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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龄侯夫人便笑道:“正是,咱们这些姻亲都是武将,这可终于出了个文官。这不,今儿荣国府摆酒,还接了云丫头去。她与林姑娘自幼熟悉,多亲近亲近,日后咱们好走动的。” 忠靖侯夫人奇道:“秦氏刚去了没多久吧。听说宁国府前几日可是乱着,还是凤哥儿过去帮衬了一把。如今荣国府倒是摆起酒宴来?” “还不是为了宫里出了位贵人?秦氏毕竟是晚辈,碍不着什么的。”秦可卿之事,宁荣二府当成自家的秘密,连其余三大家族也没有告知。 忠靖侯夫人便点头笑道:“如此很好。咱们贾史王薛虽然同气连枝,但毕竟跟林大人就有些远了。林姑娘既是独女,哪有个不孤单的。云丫头倒是个爱说爱笑的,只要两人和睦了,借着女儿家的交情走动起来,自然更亲近些。” 两位侯夫人正在这里规划未来,放飞理想时,只听丫鬟来报说凤姐亲自送了湘云回来,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 待凤姐儿自己先进来,将今日之事活灵活现的描述了一遍后,两位侯夫人险些没气背过气去! 实在是梦想破碎的太快,现实太残酷,让她们难以接受。 对湘云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就算是跟林姑娘搞不好关系,你也别得罪人啊!退一万步讲,你只私下得罪林姑娘一个还不够吗,怎么还当众连着保宁侯府的姑娘一起得罪了呢! 上个月两位侯夫人还一起笑人家南安王府呢,转头这锅也扣在自己头上了。 凤姐儿这里还笑嘻嘻的劝道:“两位夫人别恼,商大姑娘虽然气急后说了句要往宫里告状去,但老太太作好作歹总算劝住了。老太太还说,别太为难了云丫头呢。” 凤姐儿这哪是劝人,简直是火上浇油,劝的人都要脑梗了。 保龄侯夫人脸色发青:我为难她?这分明是云丫头为难我们! 你说你要是早几年得罪保宁侯也罢了,大家都是侯爵,平起平坐,而且史家爵位还能以数量取胜。可如今保宁侯是什么身份,湘云还真敢替自家得罪人啊! 再说黛玉,早两三年就来了贾家,与湘云早已有来往。那时候没听说湘云与她有什么龃龉,怎么偏生如今林如海要入京升官,手握重权了,湘云跳出来开始挤兑林姑娘了呢! 保龄侯夫人简直气的脑壳疼。 忠靖侯夫人怜悯的看了嫂子一眼:毕竟湘云是养在保龄侯府的,嫂子得担起这教养不善的过失,自己就还好啦。 谁知保龄侯夫人转脸儿就说:“明日咱们一同去保宁侯府将此事拆解了。” 忠靖侯夫人哪里肯一同背锅,只是推脱道:“我就不必去了吧,云丫头毕竟住在嫂子家,我跟着去添什么乱。” 保龄侯夫人绝不要独自去丢脸,强拉了弟妹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史字,要是真的传到宫里去,谁又是有脸的?” 凤姐儿可不管这妯娌两个相互扯皮,反正她答应商婵婵的告状之行已经完事儿了,她正该回家去思量她自己的正事去了。 有丫鬟赶着来替凤姐儿打帘子,凤姐儿出了屋门,就见湘云垂首站在廊下,只等着一会儿进去见两位婶娘。 凤姐儿见多了湘云在荣国府的活泼俏皮,如今见她这样畏惧瑟缩,也有些感慨。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第25章 事件余波 话分两端,且说商婵婵回府后,自要先往江氏跟前去请安。 迎面却撞上了三哥商骥,他赶紧与meimei招呼了一声:“你可仔细些,母亲心情不好,方才还掉泪呢。” 商婵婵吓了一跳,实在想不出什么事儿能叫江氏为难哭。 京中冬日寒冷,各屋暖阁中都设着围炕,炕中摆着云腿细牙桌。商婵婵进门后一眼就瞧见桌上摆了许多精巧的玩物首饰,江氏坐在一旁,眼圈儿微红。 她请过安后,江氏就叫她上来暖和,指了桌上怅然道:“这是从前林夫人之物。” 商婵婵听江氏说了才知,信使从江南回来,林如海除了给商铎的一封信之外,还捎了许多贾敏昔年之物,赠与商婵婵以表对保宁侯府关照女儿的谢意。 当年宁荣二府正是鼎盛之时,贾敏这位独一份的嫡女手里自然都是顶尖儿的好物件。 这些东西到了江氏手里也有几日了,但她唯恐触景伤情便一直搁着,直到女儿今日不在家,才叫丫鬟拿出来。 旁的也罢了,江氏一打眼便瞧见一枚金松鼠翡翠葡萄簪,只见上头的赤金松鼠憨态可掬栩栩如生,那一串翡翠葡萄更是绿的如同一汪碧水一般。 只一看,她眼中便落下泪来。 这原是她当年送给贾敏之物,想来林如海并不知道,只是见这簪子精巧,就送了来。 当年她与贾敏在姑苏云空寺一同拜佛,各自为女儿身子安康祈求。 彼时贾敏膝下无子,十分羡慕江氏已有三子。两人既然一见如故言语投契,江氏便笑着将头上这枚簪子取了下来:“我怀长子时,家里老太太还在,听了信儿就欢喜的赏了我这个,说是多子多福的好意思。今儿索性送了你,图个好意头。” 贾敏收下后十分感念江氏的心思,待怀孕之时还特意命人往保宁侯府送过信。 然而不过两三年后,贾敏便因幼子夭折,自身抱病不起,仙逝于扬州。 今日江氏再见了这枚簪子,想起故人音容笑貌,如何忍得住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