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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容那一声否认就被闷头打回了肚子里,他听着那少年声音, 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又来一个耳熟的?! 正想着,那少年揽着苏秉之的脖子,微微抬起头来。 随着他的动作,原本搭在他脑袋边,挡住他脸颊的大氅歪了歪,那张熟悉的脸便落入谢容眼底。 谢容:“?” 谢容:“!” 谢容第一个反应是原身绿了。 第二个反应是他完球了。 因着小宛儿这一抬头,电石火光之间,他忽然想起来了面具男人是谁——苏秉之! 在数月前就被外派到千里之外、此时根本不应当出现在京城的苏秉之! 无诏入京,苏秉之想做什么?! 想到梁庸平查出来的东西,谢容下意识就想跑,念头刚起就硬生生压住脚步——等等。 他现在又不是小皇帝了,他易着容,苏秉之未必能认出他来。 谢容顾不得追究小宛儿怎么会和苏秉之搅和在一起,他转念间就下了决定,长睫一颤,流露出几分黯然。 恰好被苏秉之瞧见后,就飞快地收了回去,顺便回答了苏秉之方才的问题:“现在……不是了。” 现在不是,那就是以前是。 苏秉之想起之前传了好一段时间的“相爷在梨园里带了个小倌儿回府还宠爱了好一段时间”,了然。 心底那一丝丝怀疑就散去了。 怀里人挣扎着要下地,脸颊红彤彤的,guntang烫的,约莫是落水着凉发起了烧。 苏秉之摁住了人,没再多搭理谢容,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便大步上了楼。 谢容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小二举着两包油纸包裹的糕点匆忙跑过来,分别给了谢容和小侍郎,笑容满面地说着“客官下次再来”。 小侍郎也笑眯眯地应好,和谢容道了声再见,转身离开了。 谢容拎着糕点上楼回屋,路过苏秉之的天字十二号房的时候,忍不住慢了慢脚步,竖起耳朵听了听里头动静。 苏秉之上楼时顺便喊人送了热水,里面水声激烈,隐约还夹杂着小宛儿似嗔似怒的声音。 谢容:“……” 他心情复杂。 虽然他和小宛儿……和宫里所有少年们都清清白白毫无关系,也完全不在意少年们另寻良人。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先出墙的是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挺乖巧的小宛儿啊。 对象还是苏秉之。 也不知苏秉之那些背地里搞的那些桩桩件件,小宛儿有没有参与过。 谢容回到自己的房里,仔细落了门闩,就着茶水吃糕点。 糕点香甜,他却有点食不知味,想着宫里的沉砚,想着隔壁的苏秉之和小宛儿。 不知为何,心底隐隐约约泛起一丝不安来。 …… 皇帝寝宫里。 烛火摇晃,无声无息中,忽有暗香弥漫。 本该一觉昏睡到翌日下午的沉砚,在这暗香之中挣扎许久,终于猛然睁开了眼。 睁开眼的下一瞬,他立刻翻身而起。 强行从迷药中提早苏醒,他的骨骼肌rou酸软一片,在这迅速的动作间,还有些疼痛。 沉砚呼吸有些沉重,他微微闭了闭眼,神色不变,忍过了一阵难受劲,才徐徐抬起眼皮。 手腕上似乎缠着什么,沉砚动了动,牵扯的一阵轻响。 他低头,就看见了手腕上扣着的金环,金环上穿着长长的金链,另一头则扣在床榻上特制的暗扣处。 昏迷前的记忆彻底回笼。 沉砚:“……” 他想起谢容那一声绵软的“哥哥”,唇角一勾,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声,眸底却幽冷冰冷,毫无笑意。 湖心亭里君臣共饮的隐约温情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可以。很好。 是他安逸久了、活得越发过去了,还是小暴君长能耐了。 大概是听见他金链晃动的声音,有人在门外轻轻叩了叩门,声音平稳:“相爷。” 沉砚认出来这是梁庸平的声音。 他微微眯了眯眼,视线从金链上收回来,笑容收起,面无表情道:“进来。” 梁庸平捧着两道卷着的圣旨走了进来。 手上还扣着金链子,这对寻常人来说,是莫大折辱。 不过沉砚不是寻常人,他神色自若,甚至直接就抬起扣着金链子的手去接圣旨:“陛下呢?” 梁庸平躬身不答,转而在床榻上轻点几下,弹出密匣。 同样精致漂亮的金钥匙安安静静地躺在里边。 梁庸平低声道:“相爷请先解了链子吧。” 沉砚置若恍闻,抖开圣旨,只瞥了一眼,便漫不经心地将那圣旨对半一撕。 清脆的撕裂声中,沉砚慢条斯理道:“想退位?” 他发出轻浅的一声“呵”。 破碎的圣旨悄然落地,沉砚看都不再看一眼,随手捡起金钥匙,吧嗒一声,只解了链子,留着金环扣在腕间。 他抬起手,金环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下滑,与瓷白手腕相映衬着,配上因之前挣扎过而凌乱不堪的衣袖。 莫名有种难以言说的微妙感。 “陛下厚爱,臣不敢当,这扣子,还是等陛下回来亲自替臣解吧。” 他眸光清淡,语气散漫,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般自然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