步,见四公子回来,逗着小公子说:“看看,是谁,是哥哥回来了。” 小珍儿高兴,挥舞小手,原本拽着的象棋子掉落,一路滚到了平理的脚边。 平时眼前一亮,忙伸手捡起,满身浮躁总算消了不少。 可是弟弟不干了,伸手蹬腿地要棋子,要不着便嚎啕大哭,三夫人闻声出门来,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平理从地上捡了石子,塞在弟弟手里,平珍不干,随手就丢。 奶娘怯怯地向三夫人解释缘故,三夫人来拉大儿子的手:“什么稀奇玩意儿,拿来……” 平理一步跃开,恼道:“不行,家里什么没有,拿我的东西做什么。还有,这棋子我放在枕头底下的,你们谁拿出来的?” 三夫人说:“今天给你换干净被褥,我抱着你弟弟进门,刚好看见,随手拿给他的,两颗棋子,至于吗?” 平理追问:“还有一颗呢?” 祝承哲听得吵闹声,也出门来看,见儿子怒气冲天,对他母亲没大没小的,便是恼火。 三夫人生怕父子俩起冲突,赶紧抱过小儿子往丈夫怀里一塞,笑着说:“爹爹抱,爹爹抱就不哭了,咱们不跟哥哥玩儿。” 慧之生怕爹爹动气,又要责罚兄长,赶紧拉着哥哥往房里走。 可只是为了一颗棋子,实在没道理,送哥哥进门后,慧之忍不住问:“哥,这棋子很贵重吗?我瞧着,就是很普通的……” 平理却猛地转身来,对meimei说:“之后宫里不论什么游园宴席的,都不许去,待雍罗国和亲的风头过了,你再进宫去玩耍,记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