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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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笙愣了一瞬拔腿就追。 她当然不能放任秀月这么跑了。 人海茫茫,她只能在南阳城短暂逗留,一旦今夜与秀月错过,想要再寻到恐怕就渺茫了。 可她偏偏不能开口把秀月喊住,以防被那名黑衣男子记住声音。 秀月跑得很快,没多大功夫就跑到了某段墙根,一矮身不见了踪影。 骆笙紧跟其上,拨开半人高的野草赫然发现一个洞口。 难怪秀月能悄悄溜进王府。 骆笙俯身从墙洞钻出,敏锐察觉有劲风袭来,忙往旁处一躲。 手持木棍的秀月发现扑了个空,把木棍一扔扭身就跑。 骆笙嘴唇翕动,还是把喊声咽下去,加快速度去追。 夜很深了,她能听到前方的人逐渐沉重紊乱的呼吸。 二人间的距离渐渐拉进,就在骆笙伸手能够到秀月衣角时,秀月突然冲进一处民宅,并把院门用力合拢。 骆笙一手抵住木门,阻止院门彻底闭合。 秀月渐渐顶不住了,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艰难开口:“你,你为什么追着我不放?” 骆笙没有回答,趁着秀月发问时一个用力推开院门闪身而入,把门从内里拴上。 秀月抄起立在墙角的锄头横在身前,厉声警告道:“你再不走,我就动手了!” 骆笙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摸出那柄镶满宝石的匕首在手中把玩:“你打不过我。” 宝石璀璨,匕身锋利,以黑巾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子浑身上下都透露出轻松自如。 秀月渐渐绝望,手颤抖着险些拿不稳锄头。 骆笙环视一眼四周,问道:“这是你家?” 秀月死死盯着骆笙,一声不吭。 骆笙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豆渣的酸味。 “你卖豆腐为生?嗯,应该是豆腐脑……” 秀月忍不住喝问:“你到底是谁,追着我有什么目的?” 骆笙深深看了秀月一眼。 秀月头上蒙着布巾,同样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 “那个男子是谁?”骆笙问。 秀月一愣,想到那名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黑衣男子一阵后怕。 “他盯上你了,或许听到了你那些话,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 秀月僵立当场,从里到外透着绝望。 比起那名黑衣男子给她带来的绝望,更令她绝望的是眼前这名神秘女子。 黑衣男子顶多是可能找到这里来,可这名女子现在就站在她家院子里! “那个人是谁?你又是谁?”秀月颤声问。 她几乎无法想象那些话被旁人听到是什么后果,可又没有杀人灭口的能力。 她果然还是郡主的四个大丫鬟中最笨的。 骆笙摇摇头:“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至于我——” 她信步向屋内走去,留下一句话:“我要做一道菜。” 眼见骆笙背影消失在屋门口,秀月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问对方是谁,对方居然说要做一道菜? 紧追着她不放的神秘女子莫非是个疯子? 怀着好奇与惊惧,秀月跟了进去。 灶台就在堂屋,骆笙打量一番,指着一旁簸箕上码着的豆腐块以十分熟稔的语气对跟进来的秀月道:“我用豆腐做道菜,你来烧火。” 直到秀月蹲在灶台前把柴火往里头添,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开始生火了。 也许是对方吩咐她的样子太像郡主了,也许……也许什么,她也说不清。 秀月一边烧火,一边观察骆笙的举动。 