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她不是无心之人，更不是对纪云没有丝毫的感情，可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她也是很辛苦的，只能在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的时候，发呆，然后在心里一遍遍的默默祈祷着纪云的平安，只要他平安就好，他回不回来，娶不娶她，其实都不重要了！

    为了不让自己沉浸在负面情绪中，莫云飞的学习也刻苦了很多，用做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正好，纪云的离开导致莫家二房人手不足，客栈的人都是老手了，随便提拔一个上来，倒也勉强能顶上；莫大树的布庄那边就让苏三妹出马了，也给苏三妹找点事情做。

    印刷厂这边，则是莫大树出马，让莫大树去管理，反正他也是老手了；而学堂这边，则只能由莫家二房来了。

    微草堂开办至今也要满一年了，微草堂的目的本来也只是为了启蒙，一年期已经算是长的了，来读书的孩子能读不能读，都已经一清二楚了，甚至有些学生喜欢什么，擅长什么，莫大河都有所了解，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要把学生的情况整理出册子来，然后到时候欢送一下孩子们。

    所以，莫云飞、莫小迟、莫小杰都要帮忙抄录，整理笔记，以及帮忙做结业考试题，以及卷子的批改，帮忙给孩子们写评语！

    对于第一批的孩子，莫大河其实挺不舍的，这是他教的第一批，虽然孩子们调皮捣蛋的时候让人忍不住化身火爆龙，但是乖巧的时候也是很可爱的。

    所以莫大河决定了在闭馆这一天，给孩子们送上一份小小的礼物，再请孩子们吃一顿好吃的。

    “孩子们，很高兴在过去的一年里，跟你们一起度过！今天是你们在微草堂的最后一天，夫子也没什么好送你们的，这一份小小的礼物，大家都拿到了吧？希望你们能喜欢！中午大家一起吃顿饭，然后再回家！夫子祝愿你们未来有一个美好的前程！”莫大河忍住哽咽，说道，眼里带着慈祥看着一个个的孩子们！

    “夫子！”知道他们要走了，再也不能来这里读书了，有些孩子也感性的红了眼眶。

    “夫子，明年微草堂还开课吗？”一个孩子忍不住问道。

    “开的！”莫大河道。

    孩子则道：“夫子，既然开课，为什么我们不能来了？”他还想来，在微草堂读书他觉得很开心，有很多小伙伴，夫子也不像其他学堂的夫子那么严肃，学堂里除了课本，还能学到很多的知识！

    莫大河则摇头：“不行的，孩子们，微草堂只启蒙，你们未来的路还很长，所以你们该去找属于你们，适合你们的地方！”

    “莫举人，这一年多谢您的照顾，回头家来啊！”一个孩子的家长道。

    虽然平日里孩子们都是自己回家，可这一次，莫大河有些建议想对孩子的家长说，也算是给这一年的启蒙给这些孩子的家长一个交代，所以叫孩子的家长都要来接孩子。

    事实上，肯把孩子送上来学习的这些人都是比较疼爱孩子的，不然也舍不得这个钱，刚开始跟莫大河也是有些矛盾的，比如说莫大河布置的那些任务，有些家长心里就很不舒服，觉得自己的孩子在家里都舍不得叫他们做事，结果你倒好，我们花钱是叫我们孩子去帮别人干活的吗？

    有些不理解的家长甚至还会闹，特别是一些孩子的父母是期待孩子能学成才，对他们来说怎样算学成才？读好了书才是学成才！而莫大河呢？竟然还教做木工，工匠的课，这让一些父母接受不了！

    不过这些家长都被莫大河制服了，莫大河也没别的招数，就是硬气，你要是看不惯那你带你的孩子走吧，退学费？可以啊，那也要按日子扣一下学费，他也不占便宜。

    反倒是孩子们觉得挺有意思，都闹着不退学，就要在微草堂学习！而且微草堂也比较便宜，虽然看似不靠谱，可不管怎么说教书的是举人，基于这些原因，莫大河一硬气，家长们就退缩了。

    而现在，所有的家长对莫大河很服气，觉得不愧是举人教的就是不一样，自己的孩子明显懂事了很多，以前真的是猫嫌狗嫌的，在家里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那种，更别说什么体贴孝顺父母了，而现在孩子回家也知道多少帮忙做点家务，是哥哥的就对弟弟meimei友爱，会谦让，不像以前跟个土霸王似的；是弟弟的，对哥哥也很恭敬；然后一身衣裳也不整天脏兮兮的了，行为举止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文明了很多，爱干净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总算知道怎么样对孩子是最好的，孩子以后是适合去做账房啊，还是继续去读书，还是做什么的？

