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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来报,城门前有人叫阵,这还是这段时日的第一遭。 沈初黛还登上城楼便听见外头人叫着阵,时不时用着污言秽语骂他们是“缩头乌龟”、“只会窝被中的老娘们”。 听着这般嚣张的谩骂,周围的大邺将士们皆是一脸怒容,却是隐忍着不发声。 在京城待久,处处听到的皆是细声细语的文雅之声,好久没听见这么亲切的粗话。 沈初黛也极为亲切地骂了回去,只是刚骂了几句便愣在了原地。 只因站在最前方的敌方将领手持大刀,满脸冷峻着率马往上望来,直直地与她对视着。 瞧着他熟悉的眉眼,沈初黛一瞬间宛如置身于冰窖中。 那不是旁人,正是她云游四方的师父,天下第一刀客言复。 可他明明是大邺人,为什么会成了大梁的将军。 早在穆宜妗告知她那毒名时她就该意识到的,或许兄长和全城百姓中了那毒根本不是巧合。 为什么她会知晓此毒的解药。 正是因为这天花五毒散就是言复配置出来,两人比试失败,他便会用此毒来惩罚她。 这毒剂量少些,只会让人觉得五脏烧热,并不会伤其根本,便成了师徒两人之间的惩罚之物。 言复本就是武学天才,少年成名又比她学武时间长了二十年,就算她抠尽每天的时间,每分每秒都用于练武,都赶不上言复。 率遭这破玩意折磨,沈初黛无师自通地配置出了解药,这解药天下仅有她一人知晓,便是连言复自己也不会。 沈初黛隐隐觉得,他下毒不仅是为了赢得胜利,更重要的是想逼她现身。 第74章 第七十四回 耳边尽是敌方的叫骂声,沈初黛呆愣地望着底下神色平静的言复,吴晔等人耐不住性子了,扛起了红缨枪便高声道:“沈小爷,让老子来会一会他们!” 出去应战会有生命危险,可被如此嚣张叫骂,他们却没有任何回应,势必会削弱士气。 紧闭已久、遍布尘土的城门终于打开,沈初黛从里面打马出来,她身穿着戎装,雪白的肌肤被黑粉笼罩,精致容颜却是掩不住。 言复让手下皆停在原地,自己单独抓住缰绳,率马停在她的面前,神色平静无波了。 终究是沈初黛打破了宁静:“好久不见。” 她顿了顿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师父。” 他们确实许久未见了,军营规矩严备,无令不得随意初入,自她进入军营,便很少再有与师父见面的机会。 不过算起来言复真正消失时,应该是她十三岁嘉峪关一役,她及时发现了陷阱,抓出了敌方的眼线,将计就计引敌人夜入大本营,将其一举擒获,大败了敌军。 她连升三级,被奖励有了出军营的机会。 出了军营沈初黛便兴高采烈地,率马直奔言复的居所,想要告诉他,自己身为他的徒弟没有给他丢人。可是到达他居所时,却只瞧见了他留下的书信,说自己出门游历。 之后便再无他的音信。 闲下来的日子,沈初黛经常会想到师父,这些年师父是不是成家了,幸福安宁地定居在了别处,不然怎么会连她这个独门弟子都忘了搭理呢。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再见到师父,竟会是在大梁与大邺的战场上。 她敬爱的师父成了刀锋相对的敌人。 言复冷峻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阿黛,你长大了。” “城里的毒是您下的?” 她声线平和没有一丝波澜,分明是询问话语却是笃定。 言复没有回答:“多年未见,不知阿黛刀法可有长进,可愿赐教一番?” 他顿了顿又道:“此战是生死一战,我绝不会手下留情,所以阿黛你也切不可手软,将所有的本领都展露出来。” 沈初黛唰地一下拔出了佩刀,直直地指向他冷眼道:“你放心好了,我对叛国贼从不会心慈手软。” 言复瞧见她手中的佩刀微微一愣,那还是她去军营前,他亲自给她打造赠予她的,没想到她竟然一直带在身边。 下一瞬听到她的话,他神色又凝起,嘴角扯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叛国贼吗?大概是吧。” 沈初黛率先发起了进攻,她内力本就没有言复深厚,若是无法速战速决,到最后力竭便要沦为任人宰割的境地。 五年未见言复的刀法更精湛了,她虽是占得先机,劈去的几刀皆被他拦下,连过十几招,只堪堪在他肘间的盔甲留下了一处痕。 沈初黛发丝微乱,气喘吁吁,他却是好整以暇地屹立于原地,指尖轻轻拂过那处痕迹:“有长进了,可还远远不够。” 话语平静地一如这不是敌对双方的生死之战,而是师徒间的普通比试一般。 言复抬起手中的刀:“接下来,我绝不会放水。阿黛,你可要接好了。” 如他所说一般,接下来言复宛若疾风、刀刀凌厉,每一刀都砍向致命之处,就好像一定要当场杀死她不可。 她横刀堪堪挡过他的攻击,却因强大的劲气伤及肺腑,唇间渗出丝丝鲜血来。 随着言复的刀愈加的狠厉,沈初黛虽是躲过了致命的攻击,身上却是伤痕累累,鲜血浸湿衣衫,从盔甲的缝隙渗透出来。 楼上的众战士顿时站不住了,纷纷叫嚣着要出去帮沈小爷,只有张鉴还保持着冷静,维持着秩序,高声道:“再等等!我们要相信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