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池鱼思故渊？

    “郡主，尝尝这个桃花酥也好吃，据说这福禄斋呀，是全京城最好吃的点心。”

    马车里，侍女小环将一盒盒点心在矮桌上摆好，然后倒上茶水。

    姜池鱼穿着一袭紫衣，宽袍大袖此刻却被卷到小臂以上，纤细的玉手捏起一块桃花酥，一口便吞进嘴里。

    然后胡乱地嚼了几下便咽进腹中，又咚咚咚喝了几口茶水：“也就那样嘛，哪有咱们北疆的烤羊腿好吃！”

    “哎呀，郡主，老板说了要慢慢品尝，您可倒好，一口就吃掉了！”

    侍女把茶水续上，又撩开帘子朝窗外看了看：“快到了，您再忍一会儿。”

    “现在只是小忍，到了之后才需大忍。”

    姜池鱼又捏起一块点心，照旧囫囵吞下，继续道：“每次来京城，都要依着各种规矩，礼节繁复，衣裳繁琐，哪有在北疆的时候快活！”

    说着，她叹了口气，直接把脚也放到马车的榻上，倚着软垫，活脱脱像个男子般，豪放地侧躺下来。

    小环对自家郡主的作风早已见怪不怪，她软言细语地安慰道：“郡主，您只需忍一个月就好啦，老爷不是说过，只需一个月他就能把夏国蛮夷打得落花流水，之后等他班师回朝，您也可以跟着他一起回北疆啦！”

    “唉，那也是一个月啊……”

    姜池鱼的哀叹还没完，马车突然发出剧烈的一晃，伴随着马儿受惊的嘶鸣，矮几上的点心茶水洒得到处都是。

    姜池鱼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慌乱，等马车稳住之后，她麻利地放下两个衣袖，顺便抚掉唇边的点心渣：“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哎？郡主，我去吧！”

    “不必，我刚好想活动一下，你呆在这里就好。”姜池鱼摆摆手。

    她在北疆豪放惯了，小环也没办法，只得坐下来，看着自家郡主掀开车帘出去，一手提着裙摆，和个袅袅婷婷的官家小姐没有半点差别。

    “怎么了？”

    “这，这位公子突然从斜刺里杀出来，惊了咱们的马……”马车夫也惊魂未定。

    姜池鱼看过去，迎着光，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马上的男子轮廓明朗，气质高贵，而且，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但徐故渊却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惊艳绝伦的脸，或许全京城都没有这么好看的女子，未施粉黛却又如此明艳动人，嘴角虽含着一点温柔，却遮掩不住眼底的犀利。

    徐故渊跳下马，施了一个华丽丽的礼：“不知惊扰了哪家小姐，在下给您赔罪了。”

    姜池鱼看着那人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玉树临风的俊朗面容上，一双桃花眼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但对方的表情却毫无轻佻之意，反倒认真得很。

    “我不是什么小姐，也没有受惊扰，你若是想赔罪，就赔给我们一盒福禄斋点心的钱好了。”姜池鱼口齿伶俐地说。

    她只是心疼那洒了一地的点心。

    徐故渊又笑了，他爽快地从袖口掏出一锭金子，双手奉到姜池鱼面前：“够吗？”

    姜池鱼微一怔，她是北疆王独女，吃穿用度一直都是最好的，虽然比不上京城的皇家子弟，但也没见过谁随手就掏出这么大一锭金子。

    “没必要这么多，这位公子若是没有散碎银子，就算了。”

    说完，她一掀马车帘，打算回去。

    徐故渊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干脆敏捷地一跃，直接坐在了马车的横梁上：“还未请教小姐名讳，我改日好登门道歉。”

    姜池鱼瞥了四周一眼，一驾马车和一匹高头大马停在路口，很快就把周围堵了个水泄不通，于是她又道：“我不是什么小姐，也不必登门道歉，小事一桩而已。”

    “马车上有七道金纹，就连一品大员也只有六道，这么说，小姐是哪位国公府上的？定国公？还是襄国公？”

    姜池鱼被这个不依不饶的男子气笑了：“公子真是好眼力，可惜，我也不是国公府上的，如果公子没事的话，我想先离开了。”

    “不，我有事。”徐故渊身子向前倾了倾，认真地看着姜池鱼：“在下想和小姐交个朋友。”

    “恕我这人独来独往惯了，不需要朋友。”姜池鱼说完，突然伸手，拍了一下马屁股。

    于是刚刚受过惊吓的马再次惊跳，直接把坐在横梁上的徐故渊给掀了下来。

    本以为他会狼狈，但没想到，徐故渊竟稳稳落地，站住了，他惊奇地看着姜池鱼：“有趣，有趣，能一掌拍惊一匹马的，莫非是……”

    他话还没说完，大路的另一头又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那匹马冲到马车前才猛然勒住，马上的人跳下来：“池鱼，你没事吧？”

    “故言哥哥！”姜池鱼看到熟悉的人，不由得眼前一亮，三年未见，当朝太子徐故言，她的未来郎君，还像当年那般温柔。

    “父皇命我在宫门等你，我见你迟迟未到，就出来迎一下。”徐故言温柔地说完，不等姜池鱼回答，又不悦地瞪了徐故渊一眼，“你跑到这里做什么？莫非是想拦车？”

    “没有，只是不小心惊了我的马而已，已经没事了。”姜池鱼见到徐故言之后心情大好，笑容也多了几分。

    但徐故言却立刻横眉立目地用缰绳指着徐故渊：“早就叫你不要在街上横冲直撞，现在又惊了咱们靖安郡主的马，还不快赔罪！”

    徐故渊却像是没听见，饶有兴致地看着姜池鱼：“靖安郡主，原来是被称为北疆明珠的池鱼姑娘，在下徐故渊，有礼了。”

    徐故言气得脸色愈发难看，他咬肌紧绷，狠狠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徐故渊，你平日里纨绔就罢了，休要在靖安郡主面前无礼！”

    徐故渊瞥了徐故言一眼，施施然翻身上马：“我和池鱼姑娘只是偶遇，皇兄何必如此紧张？当心气坏了身子。”说完他看向姜池鱼，“古人云，池鱼思故渊，想来，郡主该当是我的人，不如，我为郡主开道回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