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页
大皇子也不想第一件差使就办砸了。然而周老先生十分坚决,别说崇文馆的人去请,甚至连礼部尚书都亲自去了,人家周老先生还是婉拒。 大皇子倒不是自矜身份不肯去,而是怕他去了,周老先生再摇头,那真是黔驴技穷,再没人能去了。 难道还叫皇上和太上皇亲自去请不成? 所以大皇子颇为忧愁。 谢翎沉思片刻忽然道:“殿下不如问一问商侍郎有无法子。” 商驰如今在户部做侍郎,故而谢翎有此一称。 大皇子在原地踱了两步:“若说从前,我自然不好主动去接触保宁侯府,免得招惹父皇忌讳。可现在就三弟之事,保宁侯府先露了意思出来,确实可借此亲近一番。” 大皇子说完后才发现,自己这位表弟,今天话难得的多啊。 谢翎如今很清醒,保宁侯府若是不肯站在大皇子这边,他跟商婵婵的婚事自然是不可能。反之,如果保宁侯府跟大皇子结盟,那他跟商婵婵的婚事无疑是两方最佳的纽带,也就顺理成章了。 如今且说三日后, 春日景盛,御花园中当真是草木葳蕤,奇花繁锦。 千秋亭位于御花园南角,颇为幽静,前头更有假山斜阻,藤萝倒垂。兼之如今春景,数株垂柳夹杂着桃杏,将一条通往亭子的小径遮掩的几乎不见日光。 荔容郡主特意选了这样偏僻的地方,正是不愿动静闹大了,再叫萧让被陛下拎去考察,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当然,她也不知道,二皇子会特意算计着来找茬。 如今,她跟商婵婵两个只是开开心心的准备来打鸽子玩。 商婵婵因看着地上这些落花,想起黛玉的《葬花吟》来。荔容郡主见她看花,突发奇想:“芭蕉垫着蒸的点心别有清香,不知若是弄些别的花叶又是什么味道?” 商婵婵思绪也跟着转向了吃:“倒是可以试试,只是咱们还是得请个太医问问,据说有的花是有毒的。” 两人只带了两个小宫女,分花拂柳而行,到了千秋亭,发现谢翎和五皇子已然等在那里了。 五皇子一见面就又是赔礼又是叫屈:“上回是我算错了日子,害得大家扫兴。唉,近来父皇抓我是越来越严,只勒令我仔细着,回头一并算账。” 于是最近五皇子跟避猫鼠一样躲着皇上。 商婵婵笑道:“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我瞧着一并算倒是便宜了五殿下。” 荔容郡主挑好了石桌上摆着的弹弓及弹丸,走过来笑道:“婵婵说的很是。” 谢翎立在一旁。 他本来已打了许多稿子,只等一见商婵婵就要直言相告,然方才见她从花中行来,言笑晏晏,一时就愣住了。 商婵婵见谢翎望她,以为有事关贤妃之事要说,于是对他点点头。 两人如今早有了默契,对视点头后便会寻个机会单独在旁聊几句。且这些机会实在是太好找了。 因为荔容郡主跟五皇子姐弟的日常就是呛声。 果然此时又开始了。 荔容郡主随口说道:“你就不能平素用心赶一赶功课,然后来跟我们顽的时候便也踏实些,省得你自己提心吊胆不说,我们也常跟着扫兴。” 五皇子反驳道:“我要是能在功课上用心,还会出来打鸟?你可曾见过二哥三哥愿意哄着你们姑娘家玩?” 荔容郡主当场就火了:“哄着玩?你瞧不起谁呢,你先能比过我再来说话。” 商婵婵知道要是不去拉架,两人可以吵到散场,于是只是一笑,伸手对谢翎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谢家哥哥来帮我挑一挑弹丸吧。” 然后两人来至石桌旁。 商婵婵漫不经心地滚着桌上的弹珠玩:“什么事?” 谢翎开门见山:“我上元节同你说的那些话,你可还记得?” 商婵婵手一顿:“那天说了许多话呢,你问哪一句?” 谢翎便将他说贾宝玉不堪托付终身,而自己却不同的那些话又重复了一遍。他难得一气儿说这许多话,于是顿了顿才继续道:“这些话你究竟明不明白。” 商婵婵十分心虚:这人难道会读心术不成?从那日起我虽则口中答应了,但实则在林jiejie跟前一句他的好话也没讲过。况且刚把他从姐夫名单踢出去,他怎么今儿就上门来问了。 想起谢翎平素对她实在是很好,自己却不履行承诺。 饶是商婵婵,都有些气短。 于是低头小声道:“谢哥哥,有些事情,不能强求。哎,你且别瞪我,我也不是敷衍你呀,但是替你说话实在是与礼数不合,不好开口的。” 可以说商婵婵在这方面完美继承了商铎的性情。 规矩礼数于她有利时,就照规矩办事,如果不利,则会想尽办法钻礼数的空子。 这不,此时又拿规矩礼数来堵谢翎了。 谢翎如今已然出了迷障,一听她这话,立刻就明白了:果然,从前只有他一个人误了。 不过他已经按照最坏的打算计划过了,所以也只是按捺心中失望之情,继续按部就班直截了当道:“你不用去对谁开口。那些话本就是对你说的。” 商婵婵手里的弹丸掉回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而她本人只觉得头发丝都惊讶的有些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