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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又不是穷的买不起瓜果,谁要捡你吃剩的东西塞牙。”孟雪回不为所动,很想赏他个大白眼。 陆流云“啧”了一声,埋头把香瓜吃完,面朝大门努努嘴,“瞧我这一手甜汁儿,可不得好好洗洗,小孟你就行个方便吧。” 孟雪回懒得跟他计较,伸手去兜里摸钥匙,秦慕白一听陆流云要进门,也不忙着走,索性跟在后面一块儿进去了。 好在小记者也没有感到莫名其妙,秦慕白今天开车开久了,身心乏了也正常,是应当进门喝口热茶歇歇脚的。 只是陆流云进门之后不大安分,嘴里跟孟雪回称兄道弟,于自身却没有一点好亲朋的自觉,一坐下来就开始挑肥拣瘦。什么房间不通风啦,桌子有灰尘啦,椅子崴屁股啦,话里话外整得鸡飞狗跳。 孟雪回抄着扫把走出去,把廊下的落叶扫了扫,耳边受了陆流云的叨叨,恨不得把他给一扫帚搡出去。 陆小弟搁这儿样样不中意,故意讨人嫌,而孟雪回秉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借着出去烧开水的空档,走到院子里狠狠透了一口气。 陆流云硬生生地把人给气走了,笑盈盈地将伸出去的脖子够了回来,转向坐在对面的秦慕白打招呼道,“秦先生,久仰大名。” 秦慕白向这陌生小子点了点头,心中并不感到意外,他是活跃在大屏幕上的人,认识他的人能从上海排到天津去。 “先生不认得我,我却是认得先生的。”陆流云脸上笑了笑,接在后面补充道,“去年在天津的玛特剧院,我有幸观赏了先生的歌剧,当真是精妙绝伦,单单一个好字是说不尽的。” “舞台于我是本分工作地,能得到先生的嘉许,是秦某的荣幸。”秦慕白笑得含蓄,并不居功自傲。 陆流云看他品质谦逊,不摆架子,内心是更为叹服了。本来他还以为小孟是受了胁迫,才要跟名流圈里的人打交道,如今看来所想皆非,倒也乐得放心,决定抽身而退了。 恰巧孟雪回在这时候端着热茶回来了,他看到陆流云起身离座,是个要走的模样,忙跟上去问道,“这就走啦?” “那你去东街口买只烧鸡回来留我吃晚饭。” 陆流云笑嘻嘻地往他肩膀上招呼了一巴掌,差点叫孟雪回滑脱了手里的茶盘。 “麻溜起开。”孟雪回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烧鸡没有,拳头管够,趁早回吧您。” 陆流云仍旧是笑,且笑得十分意味深长,于出门之前,特特调过脸来冲他一眨右眼,言语之间知会孟雪回道,“您大爷以后跟秦先生就是一家亲了,记得给兄弟要个签名啊。” 说罢,飞也似的从门里溜了出去。 孟雪回嘴角一抽,可恨逮他不着,也再懒得搭理,径自进门去找秦慕白说话去了。 第21章 洋糖块 孟雪回人到屋里没看到秦慕白的身影,他心中纳闷,头一转,发现影帝秦竟不知什么时候,把步子踱到窗边去了。 那边积了墙灰的水泥台上,有只空荡荡的花盆。原先里头栽了一颗石莲花,只因这物事根须柔弱不喜冷潮,被不知情的孟雪回挪到阴凉处,用一舀子淘米水给浇死了。 现如今里面只剩下一盆光秃秃的新泥,瞧着十分寥落。而秦慕白不知从哪儿摸索出了几块鹅卵石,正一样一样的往那花盆里头摆。 孟雪回搞不懂他这自娱自乐的点在哪里,满心好奇地凑上去看,被秦慕白一指头弹上了脑门,开口打趣道,“孟老师这墙上的灰,攒的比花盆里的黑泥还厚,看我过来给你搭个蚂蚁窝。” 孟雪回听了他的打趣,捂着额头替自己叫屈,“瞧秦先生这话说的,可把我给冤枉坏了。这老屋子年久失修,你就是不住它,往常都会搁地上聚出三寸灰来,哪里擦得干净嘛。” 秦慕白笑而不语,偏过头去望了望,发现孟雪回的后面少了一条“小尾巴”,这便开口问他道,“那爱凑热闹的天津小子走啦?” “熊娃子一个,你甭理他。”孟雪回脚步挪到桌边给他倒水,很有经验地提醒秦慕白道,“这小子,越理他越来劲儿,净瞎闹腾。” “我别的不甚在意,倒是很好奇,他平时是怎么跟孟老师闹的?”秦慕白施施然坐上椅子,左手托着下巴,右手不自觉地轻点桌面,露出了掖在西装口袋里的一角方巾。 孟雪回听了这话也没想太多,手里端着茶杯,信口回他道,“陆流云那混小子,除了没大没小也再没别的了,往常大家都忙的很,我也没那闲工夫搭理他。” 秦慕白听完他的话,手撑在桌面上笑微微地点点头,这下是彻底放心了。孟雪回坐在他对面,苏苏地喝了一大口热茶,随即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转而去兜里掏摸出了今天赢回来的“战利品”。 那把镂刻了蔷薇指坎的小口琴,被他捂口袋里捂出了几丝温意,此刻微光闪闪地躺在他的手掌中,如同一尾会呼吸的银鱼。 孟雪回在路上的时候,把外面的小木盒给扔了,因为嫌它木刺粗糙,会把口琴的表壳给刮花。此刻,他用袖子蹭了蹭这来之不易的小宝贝,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思在里面。 这股子爱惜物品的劲头,叫秦慕白看在眼里,脑子里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小记者在片场摆弄拍摄机器的画面。也偏得是他这么个心实的赤子,才会把冰冷的死物当作大活人去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