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明月心之辨

    在卿舞飞讲课之后的次日，明月心也讲了一堂课。

    明月心没有那么高深的学问，但却讲的是道德修养方面的。

    “我没有我爷爷的才学渊博，但自小以来耳濡目染的也挺多的，于是也理解了一些东西，今日就拿来与大家分享一二。”明月心的开场白很明显跟卿舞飞的不一样。

    “从小以来，我爷爷要求我们最多的就是要我们可以没有多大的才能，也可以没有多大的抱负，但却必定要有一定的品德。我爷爷经常教育我们说‘有道德的人是不会孤单的，一定会有志同道合的人来和他相伴。’”

    明月心说到这个，卿舞飞也从明状元对待自己一家人的事情上明悟了一些东西，终是明了明老爷子是一个言行一致的人，他不仅身正行端，更是以身作则，来教化世人。

    “至于品德方面，历来众说纷纭，但依小女子看来只要不违背人伦，不妨碍、伤害他人的行为，都说不上是有损人德。这些东西太杂乱，今天我们就只讨论大众化的东西。”明月心说到这里，就忍不住拿眼光看了看卿舞飞坐着的角落。

    想来明月心也是有感而发，毕竟她爷爷惊世骇俗地抢亲娶了她奶奶，而她自己大家闺秀一个却也学那杂耍艺人般完全忽略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不但在那次悬崖峭壁上和卿舞飞比翼双飞，尔后更是两度以此题材做表演“比翼飞”。

    虽然，一次是寓教于学，一次是应王爷要求而表演，但终究是未婚女子而与异性男子肌肤相亲，这怎么说也是除了那些杂耍艺人之外的又一另类了。

    卿舞飞也明白这个道理，也理解明状元这样的迁就本就是他自身的修养好的缘故，但卿舞飞更是记得“非常时期行非常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自己怎么说也要学得明老爷几分才是。

    卿舞飞这里思绪飞扬，那里明月心还在继续。

    “我爷爷从小就告诉我‘品德高尚的人修身养性立人，不会因穷苦的境遇而改变自己高尚的品节。’是的，我们每个人都要修身养性立徳，同时大家也都有一个德的尺度在衡量世人束缚世人。人如果失去了品德的束缚，任由自己任意妄为，那又与未曾开化的其他牲畜有何区别？”

    明月心讲得久了，稍作停息之后又是继续。

    “我爷爷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德者，业之基石也。’，我奶奶也经常讲一些故事告诉我‘做好事的家庭必给后代留下幸福，贯做恶事的家庭必给后代留下祸殃。’一个人如果连基本的品德都没有，想来即使慑于其他因素别人不敢违之，但久之必殴。而我也在他们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之下懂得了一个人的品德究竟有多重要。”

    “我奶奶经常教导我说‘爱别人的人，别人才会爱他；尊重别人的人，别人才会尊重他；理解别人的人，别人也才会理解你’。人与人是相互的，只有大家相互尊重，理解，仁爱，才能显现出我们人族特有的风采。”

    “大家都知道‘富贵不能迷乱心意，贫贱不能改变志气，威武不能屈节，方称大丈夫’。但我的理解可能有点和你们不一样，我认为这里的大丈夫不是专指男人，而是指那些脚踏实地顶天立地的人。就拿女神女娲来说吧，她救济世人，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把天修好，难道女娲还算不上大丈夫吗？所以我觉得古人的话，我们应该详细推敲，而不是只是就文字行间表达的意思去表皮的理解，我们更应该深入了解其本身。”

    “又说‘尊敬长辈，先要从遵从自家的长辈做起，如果自家的长辈都不尊重，又何谈其他。继而推广到尊敬别人的长辈；爱护我的子女，继而推广到爱护别人的子女。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们只有珍惜好今天，善待老人，即使将来他们某天离去了，我们也可以不必过度地悲伤，毕竟天理循环我们也做不了其他的，唯有顺应本心，把握好今天，多对老人好就可以了。对待老人如此，为人处世也是如此，学业更是如此！”

