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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把手放下去比较好哦,这些鲤鱼喜欢吐水喷人。” 邵星束朝那人走去,便见那人闻声而起,朝邵星束转过身来。 “是吗?” 青年的嗓音优雅清越,邵星束忍不住仰头去看。 这人身高将近一米九,五官轮廓犹如雕刻般精致,肌肤细腻如瓷,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左边眼角生着一粒红色泪痣,笑如春花。 邵星束愣愣地看了他一会,觉着他应该是在丝竹弹唱金玉堆砌之处才能生出的贵公子,没有人间烟火之气。 直到那青年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邵星束才收回视线。 “嗯,我就住这,是知道的。”邵星束指着那正探头探脑,姿态不轨的鲤鱼。 “谢谢。” 青年笑弯了眉眼,像是真的很感谢邵星束。 “你喜欢的话,站远一点看就好。” 这人生得好,笑得又甜,但邵星束总觉得不太真实。他难得有些小心地从一旁绕过去,对那青年点了点头就要走。 身后的青年却突然发出一声轻呼,水渠扑通一声,邵星束回过头去,便见两尾锦鲤跃起来在青年身上利落地喷了两道水柱。 那秀雅清致的长衫下摆登时湿哒哒一片。 邵星束与那青年面面相觑。 “要……不嫌弃的话,您去我家把衣服吹干?” “那真是谢谢了。” 青年欣然答应,就跟在邵星束身后往前走。他身形修长,影子都能把邵星束整个笼住,邵星束毫无所觉,站在自家宅院前停下脚步。 邵星束推开门,那青年却没有进来,秀雅至极的脸上带着笑意,不知为什么又问道。 “我可以进去吗?” “可以。”邵星束当他客气,又点了点头。 “那……就打扰了。” 青年撩起长衫衣摆迈入门槛之前,又在门板上敲了两下,这就是敲门请入了。 “星束——你小子躲哪去了!” 邵鹤手里拿着一杯茶,边走边站在院子里的台阶上,肺活量超大的怒吼着。 沈飞乔则穿好了鞋,像是要出门找他。 “我出去打瓶酱油。”邵星束连忙扬起手中酱油瓶,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 邵鹤哼了一声,视线落在邵星束身后的人身上。 岁月流转,数十年过去,他像是再一次看到自己的同胞兄长跨越时间的长河,来到他面前。 “阿爷,他衣服被水弄湿了,我让他来我们家吹干。” 邵星束看到邵鹤愣神,就解释了一句。 “二爷爷。” 那贵公子般的青年上前几步,对着邵鹤徐徐下跪,额头贴于地面。 “爷爷过世,我带了他的遗言给您。” 邵家现任家主邵从越,来到南州两周后,今日孤身拜访。 沈飞乔站在后院的长廊上,静静看着紧闭的练功房。 邵桐则坐在前院的屋顶上,像是一有不对他就会立马逃走。 “我没想到他自己一个人来了。” 邵桐喃喃自语,低头朝沈飞乔望去。 “要是他待会突然暴起杀我,你会出手吗?” “他的目标不是你。”沈飞乔摇头。 南州夏天蝉鸣鸟叫不绝,这座小小的宅院却连空气都安静起来。 练功房内,邵鹤和邵星束看着那放在地上的微型投影仪。 邵从越轻轻一按,投影仪就在雪白的墙上投影出了一间病房。 病房里,一名须发皆白身材瘦弱的老人穿着齐整的长衫,坐在病床旁的沙发上。 “勤夏。” 邵勤春依然摆着那副标志性的笑脸,手下撑着拐杖,端正地坐在镜头前。 他脸上和手背上长着许多诡异的黑色斑点,这斑点一直蔓延到他的衣领之下。他喊了一声邵鹤以前的名字,然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好一会之后,邵勤春眨了眨眼,才像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我知道你过得好,星束也乖,也很好。哥……我一直很放心。” “我只是没想到,就连母亲过世,你也没回来。” 邵勤春的手掌摩挲着光滑的拐杖,轻咳了两声,病房里邵从越也入了镜头,给他拍背。 “这是我孙子从越,他是现在邵家的家主。能干,懂事,没我那么坏。” 这个“坏”字一出口,邵勤春自嘲一笑。 “我就要死了,左右不过这两天。我听说星束也觉醒了邵家的能力,我很高兴。我死后,你们愿不愿意回邵家?” “现在邵家和以前不同,稳定了,不会再行岔路。” “我在老宅给你和星束一直留着房子,你一定会喜欢的,你生日那天要的新亭侯的刀我也给你寻来了,是真货。星束上学的文具我也买好了,他的房间就在从越旁边,从越是好哥哥,比我好,他会照顾好弟弟,一点委屈也不让他受……别走了好吗?mama每天都哭,哥哥……哥哥……” 邵勤春说话开始絮絮叨叨,语序颠三倒四,他眼神飘忽地看着半空,像是在看某种虚妄的幻觉。 邵从越对着镜头歉疚一笑,微微弯腰像是想关掉摄像头。 邵勤春却突然抬起头来,直视前方,那双黑黝黝的眼里满是熊熊不息的火焰。 “哥哥……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