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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乘一骑亲到了

    天还是雾蒙蒙亮时许府内便起了炊烟,下人们忙着各处布置招待宾客,关雎院内更是人来人往不可开交。

    府外两杆鞭炮从辰时响起,“噼里啪啦”地一直放着,越响越大声,震耳发聩,周围看戏的人早已围满了一条街,本来许家三个女儿在城内便有不小的名气,更别提许以楠嫁的人是黎昌国首富刘允兆了。

    许惟这次嫁许以楠的排场可比上次嫁许以之要大,一面是因刘允兆的身份,他们许家虽不是什么贵族,但也不能让她寒酸了,二自然是因许惟对许以楠的喜爱程度要比许以之高一些。

    新娘子许以楠一早被人拉起去洗漱梳妆打扮,就没个空儿歇息,她面如死灰一动不动地坐着,任由那些个不认识的丫鬟在她头上和脸上捣鼓。

    不甚清晰的铜镜里照了不少人,周围越是平庸,越显得中间那位容色动人,只可惜她面颊削瘦,上再多的胭脂也挡不住了无生机的苍白。

    两丫鬟在给许以楠梳发髻,四婢女在检查嫁衣,三喜娘在屋里屋外看着,还有十几人在一旁候着,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这里面有一部分是刘允兆的人,估计是拍许以楠逃婚。

    长及地面的青丝全部被挽起,梳了个高耸的发髻,云鬓如霜显得许以楠的脸更小了,最后叠了一只金色的发冠,连串的琥珀珠子顺着凤冠垂落下来,柔美无暇的面容在珠帘后隐隐约约。许以楠的脸已经算够好看的了,不需多加修饰,多加修饰反而累赘,还会打破天然去雕饰的灵秀。

    大红嫁衣由四名婢女捧着,待许以楠起身时给她一层层穿上,鸳鸯戏水的云锦,金丝绣花的抹胸,外衣斜肩,露出一对精致的锁骨,裙摆交叠如海浪侵袭。

    大约两个时辰的打扮,许以楠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面上一直萦绕着一团死气。

    “我说新娘子,嫁给首富刘公子有什么不好,若今日出嫁之人是我,我怕是做梦都能笑醒。可惜啊,人家刘公子看不上我,我也没那个好命。”其中一个喜娘见许以楠一副要寻死的表情不由说道。

    另一人跟着道:“是啊许姑娘,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除了当今皇上,有谁比得过咱们刘公子。” 她实在不懂许以楠有什么不满意的,至于大婚之日给人脸色看么,这黎昌国有多少女子想嫁给刘允兆,偏偏被她一个庶女给抢了。

    “我们小姐才不稀……”水若正想说两句,话还没出口便被许以楠喝住。“水若,莫要多言。”水若委屈地瞧了她一眼,咬着唇瓣说不出话来。

    许以楠说了一句后便再没说什么,如行尸走rou一般,她们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牵线木偶不过如此。

    “新娘子打扮好了没,咱们该走了。”第三位喜娘挥着喜帕走进,见几人在聊天立马竖起柳眉,“手脚麻利点,都什么时辰了,快快快,要是误了吉时,看你们怎么同刘公子交代。”

    “好了好了,催什么催,我们又不是头一回做喜娘。”第一位喜娘拿起喜帕展开一抖盖在了许以楠头上,那张凄美的面容片刻便消失在盖头之下。

    一位喜娘带路,两位喜娘扶着许以楠走出闺房。直到这时,张氏才被杜玲雀放出来,她哭着在许以楠身后追,步子不算快,还有些踉跄,刚要追上却被下人拦了下来。她懂她此时心里的苦,谁稀罕什么首富,她只求她女儿能过地幸福。

    “以楠,以楠……”

    还未走出许府的许以楠自然听见了张氏的声音,她随即放慢脚步,死死咬着下唇。她告诫自己不能回头,她这一回头或许又下不了决定了,他们谁都不懂她,她外表柔弱,但性子绝对刚烈。

    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她宁愿去死。

    一路上鞭炮的响声不绝于耳,响地惹人心烦,可许以楠什么都听不见,她只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是他不要她,但凡他能来带走自己,有那份心,自己也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出了许府,两个喜娘扶着许以楠上了花轿,嫁衣长长的裙摆逶迤在身后,似乎拖出了一片晚霞,艳丽地让人移不开眼睛。

    来贺喜的人不少,杜玲雀和许惟站在台阶上招待人。亲眼看着许以楠走进花轿,许惟才松了一口气,他甚至能想象出自己以后的生活,即便不做官,日子也不会难过。

    杜玲雀看许以楠却是带着怨毒,这里面有歇斯底里的恨意在,凭什么她一个庶女能嫁给首富刘允兆,而她的女儿却待字闺中,明明以瑟才是三人之中最美的,结果这一个两个都走了狗屎运。

    迎亲队伍最前头两人举起了“囍”字,牌子上飘着长长的绸条,后头乐师开始吹吹打打,轿夫们笑着抬起花轿离去,许府门口的鞭炮声更响了。

    *

    许以之昨晚睡得沉,但她心事重,辰时没到便醒了,这让233都没来得及开始日常提醒。她简单洗漱之后出了院子,正好碰上迎面而来的水芙。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水芙问出这话时,许以之已经离她远了。

    “去许府。”她走地飞快,几乎是用跑的。她得去找孟渊,只要孟渊肯带许以楠走,她还能搏一搏,但孟渊不动作,他们就只能注定一辈错过,缘分哪有这么容易遇见。

    “小姐你走慢点,你早饭还没吃呢。”水芙反应过来后立马跟了上去。

    “没心情吃。”许以之脚下步子越来越快,然而她还没走出侯府便迎面撞上了一人。“哎呀,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撞我?”