    明月心的讲课结束之后，很是值得深思，甚至于下课之后还有一些还在思虑其中细节。

    但是最后却仍有一位吴姓老师在离别之前拦住了明月心，并告诉她，他将择日再就今日的讲课内容与之研讨一二。

    明月心虽然不明就里，但仍是欣然接受，欢迎他人随时来和自己讨论学习。

    果不其然，这位吴老师就在次日午后来找明月心讨论了。

    见是吴老师来访，明月心自是赶紧让仆从丫头沏了茶招待，自己则是端坐那里静待吴老师。

    “明小姐，昨日听你道之‘只要不违背人伦，不妨碍、伤害他人的行为，都说不上是有损人德’一句，我可有些不解。但顾虑当时场所有些话也不好说，故而这才单独来向你讨教一二。”吴老师终于是说出了此行目的。

    明月心察言观色，自是明白吴老师应该不是不明白这些，而是应该还有其他未便说的事，于是端了茶杯，轻嗟一口才说道：“想来吴老师另有说法，还请明示。”

    吴老师这才吞吞吐吐半天的道出，却是他对此话产生了怀疑，但却不便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发问，于是才出此下策。

    但由于自己所想又太过得罪人，所以只想私下就事论事的找明月心讨论学习一番。

    “这个跟得罪人有什么关系啊？”明月心可就纳闷了，百思不得其解啊，于是只得再次请老先生明言。

    这次吴老先生才是说了一句：“老夫只想就是论事学术讨论，还请明姑娘事先说好不得生气。”

    明月心可就奇怪了，讨论一个问题，有这么严重吗？

    但看吴老师不似做假，于是只得说道：“只要老先生不是有意折杀他人，就是论事的单纯讨论，那就没有什么不可以讨论的。”

    吴老师听了这话，却还是吞吞吐吐地不敢开口。

    明月心也就纳闷了，于是再次松口道：“只要老先生不是有意辱骂他人，中伤他人，我都无所介怀的。”

    吴老师到此方是实在忍受不下去了，乃才说道：“好吧！居然明姑娘如此说了，如果老夫再不直说就显得有些那个虚伪了。”

    吴老先生喝了一口茶，才又继续说道：“其实我对你说的那一句‘只要不违背人伦，不妨碍、伤害他人的行为，都说不上是有损人德’的话产生疑虑的原因就是你嘴里口口声声说的对你言传身教的明老爷。说实在的，明老爷的学术是不可质疑的，但你的那话让我感觉有点怪怪的感觉！”

    哦！原来是为这个啊，这倒也是，爷爷的惊世骇俗却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但爷爷即使那次抢婚，明月心也是支持的，毕竟爷爷和奶奶青梅竹马两厢情愿的，要不是爷爷这样做了，那就是活生生的拆散一对了。

    不过吴老先生的意思，却不知道说的哪一出？于是明月心就回道：“原来是说这个呀！我支持我爷爷的做法，并且你若又什么疑惑，我也可以说辨一二。”

    看明月心没有误解自己是想找茬的主，更没有误解自己是想羞辱他人的意思，老先生也是直言了出来：“既然明姑娘话说明了，那我也把我的不明白一句话道明白了。”

    吴老先生又喝了一口茶说道：“今日有听人道明状元年轻时是抢亲和你奶奶成亲的，不知道这事对不对？”

    明月心一五一十诚实地回答：“吴老先生，你说的这个事千真万确。”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可以提出我的疑惑了。既然明姑娘说的‘只要不违背人伦，不妨碍、伤害他人的行为，都说不上是有损人德’但你爷爷是去抢的别人的亲，那就是妨碍伤害了别人，这么照你说来你爷爷当年也是做了有损人德的事了。但与你的看法而言又似不和，不知道可否解释一二？”

    明月心想了又想，终于明白吴老先生的意思了，于是问道：“吴老先生，你是觉得我爷爷和我奶奶两情相悦，他的抢亲又伤害了谁呢？”

