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明明一直是我在爱着你！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被折磨了一年的苏晚晚，动作激烈的拿开脸上的墨镜，指着自己的脸疯狂的尖叫：

    “这就是你想要看的？！”

    “这张脸，这具身体，微笑，动作，身体每一寸肌rou走向，包括我的人生，都是你精心设计好的……”

    “不对，不是我的人生，是姜在的人生，你把我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变成姜在的模样，去完成她的人生……”

    “这三年来，这张脸包括身体，被刀子划开再缝合，一次又一次……”

    “地下室，是不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手术台，这次又准备动哪里？眼睛？鼻子？还是嘴巴？”

    “还是身上的哪一个部位？”

    “你知道骨头被一次又一次的打断再愈合的痛苦吗？许晏……”

    苏晚晚愤怒的眼神里慢慢地蓄满泪水：

    “你知道我有多疼吗，许晏？”

    男人不急不缓的靠近苏晚晚，暴露在橘色灯光下的脸，神情柔和至极。

    让苏晚晚激烈的情绪逐渐平缓，甚至生出一丝希望来，因为这样的神情，许晏只对床上的姜在露出过……

    “求你了，求你了……许晏，我不要去地下室，我不要去……”

    许晏伸出手，散乱的刘海下，两双漆黑的眼就像是盯着一个死物，里面是从深渊最低处溢出来的墨色。

    抬手解开白衬衫的第一颗纽扣，缓慢的转动脖颈，优雅又绅士。

    轻声的说：“为什么不听话呢。”

    手腕处冰凉的触感，瞬间让苏晚晚脊背一凉，本能反她猛地甩开男人的手。

    泪水滑落，脸上是恐惧到极致的扭曲，尖细的声音仿佛能刺穿耳膜：

    “我不去！我不去地下室！我不要去地下室！”

    ~

    不久，从地下室走出来的许晏，拿着白色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染上血迹的手指，神情淡漠。

    而这时别墅里传来另外一个脚步声。

    不轻不重的‘哒哒’声，就像踏在人的心尖上，凉气从脊椎骨一直爬到心脏的位置。

    俊美的男人，眉目深邃，带着眼镜脸上是温润的笑。手上也拿着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里面装的是漂亮的公主裙。

    仿佛没有看见地上染血的白手帕，转过身来。

    冰凉的月光在眼底闪动，他抬眸语气柔和：

    “在在呢？”

    第3章 小卷毛

    “在在，在在，到站下车啦。”

    姜在表情有些发愣。

    眼前的女孩子巴掌脸黑长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还没说话，就染上了几分可怜，让人生出无限的保护欲。

    “姜在，再不下车就要过站了。”

    见姜在没反应，女孩子晃动姜在的胳膊，小声的提醒，连脾气都软的不行。

    “你今天怎么老是发呆？是不是生病了？”

    女孩子伸手摸姜在的脸，有点不安。

    姜在下意识的撇过脸，女孩子脸上立马露出一些疑惑的表情，手僵也在半空中数秒，才堪堪收回去，表情有些受伤。

    “对不起，昨晚没睡好，小茹。”

    方敏茹听见姜在的回答，脸上立马露出释然的笑，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干净的味道。

    重生回来，姜在还是有点不习惯，一大早就不停的走神恍惚，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就像现在这样，方敏如一连喊了她多声，她都没反应过来。

    “没事……多亏你昨晚来我家陪我，不然我一个人在家真的有点怕……”

    方敏茹挽着姜在的胳膊，有些撒娇的说道。

    方敏茹的mama跟她爸，在方敏茹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分开，方敏茹一直跟她妈住一起。方佳慧是女强人，一天到晚在外面忙事业，出差是常有的事。

    她爸也只是偶尔来看她，这段时间方敏茹的mama正在外地出差，家里没人，方敏茹说自己一个人害怕，想让姜在陪她。

    姜在没多想就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一夜的功夫，睁开眼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

