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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瑗闻言眼前一亮,兴奋地抱住端娘:“我就晓得你会有办法,你说我该怎么同他讲呢?” 端娘笑着为她换上寝衣:“娘娘只要原原本本地将事情说给陛下听即可,陛下一定会答应。” 苏瑗这才放下心来,钻进暖融融的被褥之中,端娘替她掖好了被子,有些踌躇着开口:“娘娘,其实陛下......”大符篆师 她立刻问:“怎么了?” 端娘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幽幽叹了口气,笑道:“无事,是奴婢糊涂了。” 端娘今日好生奇怪。苏瑗心中甚是疑惑,干脆起身拉住她的衣袖:“端娘,你有甚么事情要同我说么?” 端娘戴着苏瑗上元灯节出宫那日给她买的一支玳瑁簪子,冲她浅浅一笑:“不是,方才奴婢只是想岔了些事情。奴婢只希望太后娘娘可以在大明宫中平平安安,欢欢喜喜地过日子,其他的别无所求。” 这一番话可说的又缥缈又遥远,不过端娘说话向来都是长篇大论,苏瑗早就习惯了。她安安心心地重新钻进被子里,端娘含笑看着她,那笑容十分温和,像极了娘亲。 第二日她去同裴钊说这桩事情的时候,裴钊果然很爽快地答应了,还命童和亲自去了司设局,吩咐宫人们将永宁宫好生收拾一番,又命小黄门去钦天监教人看日子,好选个黄道吉日给裴铭迁宫。 苏瑗眉开眼笑:“阿铭晓得了一定很开心!” 裴钊含笑看着她道:“阿铭我还没见着,不过看你这模样,似乎比他还要开心。” 苏瑗轻声道:“大约是我同他有缘罢。” 她要如何对裴钊说呢?他和阿铭不愧是兄弟,细细看来其实十分神似,她每每看见阿铭,就仿佛看见了多年前那个小小的,孤苦无依的裴钊。 昨天同阿铭告别时,他说的那些话固然教她心酸,可真正让她难过的,却是在想到裴钊之后。 那个时候的裴钊,是如何度过这么多个冰冷的夜晚?上元灯节的时候,会有人送他花灯么?他那么小的年纪就上了战场,心里会不会害怕? 她是阿铭的母后,却忽略了阿铭这么久;她这样喜欢裴钊,却注定无法开口。只有对阿铭好一些,再好一些,把自己对阿铭的亏欠慢慢弥补回来,把自己心中那块空落落的地方填补起来。 对阿铭的每一分好,其实都是自己想给予裴钊的,即便裴钊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也足够了。 裴铭在晓得自己迁宫的消息后果然十分兴奋,几乎是掰着手指头过完每一天的,苏瑗真怕他把那十根藕芽似的手指给掰断了,好在很快就到了钦天监择定的黄道吉日。 裴铭从前深受先皇宠爱,宫中赏赐多多,裴钊和苏瑗又分别送了他许多东西,即便迁宫的宫人是童和与端娘亲自挑选的,个个都是手脚麻利之人,也甚是费了一番周章。 裴铭一开始还欢呼着跑来跑去,一会儿教这个小心不要磕坏了他的宝贝小弓,一会儿又命人将画着百兽图的屏风放在他床前。毕竟是小孩子,兴奋劲儿一过,就只觉得无聊。 “母后母后。”裴铭惦着脚尖去拽苏瑗的披帛:“这里好生无趣,阿铭听保母说百花洲的寒绯樱开了,母后和阿铭一起去看看好不好?”丹武乾元作品目录 二月间里桃花李花都还未开,最好看的就是寒绯樱了,热热闹闹地簇拥在枝头,像是一串串的小铃铛。苏瑗很是心动,当即便教人去备船。 裴铭耐着性子看着宫人将阿满送他的木雕小马稳稳当当地放在床头,同泥塑娃娃摆在一起,这才欢天喜地拉着苏瑗的手,蹬蹬蹬上了画舫。 湖中水乃是引自宫外的龙首渠,清可见底,端娘小心地扶住苏瑗,叮嘱道:“太后小心,这水看着清浅,实则深得很。” 她听了便将裴铭拉过来,一面揉着他的包子脸一面笑嘻嘻道:“阿铭,母后给你讲个水鬼的故事可好啊?” 裴铭两眼放光:“水鬼是什么模样,有一尺来长的红舌头么?身上会滴滴答答淌着血么?”道士下山无弹窗 端娘:“......” 画舫行至湖中央,已经隐约可见百花洲上绯红一片,如同一块轻薄红纱,似艳霞淡雾,美不胜收。 寒绯樱就像一个个小铃铛,又好玩又好看,苏瑗准备进画舫找些针线,一会采了花串起来,她见裴铭正叽叽喳喳地坐在船头同保母说着话,便笑着叮咛一声:“阿铭你好好坐着不要乱动,我找了针线,一会儿给你串个手串子!” 裴铭道:“我不要手串子,母后能用寒绯樱给我串个弓箭么?” 这个手艺委实难了些,她从端娘手里接过针线,正准备教裴铭进来吃一盏茶,突然听到外面“扑通一声”,紧接着画舫骤然一沉,乳母凄厉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快来人,十三皇子掉到湖里去了!”末世之游戏人生作品目录 苏瑗心中一沉,飞快地冲出画舫,裴铭在水中起起落落,手忙脚乱地扑腾,他身子那样小,掉到湖里就仿佛小小的一枚石子,稍不注意就会沉下去。 “母后!”裴铭大哭着叫她,刚叫出“母后”二字便沉了下去,只留下咕噜咕噜一串气泡。 苏瑗顾不得什么,当即跳入湖里,端娘大惊失色,一面急忙叫人一面极力伸出手想将她拉回来。 自己,似乎是不会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