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节
咔嗒。 柳木箱重新合上。 跌落在一箱子尸块之中,血腥腐烂味儿铺天盖地钻入鼻腔,感受到身下微妙的触感, 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之后,乔晚一愣,浑身上下汗毛根根炸开! 她身下,是一箱子男人的尸块。 cao你妈。 心跳失控, 差点儿飚出脏话,乔晚手忙脚乱地赶紧爬起来, 伸手一推箱盖。 没推动。 乔晚心里一沉。 箱子被重新严丝合缝地钉上了。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陪伴着她的只剩下了一箱子碎尸。 这箱子看上去不大, 但竟然能装进一整个大活人。 就算经历过蜈蚣菩萨和佛塔,但和一箱子碎尸被关在一起的感觉,那完全不一样。 感觉到身下冰冷黏腻的触感,乔晚后背一阵发麻。 天知道她现在坐在哪儿,是手腕上?还是脚上? 不过就算再怕,也得硬着头皮上,乔晚伸出手缓缓在箱子里摸索,咽了口唾沫,努力稳定心神。 这箱子里肯定有机关。 刻意略过手下古怪的感觉,终于,乔晚好像够到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 还没等她细细摸索,那东西顿了一秒,突然猛地缠上了她手指! 这感觉!是手! 那一瞬间,乔晚能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开始冻结了。 她摸到的是一截小指。 这截小指猛地缠住了她手指,于此同时,身下尸块如有生命般地蠕动着,渐渐涌了上来。 …… 郁行之:“凶棺?!” 没有哪个客栈会做成个棺材样的,这根本就不是客栈,整个客栈里里外外就是具凶棺! 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郁行之脸色也变了:“那陆辞仙?!” 马怀真目光冷峻,毫不犹豫地转动轮椅直接进了面前这座二层客栈里:“进去看看。” …… 乔晚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 低头一看。 身上粗布衣衫,肩膀上扛了个锄头,手掌宽大。 这不是她的手。 握紧锄头,愣愣地往前走了几步。 她之前是被“荆永鑫”拖入了木箱,然后荆永鑫的尸块包裹住了她……思及,乔晚猛然意识到,她该不会是被拖入了荆永鑫的回忆之中? 刚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唤。 “永鑫!” 乔晚扭头,几个肤色黝黑的少年,赤脚奔来,哥俩好地一把搭上肩膀,笑嘻嘻地问:“听说大娘又给你生了个弟弟?” 乔晚默不吭声地想,看来这的确就是荆永鑫的回忆了。 静下心,乔晚静静地重新走了一遍荆永鑫的过去。 荆永鑫和一般修士没什么不同,一家子世世代代都是农民,靠在地里刨食为生,可惜生不逢时,赶上了魔域入侵。 魔域入侵,天下大乱,异象横生,妖孽横行。 除了荆永鑫,荆家一家六口,没一个有灵根的,于是在这种情况下,荆永鑫顺理成章地离开了家,踏入了修真界,由于资质不够,只能拜入当时没啥名气的青云宗。 后来,上了战场,还没反应过来,就糊里糊涂地被切成了碎尸,死前怀里还揣着一封没寄出去的家书。 荆永鑫的一生走马灯一般地在眼前闪过,最终定格一个尸横遍野的山谷。 山谷两面壁立千仞,谷中陡峭逼仄,罡风四季不绝。 “乔晚”或者说,荆永鑫恍惚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暑”字大旗倾倒,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身上的伤已经毫无知觉,朔风吹得脸上满面血污和尘沙,肺里像拉风箱一样,心跳如擂。 眼前的画面像是瞬间被放慢,慢到能听见每一次呼吸声。 粗重,短促。 呼—— 呼—— 呼—— 抬头一看,太阳冷冷地悬挂在天际,日光刺目。 乔晚肺里像快炸开了一样难受,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拼尽了全力。 眼前一花。 耳畔传来人声嘶力竭的怒吼:“撤!!快撤!!” 一转头,就对上了目眦欲裂的一张脸,这个男人眉眼长得有点儿像岑向南。 “岑向南”两眼血红,口沫飞溅,嘶声道:“酆昭叛了!!” 酆昭叛了? 酆昭是谁? 还没等乔晚反应过来,一道金光飞掠,面前的男人被当场斩首! 喷涌而出的鲜血哗啦啦浇了乔晚一身。 这一道金光在山谷内纵高俯低,忽来忽去,几个瞬息的功夫,像镰刀割麦子一样,倒了一地的修士。 血浸染了石砾,山谷中呼啸粗犷的山风扑面拍打在脸上。 这道金光最终落回了一个身着袈裟的青年和尚手中。 青年僧人姿容姣好,笑容温和可亲,风吹动袈裟袍袖,踏过一地尸首一步步走了过来,一抬头,露出了一双碧莹莹的眼!! 荆永鑫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还没跑出几步远,眼前忽然一亮,纵横交错的耀眼金光直入眼底。 荆永鑫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绝望地看着掌心一道迅速蔓延的“红线”,红线顺着掌心向手腕、脖颈、大()腿极速扩散。 一眨眼,整个人”哗啦“从头到脖颈、手脚、躯干,瞬间寸寸崩裂。 临死前最后一眼,看到是一道青衣染血的身影,男人横剑而立,黑金色的剑柄上刻着几个笔力遒劲的字。 “闻斯行诸”。 乔晚猛然惊醒! 临死前惊惧到扭曲的绝望,压抑的喘()息声仿佛还在耳畔回荡。 这是荆永鑫临死前的回忆,至于他临死前看到的那和尚。 四个字立刻蹦入脑海。 碧眼邪佛。 乔晚瞬间绷紧了脊背,一阵凉意顺着尾椎骨一路攀升。 …… 客栈里空无一人。 没有陆辞仙的背影。 马怀真脸色微沉,目光沉沉地睃巡了一圈儿。 一楼没有。 上了楼,二楼也没有。 差点儿被面前几口柳木箱给绊到,郁行之皱眉问身边的“少女”:“这是?” 王如意奇怪道:“我之前没看到有这几口箱子呀。” 马怀真果断:“打开看看。” 撬开箱子,郁行之一愣,一颗心差点儿跳出了嗓子眼。 一箱子的尸块! 头在上,手脚和其他rou块都整整齐齐地摆在了下面,人头底下还垫了块玉牌。 目光在这几口柳木箱上一扫而过,郁行之显然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脸色发青:“这几口箱子里都是?” “玉牌,”马怀真嗓音低沉:“拿给我。” 郁行之复杂地看了眼轮椅里窝着的男人。 一撬开木箱,看到这一箱子的碎尸,马怀真硬是连眉毛都没多动一下。 接过郁行之递来的玉牌一看。 “曹路平……” “巨灵门……” “二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