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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有德者,才,有能者。举而用之,则有司皆得其人而政益修矣。” “故民之治乱在于吏,国之安危在于政。故是以明君之于政也慎之,于吏也选之,然后国兴也。故君能为善,则吏必能为善矣;吏能为善,则民必能为善矣……故君明而吏贤,吏贤而民治矣。” 文庚年越读这些句子越心惊胆战,他又将剩下的纸张全都看了一遍,全是这般经视治国的文章,原来这老和尚,早就有了些打算。文庚年抬眼望向坐在对面依旧云淡风轻的智远大师,默默腹诽了一句老狐狸。 小和尚释然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二位尊者相互传阅着他的字,见文老施主面色大变,还以为自己写的当真如此糟糕。心中正七上八下时,文老施主拍案大笑。“好一个‘天子不仁,不保四海’,哈哈......” 老和尚智远暗自剜了他一眼,还有进步的空间呢,如今也夸奖的太早了些。随后又用余光观察着释然的反应,果然,他望向文庚年的眼神都亮了。 文庚年像是没看到老和尚幽怨的眼神,又道:“这字写的也不错,笔势雄奇,恣意潇洒,若脱缰之马又宛若蛟龙升空。”说着又唤小和尚靠近他一些,兀的捏了捏他的胳膊,随后低吟:“瘦弱了些,不过力气还是有的。” 文庚年很是满意,向老和尚投去满意的目光。随后又拍了拍小和尚释然的肩膀,夸赞了好些句子,老和尚轻咳一声,他才罢休。 释然一脸忐忑的望向智远,智远依旧是一脸平静:“的确是进步了许多。”小和尚更加惊讶了,师傅竟然夸赞他了。 “不过...还有更进一步的空间。”智远大师又道。 纵是如此,释然内心也是欣喜万分。 待小和尚释然退去,文庚年开始与老和尚智远聊起来。 “想不到你这老和尚教的还不错。” 老和尚智远的脸上似是划过一丝丝的自豪。“阿弥陀佛。” 文庚年又道:“当真可以断定释然是我文家的骨血?” 老和尚没有说话,从他枕头下面的一方暗格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小木盒十分朴素,里面的东西用一块黄布包裹着,老和尚将黄布拿出来,推到文庚年跟前儿。 真相就在眼前,文庚年却迟迟不敢伸手去打开它。 “里面的东西,便是我捡到释然那孩子时,他襁褓里的东西。我一直替他收着,不若施主打开看看。” 文庚年望了一眼依旧云淡风轻的老和尚智远,又盯了好一会儿那块黄布。许久之后,悠悠的说道:“若这里面的东西当真是我文家的,那婉儿的死怕也是大有问题吧。” “阿弥陀佛。” 一阵悠远的钟鸣之声隐隐传来,文庚年才回过神来,颤巍巍的一双手去解那块黄布之下的真相。 “咣当”一声,文庚年手里拿着的玉佩掉落在案几上,又颤巍巍的捡起来,又掉了下去,连续好多次,对面的老和尚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来,塞进了他手心里。 “阿弥陀佛,将军节哀。” 文庚年抚摸着那块玉佩的纹路,一时间泪眼纵横。“这是婉儿百日宴的时候,老夫亲手为她雕刻的玉佩,我的婉儿不知生前受了多少苦啊。” 老和尚智远看着他这位老友老泪纵横,从容不迫的递上了些许纸巾。 痛哭流涕一场之后,文庚年瞬间苍老了许多。眼神一片茫然,空虚无物。可胸中始终有一堵气,不吐不快。 老和尚也愿意做他的倾听者:“婉儿去世那年,大庆等国扰我边境,我正领兵打仗呢。有一天婉儿难产去世的消息传到了前线,可是我抽不出身来,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说着说着,文庚年又哽咽起来。“我就婉儿那么一个宝贝女儿啊,最后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我为德化开疆扩土,可我的女儿……却惨死在德化的后宫里啊,我的外孙,被他们沉河。若不是遇着大师,那孩儿怕是也难存活于世啊。” 说着文庚年扶着案几颤巍巍的直起身子,对着老和尚智远说道:“老和尚对我文家的大恩大德,老朽没齿难忘,受文某一拜。” 智远大师见状,也连忙起身搀扶。“阿弥陀佛,施主使不得。贫僧不过是一个老和尚,万万担不起老将军的拜谢的。” 文庚年执着,拜了再拜,方才起身,又坐回席垫上。“当年我派了人回京,他们只查到了婉儿生有一女,而我也不忍面对婉儿逝去的悲痛,一直驻扎在边境这么些年。万万想不到,这里面竟有这般曲折啊。我连自己的血亲都护不住,真是愧为人父啊。” “施主是为了德化万千百姓的平安。” “护住了万千的百姓又如何,我的女儿还不是惨死在那深宫院墙里面。再者说了,万千百姓,与我何干?!”文庚年陷入到一个走不出的阴鸷心理的怪圈。 “我戎马半生,一心为国,独独连自己的血亲都保不住。” “阿弥陀佛。逝去的人已经逝去,施主,活着的孩子却需要你的保护啊。” 老和尚智远的一席话,点醒了文庚年,令他思绪清明的同时,眼神中多了些肃杀之气。 老和尚也感觉到了文庚年气场的变化,又想起他方才泪雨纵横的哭诉,却也始终说不出一句劝说的话来。这德化王朝,怕是又要有一场血雨腥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