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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千万看着秦先画的那个黑乎乎的匣子,研究了半天,“心肝儿真是妙极!” “妻主现在觉得我是否能上战场?”秦先得意。 聂千万摸摸下巴,迟疑不语,直到秦先变了脸色,聂千万才有些无奈道,“不是心肝儿不够资格上战场,而是我舍不得,战场上刀枪无眼,怎比的无辟寨安生?” 秦先手指轮番敲着桌子,声音中带着蛊惑,“难道妻主不想看看我接下来这几张图里画了什么吗?” 聂千万看着秦先细长的眉眼中流光溢彩,她对画中画了什么突然不是很感兴趣,反而想要钻进那眸子里看看到底有没有尽头,她慢慢勾起秦先的下颌,“心肝儿真是个妖精。” 第71章 立冬以后, 无辟山下了一场小雪,夜里的雪下的悄无声息,等到秦先醒来一看, 灿阳普照, 就只剩檐上还有些未化的积雪, 融化的雪水滴滴答答落下来,在地面形成一个浅浅的水洼。 檐下的男子颈边被一圈毛绒绒的白领子包着, 鼻尖有些红, 细长的眉眼如笔墨画就, 他将狐裘斗篷往里拢了拢, 将明显隆起的小腹盖住。 微凉的空气侵入眼中, 秦先摸摸袖中拢着的铜鎏金梅花镂雕小手炉,哈出一口白气。 聂千万已走了有两三日了, 秦先愈发的嗜睡,日子一天一天的也好打发,只是清醒的时候向旁边一摸,总是空荡荡的, 向屋子中一看也是四下无人,这屋子虽一天到晚烧的暖融融的,但总还是有些冷清。 “诶唷主君怎么又下来了?一个中年男人连忙赶过来,“窗子边冷的紧快到火炉边暖暖。” 王媒公本来是干着给人说媒的活计, 但是伺候孕夫也是有一套的,聂千万老早便想招一个人上来伺候秦先,容月与宁蜻虽然能时常陪着秦先解闷儿, 但是这衣食起居上的照顾总还是差一些,聂千万在的时候自然是无微不至,不过近来她时常外出。 “王叔,我没事儿,我就是过来透透气。”秦先边说着,也没挪地儿,静静地看着窗外。 “那我帮主君将火炉往这边挪挪。”王媒公早年在庄稼地里练就了一身好力气,搬个火炉自然不在话下,秦先还未开口阻止,王媒公就将锅炉搬了过来,秦先顿时觉得暖烘烘的。 秦先:“谢谢王叔。” “这有啥?你现在有着身子更应该注意,聂寨主这些年来可没少周济我们镇上的百姓,我做这点算不了什么,怎么还能劳烦主君说一声谢谢?”王媒公边叨叨着边将一个毯子又盖在秦先身上,“这个厚实,抗风。” 聂千万周济镇上的百姓? 秦先转念一想也是,以聂千万的心性,这种事她应当是经常干的。 王媒公站在一边,一边看着秦先一边笑起来,秦先奇怪,“王叔在看着什么?” “我就是觉着高兴,你可不知道我给寨主说过多少次媒,但是她总是说什么心里有人选了,我有问不出哪家的,眼见着这样好的一个女人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娶夫,我真是愁的哟。”王媒公又笑了,“后来主君你猜怎么着,她有一天叫人来叫我说要成亲了,我当时心里那个高兴的,恨不得将这辈子的本领都用上来打扮那个新夫郎。” 秦先想起那天他头上那一朵十分醒目且鲜艳的大红花,对王媒公毕生的妆造本事表示深深的怀疑。 王媒公看秦先看着自己,连忙说道,“主君不用再说谢谢的,这些都是我愿意做的。” 秦先:…… 容月从外边进来,手中拿着竹笛,“兄长今日觉得如何?” “好多了,容月快来。”秦先冲着容月招招手。 “我们也来咯——”宁蜻一手牵着一个粉嫩娃娃走了进来,“我听说容月时不时会过来吹笛,便想着让念念和想想也学学,免得一天天的就知道调皮捣蛋。” 王媒公笑着将他们都招呼进来,又那里几个手炉往里边儿添上新炭一一分了。 容月一曲奏罢,宁蜻幽幽开口,“阿月真是吹的一手好曲子,只是过两天我便要下山,还真是舍不得你们,我在风王府也没人同这样与我说个话儿。” 秦先道:“临王来信了?” 宁蜻点点头,“如今金城中局势稳定,她也是想念我们了。” 秦先轻笑,“我就在这无辟山上,又不往别出去,你要是向来找我还不容易?” 容月也说,“嗯嗯,我也是呢。” 宁蜻似是有些宽慰,“嗯。” 几日后,临王风尘仆仆地上了无辟山,她面色神态中难掩憔悴,但是那神情中却是实打实的欢喜,她一把拥住宁蜻,重见的喜悦冲散了离别的愁绪,两个娃娃一人拽住爹娘的一边衣角。 秦先目送着他们一家四口远去,心底的有一种奇怪的情绪蔓延,回房后他的图纸画了一张又一张,但是那情绪不减反增,心中像是生了草一样。 “啪”炭笔尖端折断,在纸上留下重重的炭痕,秦先的眼前不断浮现出宁蜻与风临相拥的场景,他想见她。 “主君,这是怎么了,诶呀,可不要伤了手。”王媒公焦急的声音传来,在看见秦先只是被炭笔染黑了一片手掌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主君真是吓死我了,寨主走得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主君可不能伤了一根毫毛。” 手掌温热的感觉传来,是王媒公用温水浸了毛巾,将他手掌的碳灰慢慢地擦净。