    莫大河原来看似无厘头请些工匠们来教课也发挥了作用，孩子们比较适合什么样的，做厨师？还是做木匠？或者是去学做账房？力气大的可以去打铁！眼力好的，箭法不错的也可以继续发展，以后当个猎户兼种田，日子也能过得很好！

    好处太明显了，他们就没有听说过别的学堂有这么教的，然后还能给出一个比较清晰的方向的，家长们现在都觉得一两银子花得太值了。

    那些孩子们不适合读书，只适合去学些其他的也就算了；那些适合读书的孩子的家长都纷纷表示明年还想让孩子来微草堂读书！

    但是都被莫大河拒绝了。

    第二四六章 再劝

    莫大河笑着摇摇头：“微草堂该教的已经教了，再教，我也不知道要教孩子们什么，反倒是不如让他们去正式的学堂学习对孩子们更好，再来我这里，也是浪费！”

    尽管不舍，但是莫大河有自知之明，不想浪费孩子们的时间。

    微草堂闭馆以后，莫大河本来是有些怅然若失的，习惯了忙碌，听着孩子们的朗朗读书声，或者课间闲暇时的打闹声，一时间闲下来，莫大河心里有落差很正常！

    但很快，莫大河就没心思怅然若失了，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忙起来了，而比起普通的农家，莫家二房要忙的就更多了，客栈的账要对，年底肯定要盘账的；印刷厂的账也要对，要盘账；再然后是布庄的账也要盘，然后家里要准备年货，打扫卫生，做家务，做各种过年要用的吃食！

    莫云飞也是看出了莫大河的心里落差，所以让苏三妹给莫大河找事做！

    果然，忙碌起来的莫大河才没有功夫悲秋伤春呢！

    二十九这天，就在莫大河忙碌的时候，湛文斌举家来到农家客栈，随行三辆马车，让人不禁有些惊诧，湛文斌不是在搬家吧？

    事实上，湛文斌确实是在搬家。

    “文斌，你来了？快进来坐！你们怎么现在才过来，这是要去府城过年吗？”莫大河忙招呼着湛文斌跟他老婆。

    但是湛文斌却是一摆手：“大河，时间紧急，咱们找个地方，长话短说的好！”

    莫大河一看，也不含糊，领着湛文斌就找了个房间。

    “大河，县城那边我已经辞掉了，离下一次春闱也只剩下两年的时间，我爷爷让我趁着这段时间精心读书！”湛文斌道。

    “那真是太好了！”莫大河替湛文斌高兴：“文斌你的文采本来就不错，这一年多相信在县衙里也没少锻炼，我在这里预祝文斌你马到功成！”

    湛文斌自信的一笑，随即道：“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不过你的吉言我就收下了！”

    “大河，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湛文斌问。

    “我？我就在这里呆着，你看我现在给孩子们教教书，我觉得也挺好的！”莫大河笑了笑。

    湛文斌却很不赞同：“大河，当初我提议让你去府城，你为什么不同意？是不是觉得小飞是女孩子，她去府城没人照顾，你们不放心？”

    “是也不是！文斌，我们家同你们家不一样，你们家在府城是有根基的，而我们去府城那边，一点根基都没有，甚至以什么为生都不知道。虽然说咱们开了印刷厂，挣了不少，可是总不能够坐吃山空吧？让孩子们独自去府城我也不放心！”所以现在这样挺好！

    湛文斌却不赞同的摇摇头：“大河，我都不知道你纠结什么，你担心在那边没营生，那就找营生啊？别人不知道你挣了多少钱，我还能不知道吗？你挣的那些钱都够在府城周边买几个庄子了，到时候庄子种上田，喂养些鸡鸭，日子不跟现在的一样吗？”

    “要说你原来还要cao心一下印刷厂，可你自己也看到了咱们的印刷厂也开不下去了，过了年都要送人了！既然如此，你在不在这边有什么关系？农家客栈照常经营，请个掌柜的，有你没你其实都一样！关键是你去了府城，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悲观，而且就算小飞是女孩子，你总不能跟我说小迟、小杰、小辰也是女孩子吧？”

    要是这样的话，湛文斌也佩服莫大河。

    莫大河尴尬了一下：“文斌，这个事情有一次就够了，哪里可能都是呢！”