骆笙仿佛忘了旁人的存在,净手后把豆腐加盐、花椒粉等作料揉抓成泥,直到豆腐泥有了黏性再加入少许葱花拌匀,团成一个个体态均匀的丸子。 秀月不由睁大了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为什么对方做菜时的一举一动那么像郡主? 为什么对方会做豆腐圆子? 不错,她此时已经看出神秘女子要做的是豆腐圆子。 豆腐圆子并非南阳小吃,而是一位从黔城逃难来的厨子凭着这道菜进了王府,并教给了郡主。 那一日王府倾覆,王府养着的厨子同样没能幸免,逃过一劫的她以卖豆腐脑为生,却从不敢做这道豆腐圆子。 她怕害王府的人发现蛛丝马迹,斩草除根。 可眼前这个黑衣女子居然在做豆腐园子! 骆笙睨了秀月一眼,提醒道:“火大一点,炸豆腐圆子油温要高,不然成不了型。” “是。”秀月下意识应了,随后又是一愣。 油温已经起来,骆笙把豆腐圆子下锅,见一个个圆子迅速膨胀定型就立刻捞出,等油温下降至只有七分热继续下锅炸,直到圆子浮在油面上再捞起放入盘中,豆腐圆子就炸成了。 当然,成功与否现在还不好说。 骆笙以竹筷夹起一个圆滚滚的圆子轻轻晃动,里面立刻发出响声。 “成了!”喊出这话的是秀月。 豆腐圆子最难的就在这里,下锅时只是平平无奇的实心丸子,出锅后却变成空心,里面流淌着豆浆,再往调好的酱料中一蘸,热腾酥脆又能咬出嫩滑豆浆的胖圆子滋味别提多美妙了。 没等骆笙说话秀月就夹起一个圆子,掀开面上布巾咬去一半。 “豆腐泥应该放上一个时辰再捏成圆子下锅的,现在这样吃起来碱味有些浓,味道差了些。”骆笙说着把调好的蘸料递过去,不疾不徐道,“直接吃豆腐圆子没什么滋味,你蘸上蘸料试试看,我多放了几滴醋,想来你会喜欢……” 秀月听不见骆笙后面的话,筷子上夹的半个豆腐圆子掉下来,直勾勾盯着骆笙问:“你,你到底是谁?” 第34章 表哥真机智 知道把豆腐泥静置一个时辰再团成圆子下锅炸,知道她喜欢多加醋,眼前这名女子到底是谁? 如果不是郡主确实不在了,她几乎以为站在眼前的就是郡主! “你到底是谁?” 你是谁? 骆笙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好。 隔了十二年,换了一副躯壳,她都说不清自己是谁了。 不过很显然,她凭这道豆腐圆子成功引起了秀月的猜疑,不用再担心一个不留神对方就跑了。 骆笙没有回答“你是谁”这个难题,而是问道:“你在何处卖豆腐脑?” “就在巷子口——”秀月脱口而出,险些打自己一巴掌。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眼前女子一发问她就忍不住回答? “那我明日来找你。”骆笙撂下这句话,抬脚往外走去。 秀月愣了愣,匆匆追上:“你,你去哪儿?” 骆笙望着如惊弓之鸟的秀月,不由笑了:“太晚了,我得回去了。你那些疑惑,等明日再说。” 离开这座普普通通的民宅,骆笙直奔客栈而去。 她不能直接把秀月带回客栈,而是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这个理由只能放到明日。 好在有那道豆腐圆子,秀月定然会等她再次出现。 就如四个大丫鬟了解她一样,她何尝不了解她们。 对她们来说,有关她的一切都会放在心上,哪怕有性命之忧。 回到客房,红豆依然在熟睡。 骆笙换去衣裳,轻手轻脚上了床榻。 窗外寂静无声,屋内只有小丫鬟均匀悠长的呼吸声,骆笙的思绪不由飘到了黑衣男子身上。 这个跟踪秀月的男子是谁? 想一想斩向秀月后颈的那记手刀,她只能暂时得出一个结论:此人是敌非友。 南阳城不能久留了。 如果幼弟真的还在人世,秀月寻了这么多年都没消息,就不是她逗留几日能寻到线索的。 黑衣男子的出现是一个警示,她要立刻带秀月进京,以大都督之女的身份先立足再徐徐图之才是正途。 这一夜对骆笙来说极为难捱,以至于一大早就响起红豆的惊呼:“姑娘,您是没睡好么?眼睛瞧着像是挨了两拳——” 骆笙窒了窒,吩咐道:“取一盒脂粉来。” 梳洗过后,骆笙带着红豆走出房间,就见盛三郎已经等在廊下。 一见骆笙出来,盛三郎立刻露出个笑脸:“表妹今早想吃什么?是在客栈将就一下,还是出去吃?” “出去吃”三个字被盛三郎刻意加重了语气,吃货心思展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