    “这肯定有伤害到人啊！任谁结婚当天被人抢亲，那都是痛彻心扉的痛的，受伤害的首当其冲就是那个当天的新郎官，还有他的亲人朋友。”

    “吴老先生说的有理，但是我还是不赞同。”明月心然后才是通篇道理一一道来。

    “首先，我要说的事是吴老先生看待这件事上，至少是你处于的观点看法上，是只站在了那个所谓的新郎官一方来看待问题的，而不是站在整个事件的角度看这个问题。”

    看吴老先生一脸诧异的模样，但却并没有打断明月心的讲话，明月心很是感激吴老先生的尊重他人。

    “整个事件的事实就是我爷爷和我奶奶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之后更是情投意合两厢情愿。请问老先生，这样的一对新人，是不是应该是天作之合不应被拆散？”

    “那倒也是。所以我才有这样的疑惑嘛！”

    明月心莞尔一笑：“我之前之所以说老先生看待这件事站的角度不对，现在我再来仔细分析与老先生听。”

    吴老先生自是在旁边点头附和，而明月心则是继续。

    “老先生认为这件事的新郎及其亲朋是受害者一方对吧？”吴老先生自是点头应是。

    “但老先生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他们其实也是加害者或者说是站在加害者一方支持加害者一方的呢？”

    吴老先生这就疑惑不懂了，那有自己加害与自己人的道理。于是明月心只得在吴老先生的一脸茫然中继续。

    “老先生既然已然知道了整个事件，那么我们分析起来也就方便多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爷爷和我奶奶情投意合两厢情愿，但却还是想要生生拆散他们。”

    “无论想拆散他们的是岳家的人，还是那个所谓新郎官的家人，但大家不可否认的是肯定觉得婚姻大事都该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定终身的。所以说无论是哪一家哪一个人想要拆散他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他们就是施予加害者。但请问老先生，年青人的事，是自己以后要一起度过大半生的人生伴侣，却为什么要由别人来决定？这些非要横插一脚强行干涉别人生生拆散人家的人才是这一事件的主要加害者，那就是世俗观念！”

    吴老先生随后在那嗫嗫念叨：“加害者……世俗观念……”

    但接着却又抬头看着明月心道：“可若是那新郎官及其家人如果全然不晓情的话，那他们不是受害者一方吗？”

    明月心释然一笑：“他们是受害者一方！但那又如何？”

    看着自己没有正面回答吴老，而他还眼巴巴地等着自己的回答，明月心继续：“这样打个比方吧。假如发生这样一件事吧……”

    “某一日张家的耕牛丢了，而与此同时隔壁的李家母牛下崽了，请问吴老，照世俗的观念是否应该同情张家而让李家的牛犊赔偿予李家呢？”

    看着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等待自己回答的明月心，吴老毫不犹豫地回答说：“这怎么可能呢！张家的牛虽然丢了，但凭什么要李家来赔偿啊？”

    明月心趁势而说：“那就是了，既然李家不用为张家的丢牛负责，那就是说李家不是张家这个受害者的加害施予者。那么我爷爷的抢婚是抢的本就是钟情与自己的幸福，为什么说是对那一家给予了伤害？”

    吴老给搅得糊涂，一时半会还是没有转过头来。

    于是明月心再打一个比方：“再这样打个比方吧。王家和谢家是一对冤家，但遇巧的两家的儿女却在同一天婚嫁，但很不幸运的是当天在出行时恰与山体垮塌，除了王家的儿子和谢家的闺女二人得以幸免没有遇难，其他人都难逃厄运活活生埋了。而王家后来却籍此为借口说谢家闺女是灾星，要么把其活埋，要么就把他家闺女送与王家做妾以压邪。请问老先生，谢家有罪？应该赔罪吗？”

    ……

    “谢家有什么罪啊！”吴老先生终是明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爷爷的一事就是他自己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让自己从受害者一方挣扎了出来而已。但他不是加害者。我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任何事都要细分就是论事，一码事归一码事，绝不能和稀泥。”

    明月心听到这里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