    “那就是了！你看看，你去了府城，孩子们也就能跟着去府城读书了，你也知道，府城那个地方就是不一样，然后你买个庄子，照样是一份产业，也不用担心坐吃山空，孩子们能上好的学堂读书，不管以后他们走不走仕途，能结交一些人脉都是不错的；还有小飞，你想过没有，小飞恢复女儿身份的话，以后该嫁给谁？你觉得镇子上的人，甚至是这个县城的人有谁真能配得上小飞的吗？”湛文斌问。

    “小飞？”莫大河不能不考虑莫云飞。

    “对！以后小飞要找个什么样的对象你没有仔细想想吗？一般的家庭容得下小飞这般的学识吗？甚至比男子还出色！小飞也不是什么池中物！再者说你，别管你的学识怎么样，这不是你说的算的，你原来也说乡试是去走过场的，现在呢？举人中了！那进士呢？你不努力，怎么知道自己考不上？就为了你那点小担心，小害怕，你就弃之不顾孩子们的未来，包括你的未来吗？”

    “人要往前看，我爷爷让我跟你说小迟很不错，就是我看小杰也很聪慧，小辰就更是不得了了，你真的忍心为了一己之私耽误孩子们的前程吗？他们不是不能有更好的前程，却因为你而葬送了，你真的忍心吗？”

    湛文斌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一顿华滔滔不绝，说得莫大河都没有插嘴的地方。

    莫大河沉默了良久：“这，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大河，别再想了，你再怎么想，都没有去府城划算。有时候看你挺果断的，有时候看你一点魄力都没有！你再想个一年，大河，时间是不停的，你要再浪费孩子们一年时间吗？”湛文斌恨铁不成钢！

    “这，那也不至于这么着急，你让我好好想想，你也知道这个事情太大了，我也要跟孩子们商量一下！”莫大河苦笑，其实心里还是有丝心动的，他觉得湛文斌说的不错，原本觉得自己在这一边呆着是有不得已的理由，现在才发现原来那些理由都不是理由。

    “那行吧，你要商量就尽快，我可告诉孙大哥已经托我在府城那边要买个庄子了，他也觉得在那边给孙发找个好点的学堂比较好！到时候我们都走了，就留你一个人在这边，你自己想想吧！”

    第二四七章 心动

    要我说，不管怎么样，你还不如先跟孙大哥学一手，先买个庄子呢，最起码这个庄子买了，哪怕是你不去府城，也能有出息，总比你钱堆钱庄里来得强吧？”那可是要付费的。

    湛文斌不知道多怕莫大河跑了，所以唆使着莫大河先买个庄子，到时候庄子买了，就能过去了！而在湛文斌看来，莫大河犹豫的那些都是什么破事儿啊，都不是理由好吗？说白了就是没有魄力！

    莫大河心动了：“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能容我先跟家里人商量看看吗？”却还是没有给准话。

    湛文斌都急死了：“那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准话？”

    “这？应该没那么快吧，文斌，你这是要赶去府城吗？”莫大河问：“不然就留在我们这边过年吧！现在赶去府城也来不及了！”

    湛文斌道：“谁说来不及了？看你磨磨唧唧的，我就来气！行了，我走了，你若是有了准信，快点告诉我，然后庄子的话，我先帮你看了，回头要是有好的，就先帮你拿下了！”

    莫大河脾气一直都很好，听了湛文斌的话一点都没生气，还挺感激的，觉得就算是不去府城，庄子买了，放在那里也能有出息，确实是比钱放在家里来得强！

    也不能辜负湛文斌的一番心意，也不好意思让湛文斌垫付这个钱，遂忙道：“文斌，这是怎么说的，庄子一个大概要多少钱？我先把钱给你！”

    “行了，不用急着给我，我到时候先帮你垫着，我还没有买，哪里知道庄子一个要多少钱，倒是你要跟我说说你们打算要什么样的庄子，庄子有大小，地段，还有好坏之分呢！”又不是都长一个样！

    对这个，莫大河又是没数，好在湛文斌知道不能指望莫大河一时做决定，所以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帮你们看着，若是有合适的我先买下来！你们有什么要求，尽快跟我说！大概要多少钱也要跟我说一下！”

    莫大河忙点头：“一定，一定，既然你不在这里过年，那你赶紧上路吧，路上注意点安全！对了，我让凌海他们给你们拿些县城的吃食吧，还有馄饨，饺子还有包子，若是歇息的时候，馄饨跟你饺子水煮一下干吃都行，包子的话，拿熟的，回头要吃了，火上烤一下就行！”

    湛文斌对这个倒是没有推辞，还让莫大河多准备一些！

    对于湛文斌的提议，莫大河也不含糊，当晚就拿出来讨论，莫大河其实觉得自己多半是会去的，除了湛文斌说的那些理由，莫大河是担心莫云飞在这个熟悉的环境里会触景生情，所以还不如给莫云飞换个环境呢！