    也许是受父母离异的影响，方敏茹生性敏感胆小，开学第一天怯生生的跟姜在和秦淼借笔的表情，到现在姜在还历历在目。

    她垂眸，看着方敏茹挽着自己的手，羸弱，纤细，一看就知道手臂的主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方敏茹没有察觉到姜在的失神，嘴里不停的说着话，眼睛也笑的弯起来，十足的青春期少女无忧无虑的模样。

    姜在实在没办法把这样单纯美好的女孩子，跟性侵这样恐怖的字眼联系在一起。

    梦里那些关于上辈子的记忆，零碎且不完整。

    越是想要搜寻脑海里关于上辈子的记忆，那些原本还鲜明的存在，仿佛慢慢的被隔上一层薄纱，让她愤怒，茫然，无力。

    她想提醒方敏茹，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如果有人对她说‘你将来会被性侵’，那她一定会认为对方疯了，即使对方是自己熟悉的人，也会害怕的躲得远远的。

    她连性侵的对象是谁，在哪里，什么时候发生的都不知道。

    “小茹……”

    “嗯？”

    方敏茹那双眼睛看着姜在，清澈的目光仿佛不谙世事。

    姜在抿了抿唇，盯着方敏茹的脸，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声音干涩说：

    “跟你妈说让她给你找个保姆，或者你住校吧，你一个人在家总归是有些不安全……”

    宿舍就在学校里，有那么多人在……

    方敏茹笑：

    “没事，我不习惯家里有陌生人在家。再说，不是还有淼淼和你嘛。”

    姜在舔了舔唇，漂亮的大眼看起来异常的认真：

    “不然你去买个报警器吧，随身带着，万一以后遇到什么事情，还用得上。”

    方敏茹被姜在谨慎的表情逗笑，捂着嘴巴，眼睛弯起来就像个小月牙：

    “在在，你不用那么紧张啦，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我mama过两天就回来了。”

    姜在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方敏茹推着往学校里走。

    “走啦，走啦，不要担心了，都快迟到了。”

    ~

    一整天，姜在都在恍惚中渡过，连到家门口还有些愣神。

    姜在家房子买的早，市区里的独栋小楼，还带着花园，整个小区也就几十户人家。

    她爸姜别临这段时间不在家，她妈林文爱女士这会估计也没回来。

    正直初春，院子的花草光秃秃的，看起来有几分萧瑟。

    姜在刚走到拐角，就见对面那户人家的灯亮了，她下意识的屏息躲在花园的墙柱后，后背紧贴着墙面。

    凉气从后背渗入，姜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打了个寒颤。

    许晏在家？

    ~

    从小，姜在就怕许晏，不是因为他有多凶残，也不是因为他总是睁着漆黑的眼，跟着她。

    而是小时候，姜在跟着林文爱女士第一次去对面许晏家，林文爱女士跟周青女士在客厅聊天，两个孩子在一边玩。

    许晏从小就不爱说话，到哪总是喜欢抱着一罐琉璃珠。是许晏他爸专门从国外买的原石，给许晏当玩具玩。

    餐厅里，小许晏抱着玻璃罐站在台阶上，抬着下巴，白皙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漆黑的眼直直的盯着台阶下的小姜在不说话。

    还是糯米团子的姜在眨巴着一双圆滚滚的眼，长长的睫毛也跟着颤动。

    随即弯起眼睛，对着小许晏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

    “小哥哥……”

    小许晏皱着眉，仿佛是在思考什么难题，过了半响说了一句吓破小姜在胆子的话：

    “我要把你的眼睛放在玻璃罐里。”

    小姜在反应有些慢站在原地，最后才后知后觉的卖着小短腿扑到林文爱女士的怀里。

    哆嗦着小身板不敢说话。

    客厅里的大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周青女士伸手抱起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姑娘。

    “我的小在在，怎么了，是在撒娇吗？”

    “小姑娘就是比臭小子可爱，在在给阿姨当女儿吧，以后许晏就有meimei了。”

    周女士越说越开心，笑的合不拢嘴。

    小姜在周女士的怀里，缝隙里看见小许晏就站在一边，圆滚滚的身体抖得更厉害。

    从那以后，姜在看见许晏就躲，大人以为两个孩子在玩捉迷藏也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