    “你夫君。”沈亭鹤冷着其貌不扬的脸看许以之,见她没往后摔,伸出一半的手又收了回去。

    “是你啊。”许以之面上的表情算不上好看但也不算难看,她越过他便要走。

    “等等。”沈亭鹤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早点吃了么?”

    许以之低头看了眼他的手:“没有,没时间。”

    “我知道孟渊在哪儿。”沈亭鹤侧过脸道。

    许以之听到那两个字一颤,猛然抬头看向他,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骗她,连忙问道:“他在哪儿。”

    沈亭鹤忽地放开了她的手臂,随后抬腿往厅上走,“我没吃早点,过来陪我用早点。”

    许以之这脾气怎么喜欢被人为威胁,但她眼下还真不知去哪儿找孟渊,而且情况紧急,她只能信他。她小跑着跟了上去,“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孟渊在哪儿?”

    “不能,你还没吃药。”沈亭鹤在饭桌前坐下,优雅地拿起筷子,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还站在石阶上的许以之,“坐下用膳。”

    “我吃完了你就告诉我他的下落么?”许以之盯着沈亭鹤问,眉眼间满是不耐。

    “我不说第二遍,吃不吃随你。”语毕,沈亭鹤开始用餐。

    “夫人,药来了。”孙庄笑呵呵地端上来一碗呛人的中药,许以之一闻着那味道就想作呕。她压着火气瞪他,被人这么逼着吃早饭还是头一次,她此刻要是能用术法,一定烧地他满地找牙。

    她哼了一声,喝粥再喝药,一气呵成,“沈亭鹤,我吃完了,快告诉我孟渊的下落!”

    “嗯。”沈亭鹤拿起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唇角,随后才看向许以之,“我和你一起去。”

    许以之一愣:“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沈亭鹤轻描淡写地睨了她一眼,起身就走,并不理会许以之方才说了什么,她在他面前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她只能听他的。

    “王八蛋!”许以之气地一跺脚,他真是越来越恶劣了。

    马车早已等在侯府门口,沈亭鹤身高腿长走得快。许以之心里急得不行,就怕赶不上许以楠的花轿队伍,万一她这边劝好了孟渊去抢亲,结果她那边花轿已经进了刘允兆的沁安庄,那她真要气吐血。

    “沈亭鹤,你等一下,我们坐马车是不是太慢了,万一赶不上怎么办!”许以之跨出门槛时喊了一句。

    沈亭鹤正要上马车,闻言转了过来,“你会骑马?”

    她摇摇头:“不会。”

    “蠢货。”他自然来了句,

    “蠢货骂谁呢?我今天急着解决我jiejie的事没心情跟你杠!。”她气呼呼地走下台阶,一副炸毛的样子。

    沈亭鹤默然着脸靠近许以之一步,许以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再靠近一步,然而这下她没得再退了,因为他长臂一揽,她便往他靠了过去。

    眼前景色一换,等许以之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和沈亭鹤已经坐在了一匹白马上,她在前,他在后。

    “沈亭鹤我们能不能换个位置,我觉得我……啊……”还没等许以之说完,沈亭鹤挥手一抽马鞭,骏马吃痛,后腿一蹬前腿一抬飞速奔了出去。

    “我尼玛!”

    “神经病!”

    “你给我骑慢点,我,我,我要吐了!”

    也不知是她第一次骑马的缘故还是这马抖地厉害,许以之只觉得自己胃里翻江倒海。而且她正坐在她怀里,时不时会触碰到他的胸膛,这感觉无法言语,数不出的暧昧。他身上淡淡的杜若气息钻到了她的鼻子里,闻地她耳根发热。

    “慢了赶不上许以楠的花轿。”沈亭鹤冷冷地回了一声。

    “那,那你慢一点点,我胃里不舒服,沈亭鹤,我觉得你骑马的技术有点不行。”许以之粗略地感受了一会儿面前飞速而过的景色,电视剧里的骑马看起来潇洒非常,可实际上她一点都不潇洒,全身骨头都要被抖散了。

    “闭嘴。”沈亭鹤快速低斥了一声,他这一声没压声线,调子上扬,跟平日的喑哑差了不少。

    他呼出的气息直往她耳朵上喷,许以之耳根热地不行,听得这话忍住想往后看他。他刚才那声音还不错,虽然还是哑,但比起之前要清澈一些,有点苏。

    “其实你……”她蓦地一转头,正好他低头,温热的唇畔轻轻擦过光洁的额头。

    “……”两人皆是一愣,视线躲闪,许以之立即转了回去,面上飞起一抹红晕。

    他紧紧抿着唇瓣,方才那一瞬的错误醺地他脸上也有点热。

    约莫一个时辰后,两人到了一家小客栈前,沈亭鹤勒住缰绳。他一步□□马,随后朝许以之伸出一只干净漂亮的手,许以之鉴于刚才的错误不敢看人,但一看那只手倒是看呆了。

    他的手还挺好看的,跟沈亭鸽简直一模一样。

    “快点!”沈亭鹤见许以之不动有些不悦,她在为刚才的事怪他么。

    她红着脸将手递给他,她发誓,她从来没这么窝囊过。

    沈亭鹤不耐烦,一把拉住许以之的手将她抱了下来。

    “……”她的脸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