    莫云飞思考了一下：“爹，若是能买庄子的话，对我们来说确实是没有什么区别，而且我到时候要恢复身份，不能去学堂，可小迟他们还是可以去的，大不了到时候让小迟就住学堂里，有的学堂不是说有学舍吗？我们就找那种学舍，沐休的时候再接小迟他们回家也是可以的！”

    而且庄子的话给莫云飞一种城堡的感觉，让莫云飞更喜欢！重点是里面的地也多，到时候在庄子里都要听他们的，他们想怎么整就怎么整，在这个时代，莫云飞真的觉得家的堡垒很重要，所以如果买庄子的话，她觉得第一步就是要把庄子全副武装起来！

    而且原来担心的那些问题确实是不存在了，除了那天碰到的那个意外，但是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不去吧？现在家里人多少也有一点点武力值了，平日里莫小迟跟莫小杰还有莫小辰都在学堂里呆着，料想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莫小迟其实最近就一直心里有个想法，纪云在县城被县令的公子找麻烦的事给他触动不小，他深切的感受到权势的重要性，不是他要贪恋，而是他觉得有权势，他才能更好的护住家人，不然哪怕书读得再好有什么用呢？

    且他一直都是以莫云飞的意见为主，莫云飞没有意见，他都可以，现在是一家人都要过去，他就更是没有意见了！

    苏三妹虽然有些不安，但是既然对孩子们都好，那她自然没有意见了，更何况生活在庄子上的话，到时候整个庄子都是他们的，跟现在差别也不大！

    莫小杰他们还小，虽然有时候会参与一些问题的讨论，但像这样的大事，利弊他们并不懂，所以只是表示家人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

    纪坤则搂着莫云飞的腰，奶声奶气的道：“jiejie在哪里，坤坤就在哪里！”

    惹得莫云飞忍不住亲了纪坤一口：“好，jiejie去哪里都带着坤坤！”

    倒是莫大河有些舍不得他的微草堂，觉得自己要走了，微草堂难道就不办了吗？而且他去那边，不就不能教书了吗？

    莫云飞却是忍不住打击莫大河：“爹，其实微草堂有你没你差别不大，若是想要做好事，微草堂就继续办着，反正咱们家也花得起那个钱，咱们的课程不都定好了吗？就按照去年那样，把李叔他们都请好了，然后把教书的、教算术的夫子找好了，让他们负责上课就可以了，然后咱们的传统沿袭下去，不就可以了吗？”

    “就算没有你的指导，孩子学了一年怎么样，就是家长自己也心里有数，到时候让他们自己做决定就可以了！”莫云飞道，现在微草堂已经不承担挣钱任务了，就是在做好人好事的。

    至于说莫大河想要的教书嘛，这个就更简单了：“爹，你要是想教书，回头去府城不然找个坐馆，不然就在庄子上教教庄子里的孩子！到时候庄子那么大，我们肯定忙不过来的！还有，既然湛叔叔希望你去府城继续深造，其实我觉得你教书的时间可能不多！我觉得湛叔叔说得对，你连试都没试，怎么知道自己考不上呢？”

    莫大河觉得自己挺喜欢教书的，不过有机会继续深造读书，他也乐意，想了想就道：“那行吧，等到时候再说！”

    第二四八章 质问

    这一个新年对莫家二房来说过得有些感伤，触景生情，纪云不在了，虽说是被人救走的，但没个准话，谁知道对方是真的是纪云这边的人还是要利用他呢？

    莫家大房早就回来了，除了莫言煜还有来二房走动以外，也就是莫大树会过来，刘氏回来的时候，来过一次，然后偶尔莫大河叫来吃饭也会来，只是来的时候也总是跟莫家二房炫耀在县城里的生活，她的儿子孙子多孝顺，多有出息！

    所以这个新年各过各的，莫家二房倒是也觉得轻省，只是一家人也没什么心思，就是笑都故意装出来的。

    初二回了娘家，本来还打算架着马车去，结果现在马没了，好在客栈里还有一头专门拉磨的驴先用着。

    在苏家过的倒是挺开心的，李小荷拉着纪坤都不撒手了，实在是这娃长得实在是太好了，粉雕玉琢的，真是漂亮，还很知礼，一来就一本正经的作揖：“给姥姥，姥爷拜年，祝姥姥姥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再配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音调，别说有多萌了！

    连莫云飞都觉得自己失了宠，吃起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